他坐在沙發裡,正和凱凱一起看動畫片,那溫情的畫面,惹得她差點把他們當成了電視情節的一部份。
“媽咪,您醒了。”凱凱最先發現她醒來,笑嘻嘻地從江凱倫膝頭落下來,獻寶似地牽起了江凱倫的大掌,“您看,爸爸來接我們了!”
黃葉捂了一下頭,覺得神經在一陣陣地抽痛。
在看過他和念晚兒的親密照片後,哪裡還能坦然與他相處。她迅速從牀上滑了起來,披一件衣服在身上,方纔冷硬着聲音問:“你怎麼來了?”
“爸爸是來接我們回去的,我……也想爸爸了。”凱凱急急擋在了江凱倫面前,充滿了保護欲,搶着答。大眼一眨一眨的,可憐兮兮。
在往日,黃葉一定會因爲他這樣子而憐愛他,什麼都不追究。這會兒卻衝他狠狠地瞪眼:“你只要爸爸是嗎?那好,從今天起,你跟着你爸爸,我們永遠都不要相見。”
她的語氣極差,吼得凱凱一臉受驚嚇的樣子,無辜的大眼看向自己的母親,水光閃了閃,片刻,哇地哭了起來。
“黃葉!”江凱倫暗示性地瞪了她一眼。黃葉用力咬脣,將臉偏向了一邊。孩子想父親理所當然,她知道自己失態了。
江凱倫將孩子抱起,遞到她手上:“好好哄哄孩子。”
黃葉被動地接下,凱凱馬上伸手摟緊她的脖子,嘴裡唔唔地喊:“媽媽不要丟掉凱凱,媽媽不要丟掉凱凱,凱凱一定會很聽話,很聽話。”
被他的話扯得心都在痛,黃葉回抱着他的小身體,一個勁地道歉:“是媽媽錯了,媽媽以後一定不在凱凱面前發火了,媽媽不會丟掉凱凱的。”
一場旅遊最終鬧成這樣,再也沒有心情呆下去。黃葉收拾了東西,帶着停止了哭泣的凱凱出了酒店。
酒店外,江凱倫還沒有離去,站在廊柱下抽菸,背對着他們。他的身上浮動着一股沉重,讓人想上前撫慰。
黃葉停步,到底沒有上前。因爲她的一場脾氣,凱凱也不大敢接近自己的爸爸,只遠遠地看着。
張劍站在他身側,輕輕地呼了一聲,江凱倫這纔回頭,朝二人走來,順手接過兩人的行禮。黃葉本要拒絕的,但看到凱凱一副想要跟爸爸相處的樣子,還是跟着他上了車。
車子無盡地在路上馳騁,凱凱窩在黃葉懷裡,小腿卻悄悄地蹬着江凱倫。江凱倫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伸臂,去抱他。
他猶豫了一下,看黃葉沒有別的反應,方纔撲進江凱倫的懷抱。兩隻小手費力地環着江凱倫的腰,生怕他跑掉一般,小腦袋埋入他的懷裡,無比依戀的表情。
黃葉暗自嘆了一口氣,在車子一歪後朝江凱倫滑過去,他空出來的手挽在她的腰上,無比保護的姿勢。他溫熱的體溫傳過來,她如被燙般扯開了他的臂,退得遠遠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看過那些照片後,他對她的每一個小小的動作,她都會想到他對念晚兒做相同動作的樣子。她沒辦法接受。
對於她的疏遠,他並不表達什麼,只將凱凱小心地護在懷裡。直到凱凱睡着,他才轉頭過來看她,“念晚兒給你遞了照片?”
他竟然知道了!
黃葉遲疑了好久才點頭。她沒有出聲,車廂陷入無盡的寂靜當中,靜得只剩呼吸聲。
“我和她什麼都沒發生。”他接着道。
黃葉猛然轉頭,盯緊他。他的目光迎着她,再次開口:“我推開了她,跳進了游泳池,那裡有監控,我取過來了。”
他把手機遞了過來,黃葉翻開,看到一個男人衣衫不整地跑出來,畫面轉移,他直接從二樓跳下了一樓的泳池……
畫面還算清晰,至少可以認出,跳水的那個人就是他。
“你不要命了嗎?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還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要是跳錯了地方呢?你知不知道那是會出人命的!”她突然吼了起來。一股恐懼撅住了她的神經,她完全忘了當事人正完好無缺地坐在自己身邊。
這是一種本能的關心,無法控制地爆發了出來。
江凱倫傾身過來,一隻手捧起她的臉,脣壓了過去,將她的話通通壓了回去。她唔唔了兩聲,等到意識過來他在幹什麼時,他的脣已經離開,只剩下脣齒的味道,格外清晰。
“你是在乎我的。”他道,眼裡盈得滿滿的全是愉悅。
黃葉迅速壓低了頭,紅了一張俏臉,卻不肯承認:“誰關心你了!不管是誰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我都會擔心。”
江凱倫單手將她攬過,壓在自己肩側,與她交頸而纏:“可你不在的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擔心,根本沒有閉過眼。”
他的眼周染了濃重的黑暈,眸子裡也帶了疲態,顯然不是說假話。
沒有再推開他,加上懷裡的凱凱,三個人擁抱在一起,相依爲命的樣子,惹得前頭的張劍不敢往後視鏡裡瞅。
江凱倫就以這種姿勢睡了過去,黃葉生怕他一個不穩栽倒,把凱凱也摔到,硬是沒敢動。他呼吸着,把氣息噴在她的頰邊,溫熱舒暢,惹得她都有了睡意。
一點都不反感這樣的近距離接觸,雖然肩被壓得有些酸,這個姿勢保持起來也有些難,但她還是努力支撐着身體,貪婪地希望他睡得更久一些。這樣,兩人就可以更久地貼在一起,感受彼此的體溫。
其實心裡知道,再久也不過是黃粱一夢,醒了,一切迴歸原本,各行各的路。
沒想到的是,車還未到終點,夢就被驚醒了。車道上,一輛車逆行而來,生生阻斷了他們的車子。張劍來了個急剎,兩車的頭纔沒碰在一起。
以爲是哪個不懂交通法規的小子亂開車,拉開的車門裡出現的卻是熟悉的臉龐——黃草。
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去了何處的?竟然如此精準地攔下了他們的車。黃葉恍惚了,感覺神經隱隱抽痛。
接受到黃草的目光,她迅速抽回了肩膀,好在江凱倫已經醒來,並沒有被撞到。他此刻正眯着眼看站在對面車頭的黃草,眸色深幽。
黃葉下了車,江凱倫也跟着下車,懷裡還抱着凱凱,他有意與黃葉貼近,展示出一家人的溫馨畫面。
黃草冷冷地哼了一聲:“謝謝你幫我找到黃葉和凱凱。”說着,走
來牽黃葉的手。
江凱倫抽出一隻手,牽上了黃葉的另一邊。黃葉頭痛地看着二人,耳朵裡響起了連綿不絕的喇叭音。他們的車阻礙交通了。
兩人無視於後面的喇叭音,僵持在路中間,黃葉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以爲還要僵持好久,黃草突然朝江凱倫微微一笑:“差點忘了,恭喜啊,江總,聽說念晚兒懷孕了。”
江凱倫落在黃葉身上的指僵了一下,黃草順勢將人搶了過去,黃葉回頭看凱凱,低聲呼:“孩子!”
江凱倫沒有放手,只冷冷地看着黃草,黃草嘲笑般看着他:“您現在應該做的是照顧好孕婦和孩子,黃葉和凱凱,有我就可以了。”
黃葉的目光原本在凱凱身上,這會兒聽到黃草說孕婦和孩子,又想到了他剛剛所說的念晚兒懷孕,有些明白過來,悠着目光來看江凱倫。
“我的孩子永遠只有凱凱。”江凱倫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斬釘截鐵地道。他的眼裡充滿了自信,沒辦法讓人懷疑。
“黃先生的車再不開走的話,只能讓人來拖了。”他說完這一句,轉身抱着凱凱上了車,車子沒有動,車門也沒有關,是一副等着黃葉上車的樣子。
黃葉自然不會把凱凱丟下,爲難地看了眼黃草,低聲道:“你放心吧,我會帶着凱凱回家住的。”
黃草雖然不願,但終究放了手。他折身坐進車裡,扭轉了車頭。
再坐進車裡,氣氛已經大大不同。黃葉怎麼可能忘了黃草剛剛的提示,念晚兒懷孕了。
前幾天的照片可以做假,懷孕這事兒,又能騙得了誰?念晚兒還未幼稚到無中生有吧。
心中哽着這事兒,相當難受,她卻沒有明向江凱倫要答案。念晚兒是他的妻子,就算懷孕也無可厚非,她若問了,算什麼?不就真的把自己當小三看待了。
抿着脣,默然無語,情緒,卻已低弱至極。頭扭向窗外,藉着看風景,再沒有跟江凱倫說半句話。
車內一片安靜,安靜到空氣都開始凝固。
好久,江凱倫率先打破了沉默:“沒有什麼想要問的?”他一直在等,等着黃葉主動問,在他看來,她若是問了,便代表在乎。
可她從頭到尾都沉默,完全沒有要問的意思,他有些不悅了,問話的語調都沉冷起來。
“有什麼需要問的?”不是沒有,只是自己有什麼資格問?沒有轉頭,她反問,脣角勾起了自嘲。
拳頭拽了一下,江凱倫的面色很不好看,兩人再次沉默下來,空氣裡浮動着細碎的粒子,咯得兩個人的肺都不好受。黃葉不舒服地輕咳了好幾聲,聽到江凱倫說:“黃葉,就算念晚兒當真懷了我的孩子都沒關係嗎?你都不在乎,是嗎?”
伸手掩脣,加劇了咳嗽的力度,兩滴淚掉在手背,滾燙滾燙。黃葉聽到自己回答:“你們纔是夫妻,不是嗎?”
不是不在乎,而是沒有資格去在乎,只能把在乎藏在最深處,任誰都看不出來。
江凱倫徹底沉默下來,整個行程中再不說一句話,黃葉也如此。
車子到了分岔路口時,張劍回了頭:“總裁,往哪邊?”
黃葉這纔回神過來,趕在江凱倫之前道:“去紅海路。”江凱倫沒有反對,他依然保持着緘默,彷彿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只是眼神沉得可怕。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紅海路124號小區樓下,黃葉默然推開車門,轉頭去抱凱凱。
江凱倫的手滯了一下方纔鬆開。
“孩子不是我的。”他突然道。
黃葉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最後默不作聲地低頭將凱凱抱走。凱凱很重,但她的腳步卻輕快起來,像踏了兩片雲。
他剛剛的話讓她的心情好轉起來,原本像被繩子捆緊的胸口一時鬆懈,整個人舒服了不少。她低頭,在凱凱的小胖臉上親了一口,眉眼裡是無法隱藏的歡悅。
然而,一連兩天,江凱倫都沒有出現,更沒有以任何方式聯繫她。
黃葉的心開始焦慮,腦子裡胡思亂想起來,甚至連晚上做夢都夢到念晚兒抱着個孩子叫江凱倫爸爸。
從夢裡被嚇醒,看到外面一片清明的天色。新的一天,又來了。
抹掉滿額的汗,她滑下牀,進洗手間,捧起冰冷的水澆在臉上。從鏡子裡,看到了一個面色慘白的自己,黑黑的兩個眼圈,有點恐怖片裡女鬼的樣子,連自己看了都覺得疹得慌。
給那個夢嚇的。
才六點半,早得很。收拾好自己走出來,看到章盈盈也醒了,正在廚房裡忙碌。
“怎麼這麼早?”她走過去問。
章盈盈擡頭,露出比她更蒼白的臉,眼圈濃重到幾乎要將整張臉淹沒。
她很勉強地咧嘴笑:“是啊,睡不着。”
手上的盤子裡,放着煎好的雞蛋,檯面上還放着剛烤好的麪包以及正在散發熱氣的牛奶,可見她起來的時間已經不短。
亦或是,她整晚都沒有睡。
黃葉的眉頭擰了擰,有些心疼她,又不知道該拿什麼去安慰。
一個不願意放手,一個不願意接受,這場拉鋸戰,要到什麼時候才結束?
“這麼早?”背後,有低沉的聲音傳來。黃草悠然走來,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頭,自然而輕暱的樣子。他的眉眼彎彎,與平時的嚴肅形成鮮明對比。
章盈盈的眸子用力扯了一下,迅速轉過了臉,當作沒看到兩人的親密動作,只快速搬起盤子往桌子走。
叭!她手忙腳亂,盤子沒放好,直接掉到了桌下。盤子四分五裂,裡面黃白分明的煎蛋撒開,混合在了碎片裡。
“盈盈!”黃葉出於本能般將黃草的手用力撥開,長長的指甲從他的指背劃過,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彎彎的眼睛恢復了原本的沉冷,黃草的瞬間臉沉得難看,臂無聲垂下。
“別碰!”黃葉早已奔到了章盈盈身邊,去拉她的手,她的手還是被碎片割到,劃開了一道不淺的口子。
血水迅速涌出,滴下一滴在地板上,黃葉扭頭看黃草:“盈盈受傷了,快拿藥來!”
“不用了,我自己來!”章盈盈極快地抽出自己的手,大步跑了進了房間。黃葉站在
原地,看着關緊的門愣了好久方纔回頭。
黃草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怕冷似地抱着兩隻臂走到他面前,低頭輕聲道:“盈盈一定誤會什麼了,所以纔會……我們以後還是適當保持距離的好,就算是姐弟也不能走得太近……”
黃草沒有回答,目光沉沉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臉色沉鬱。
他依然沒動,完全沒有想要離開的想法,黃葉也不好動,目光垂下,兩隻手互相捏弄。無名指的指甲裡,有紅紅的顏色,分明是血跡。
是章盈盈的嗎?眉頭彎下一片疑惑,她記得自己的指並沒有碰到章盈盈的傷口。
腦子裡迅速閃過一個畫面,她驀然記起,在去關心章盈盈的時候,自己的指甲似乎從哪裡劃過。哪裡?
她搜尋着,最終被黃草垂着的那隻手手背上長長痕跡所吸引。
“你受傷了?”她跑過去掬起了他的手,眼底迅速浮起了歉意,“是我不好,太不小心了。我去拿藥!”
步子尚未邁開,手上一緊,被人掌握。黃葉回頭,看到黃草的手緊緊地扣上了她的腕,一使力,將她定在原地,邁不動分毫。
“黃草。”她低呼,提醒。
黃草只看着自己手背上那條長長的痕,表情嚴肅到駭人。“我的傷在心口上,你看得見嗎?”
“……”
黃葉被他問得徹底怔住,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擡頭看着他的臉,看到了他眼底流露出的受傷神情。
是自己剛剛太關心章盈盈,忽視了他的感覺嗎?黃葉細想了好久,只能想到這個。只是,黃草向來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啊。
“你……”
她張嘴,想要問些什麼,他已轉身出了門,獨留給她一個孤冷的背影。
黃葉不是滋味地咬着脣瓣,這纔想起章盈盈的傷。她走過去想要慰問一番,不想還未邁步,章盈盈已經自己出來。
她的眼睛紅通通的,明顯哭過。指上貼了一個簡單的創口貼,手裡卻拖着行禮箱。
“你這是幹什麼?”還未從黃草帶來的疑惑裡抽身出來,又看到章盈盈如此,她急迎了過去問。
章盈盈苦苦笑了一下:“我想通了,還是離開的比較好。”
黃葉不忍地握上了她的手:“不是說愛他嗎?你真的死心了嗎?”
“有什麼不能死心的。”她脣角掛上了淒涼,“到現在還不死心,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指,輕輕地觸上了黃葉的手背,指尖一片冰涼,似剛從冰水裡出來一般,沒有半點溫度。
“祝福……你們……”艱難地出聲,朝她綻開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蒼白得隨時可能化掉。
黃葉的心一痛,去扳她的肩:“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黃草……”
“求你給我留最後一點尊嚴好不好!”她急亂地吼起來,打斷了黃葉的話。而後,手一扯,將箱子扯到身前,甩開了黃葉落下來的手,頭也不回地拉着東西走遠。
她的情緒相當激動,黃葉沒敢再追,愣愣地站在原地,無助地捏着幾根指,很想哭。
章盈盈是她最好的朋友,十年交情,不離不棄,她以這種方式離開讓她很不舒服。
她知道,章盈盈一定誤會自己和黃草的關係了。
章盈盈上班第一次遲到,雖然是公司的最高領導人,但她嚴於律己,幾乎沒有遲過到。
黃葉透過辦公室的窗子看到她急急的腳步,提起的一顆心才略略安定了些。看到秘書端着咖啡朝她的辦公室走,黃葉走了出來,截下咖啡推門進了她的辦公室。
她低着頭正在查看文件,雖然如此,黃葉還是看到她的眼睛腫了。
“搬回去住吧,我和黃草永遠都不可能變成那種關係。”她將咖啡放在桌上,輕聲道。
章盈盈停上了手上的工作,慢慢擡頭,將腫得高高的眼睛徹底顯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這樣的她帶着一種狼狽的堅強,看得黃葉心疼不已。
“我心裡想什麼,你還不知道嗎?”她加了一句,以期她能相信。
脣角扯了一下,章盈盈抿開嘴角,一臉的苦笑:“我知道你的心,更知道黃草的決心。葉子,我並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看着心愛的人向別人獻殷勤,表達溫柔,我受不了。以前一直知道黃草喜歡你,我以爲你不迴應他就會收手,所以信心滿滿,百折不撓。可現在,我沒這麼自信了,可能是年齡大了的緣故吧。我不知道該不該放棄他,所以想一個人呆一段時間,好好地把這件事想清楚。不要爲我擔心,我不是那麼脆弱的人,不會想不開的。”
她拍了拍黃葉的肩頭,給了她一個“你放心吧”的眼神。話說到了這份上,自己還能說什麼,黃葉只能保持沉默,認可地點了一下頭。
章盈盈沒有回家,黃草也不知道哪裡去了,屋子裡一下子只剩下她和凱凱。
凱凱除了偶爾提起黃草和章盈盈,更多的時間在追問江凱倫的去向。
“爸爸去哪兒了?”
“爸爸爲什麼還不來看我們?”
“媽媽,你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爸爸?”
……
黃葉有些難以招架,每次拿出手機,卻怎麼也撥不下江凱倫的號碼。
自從那天后,他就再沒以任何方式跟自己聯繫過,就這麼消失了。
她也想知道他去了哪兒。
只是,自己以什麼立場去追問他的去向?這是她雖然疑惑了好多天,卻始終沒有打他電話的原因。
好不容易把凱凱哄睡,有些腰痠背痛地走出來,她拾杯倒了水給自己。屋子裡再沒有章盈盈輕快的腳步聲,書房裡也沒有了黃草深夜辦公的身影,空蕩得令人心驚。
客廳只開了一側的壁燈,半明半暗,傢俱掩映在陰影裡,像無數鬼怪的身體,隨時準備撅取她的喉嚨。
她覺得很壓抑,慘得皮膚都在起疹子。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嚇得她跳了起來,轉眸,看到手機在桌面上閃爍,藍光熒熒,透着點詭異。
拍了拍臉,她知道自己想多了,急走過去將手機拾起。是工長打來的。
“黃總,加力公司剛剛發函過來了,說是要我們暫停手上的工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