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蔣青籮之前有沒打電話回家說些什麼?”
“下午之後都沒有接到蔣小姐電話,不過上午打了一個電話讓我幫找u盤,其他的就沒了。”
這件事好像跟晚歸沒什麼關係,顧少陽說:“行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
顧少陽又看錶,又看手機,又看家裡的座機,坐不住了,拿了外套就要出去找人。
門一開,就看到蔣青籮站在門口埋頭翻包包,顧少陽一看這人火氣一下就蹭了:“你怎麼回事兒蔣青籮,現在幾點了你纔回來?!”
十一點多,一個電話沒有,手機一直關機……
“你以爲老子不會發脾氣是吧?!”
“找鑰匙……找鑰匙……”她還在低頭翻包。
敢情這是知道做錯事不敢面對他了吧?他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我在發脾氣呢!”好傢伙,這麼一站能聞到她滿身酒氣,“你……你還喝酒了?我跟你說了什麼,不能喝酒!到底喝了多少?”
他搖晃她。
她終於擡起頭來,醉醺醺的模樣,眼睛也紅紅的,嘟嚷着:“我在找鑰匙……找鑰匙……”
這傢伙,喝醉了。
顧少陽氣不打一處來,將她拉進去,她不進去,哭着說:“我要找鑰匙,找鑰匙……嗚嗚嗚……”
哭了,眼淚稀里嘩啦。
顧少陽看着這人半晌,該生氣的不是他嗎?
“你……”火冒三丈的人愣是把自己脾氣給壓下來問,“找什麼鑰匙?”
“找開門的鑰匙……”
“我給你開門了。”
“我要自己找鑰匙開門……鑰匙……”
原來女人喝醉了也是這麼不可理喻,他拿過她的包,她身子一軟往他懷裡靠:“我要找鑰匙……我找不到鑰匙開不了門……嗚嗚……我找不到鑰匙……”
他一邊抱着她一邊給她翻找鑰匙……家門鑰匙不就在這兒嗎?
顧少陽把鑰匙給她:“鑰匙在這兒呢,拿着。”
蔣青籮低頭一看,仰頭嚎啕大哭:“不是這把!我的鑰匙……嗚嗚嗚……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這不單單是醉酒的問題吧?顧少陽這會兒有些着急了,安撫着問:“蔣青籮,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到底找什麼鑰匙?”
蔣青籮看着他狠狠拍自己心口:“找……找你的鑰匙……丟了。”
“我的鑰匙在呢,在家裡,不信你跟我進去找找。”
顧少陽抱着她進屋,她伸手抱住他:“顧少陽。”
“我在。”
“顧少陽……”
“我在。”
顧少陽扶她坐到沙發上,她垂着腦袋不吭聲了,他有些着急的,但跟個喝醉的人沒辦法溝通。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她喃喃又說:“我其實沒有喝醉,我很清醒……”
“……”喝醉的人都會這麼說嗎?“你到底跟誰喝的酒?”他要去把那些人大卸八塊。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她忽而擡頭看他,臉上有醉意也有淚意,笑臉溼噠噠的,鼻頭跟嘴脣發紅,“顧少陽,你……”
她指着他。
“我知道你這人看着囂張跋扈,其實心好……”
他再好不用這醉鬼來稱讚,但還是耐着性子說:“既然我這麼好,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事,跟誰去喝了那麼多酒?”
蔣青籮搖頭:“沒喝多……不能告訴你……想吐……”
最後一句讓顧少陽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她:“我帶你去衛生間……”
她做了一個乾嘔,拍胸口,顧少陽拿起一旁的垃圾桶。
她只是很痛苦地咳咳了幾下,把垃圾桶推開:“不想吐。”
“真不吐?”
“說了不吐不吐……”
鬧脾氣了,喝醉了真是老大,顧少陽把垃圾桶放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想吐。”
“……”到底是吐還是不吐?顧少陽又走回來,蔣青籮忽而着急着站起來,顧少陽怕她摔了,上前扶住她,“先忍一忍我帶你到衛生間……”
他話還沒說完,這廝哇的一下吐他身上了。
顧少陽仰頭看着天花板,重重的吐了口氣,蔣青籮,以後你還敢沾酒試試看?
蔣青籮意識是沒全醉的,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不敢吭聲就要往他身上蹭,顧少陽立刻拉開她:“別靠着我!”
似乎語氣重了,她哀怨地看着他,他不覺又放軟了語氣:“自己吐的不嫌髒是吧?”
一手支着她一手將外套脫下來放在地板上,才雙手加起她往衛生間,扶着她在洗手檯旁一邊順着她的背一邊說:“還有沒有?吐吧……”
蔣青籮對着水池沒得吐了,可眼淚滴滴答答地掉。
顧少陽嘆了口氣:“蔣青籮,你太有心計了,你這是在警告我以後不能喝醉回來給你收拾是吧?”他一個大男人弄她這醉鬼都有些費勁,他要這樣她抱得動嗎?“你成功了,我以後不會喝醉的……”
蔣青籮擡手打開水龍頭,把臉伸了下去,想沖掉臉上的淚水。
顧少陽的手護着她肩膀:“這樣會嗆水,我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她收拾乾淨,然後抱上房間讓她睡下。他纔去處理他自己身上的污穢。
出來小梅已經將地上的髒亂收拾得乾乾淨淨,人也已經退下。小梅是個非常機靈而且很會察言觀色的女孩,所以顧少陽才僱傭了她這麼久。
顧少陽擦拭着頭髮,往沙發上坐下。
蔣青籮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喝成這樣,遇到了什麼事呢?看她放在桌上的包一眼,他拿了過來,裡邊都是她平日用的小物件。
手機放在裡頭,漆黑一片,是關機了的。
他拿出充電器順手給她充電,不過電量顯示居然是92%,有電。
但她跟他說沒電關機了。
顧少陽平時從沒有偷查電話的習慣,不過這次他毅然輸入密碼進入界面大概檢查了一遍,通話記錄都在早上,家裡的,她同事的。最後一條信息是給他發的。相冊沒有新的照片。
沒辦法知道她今天都幹了什麼……
雖然是宿醉,蔣青籮還是很早就醒了過來,其實不是生物鐘醒的,只是想到昨天看到的檢查報告突然被嚇醒。
心情再次跌倒低谷。
天還沒有完全亮,窗外下着淅瀝瀝的秋雨,她保持原狀看着窗外許久,轉頭看向顧少陽,他還沒醒來,能聽到他暖暖的呼吸。
看着看着眼角洇出眼淚,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是不是該告訴他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可是又害怕說出來……
凝視了他許久,他眉頭忽而一動睜開了眼。
蔣青籮在他睜眼的前一秒閉上眼睛,顧少陽擰着眉頭看了她好一會兒,他還以爲她醒了呢?伸手將她撈回懷中,摸了摸她的頭髮繼續睡覺。
蔣青籮再他的懷中醒着直到天大亮。
顧少陽醒的很早,從來不用鬧鐘,低頭再看蔣青籮,蔣青籮揉揉眼睛翻過身去離開他的懷抱。
“你這是有罪惡感所以不敢面對我嗎?”
“什麼罪惡感啊,頭好痛。”
“頭不痛纔怪了。”他直接打電話給了小梅,“準備醒酒湯。”
小梅也知道昨晚蔣青籮喝醉了,醒酒湯已經做好,顧少陽打電話她就端了上來,顧少陽到門口端進房間。
坐在她睡的那邊牀沿,將醒酒湯給她。
蔣青籮纔有氣無力爬起來,頭髮凌亂,她接過醒酒湯喝了下去。顧少陽才問:“昨天你跟誰去喝的酒?”
“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
“那怎麼喝那麼多?”
“一高興就喝多了。”
顧少陽看她精神萎靡不振的樣子,也分不清是醉酒還是心情不好,但他確實非常不喜歡她這樣的狀態:“那個朋友以後可以斷絕來往了。”
“知道了。”
這麼配合?他又說:“你知道昨晚你回來一直找什麼?”
“找什麼?”
“鑰匙。”
“我爲什麼要找鑰匙?”其實她印象也不是很深刻,找鑰匙大概是自己心裡沒出口吧,“頭好痛,你現在問那麼多問題我回答不了啊。”
“知道頭痛還喝那麼多酒,就該讓你痛一下。”
他坐過去給她揉揉太陽穴,蔣青籮溫順得像只貓,就在他手裡靜靜呆着。顧少陽說:“你自己心裡要是有什麼委屈就跟我說,別憋着,我什麼都能幫你解決,不需要找別人知道嗎?”
他這麼說沒讓她好受,反而更難受,內疚。
頭頂着他胸膛,不知道開口說什麼。
顧少陽:“你要是想喝酒,我也可以陪你,但是不能喝那麼多,現在知道是找罪受了吧?”
蔣青籮伸手抱住他的腰,埋着頭路出一截修長的脖頸,顧少陽搓了搓她的背:“很難受?”
“……嗯。疼。”心一直在疼。
“喝醉當然會疼,你起來我再給你按按可能會舒服點。”
“不用……你抱我一會兒……”
“好,抱一會兒。”顧少陽輕輕摟着她,“今天不舒服就別去上班了吧。”
“……要去啊。”現在覺得自己更應該上班,“我起來了,不然等會兒上班得遲到。”
蔣青籮畫了妝,掩飾掉自己糟糕的精神狀態,顧少陽還是送她到酒店,然後吻別,中午她去醫院拿了自己的檢查報告,檢查結果也是創傷性的受/孕艱難症狀,懷孕機率很小。
蔣青籮像是受到了無期徒刑的判決一樣,在這一刻對自己與未來都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