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三十？
不可否認，這個數字還是狠狠擊痛了允煙的心。
本來……她以爲最低會有百分之五十的治癒率，可是現在看來，連一半的機率都沒有，那麼手術到底要不要進行？
“如果手術失敗了呢？”允煙顫抖着聲音問出這個可能。
“最壞的結果是永遠昏迷不醒，而且……不排除會有生命危險！”雖然有些不忍心，林庭深還是如實相告。
永遠昏迷不醒！
那……就相當於腦死亡了。
允煙仰着頭，一遍遍低喃着這幾個字，所有的情緒一下子降到谷底；憂傷的情緒如迷霧，層層包裹着整顆心。
賭嗎？她該賭一次嗎？
可是……萬一手術真的失敗了呢？
外公再也醒不來，一輩子躺在病牀上，外婆一個人孤零零的，要怎樣在世上生活下去。
允煙的心裡亂極了，情緒如絲線緊緊纏繞，半響……都找不到一個頭緒。
“林醫生，謝謝你今天能夠趕過來，我會把病人的情況轉告給他的家人，關於手術是否進行，我會聽他家人的安排，可能……要麻煩你在這裡多住幾天了。”允煙有些歉意道。
她知道，這樣大老遠的叫林庭深過來一趟，挺不容易的。
“沒關係，我這幾天正好在M國要出席幾個會議，不耽誤。”林庭深溫和的聲音道。
和林庭深的分別後，允煙去見了曾姨。
關於外公的手術是否要進行，允煙選擇把最終的決定權交給外婆。
“曾姨，我是小煙，您現在方便嗎，有些事關於洛老爺的想和您說說。”允煙直接打了電話說明來意。
“好，小煙，我正好有時間，你約一個地方吧！”
“那就在醫院旁邊的咖啡廳裡，我去等着您。”
“好，我馬上趕過來。”
掛了電話，曾姨和葉老夫人說了兩句，就出去了，曾姨到咖啡廳時，允煙已經點好了咖啡等着了。
“小煙，是有很重要的事嗎？”
“是的，曾姨，對您和老夫人而言，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允煙道，從身後將文件夾拿出來遞給她：“曾姨，你之前跟我說過，洛老爺一直陷入昏迷，是心腦血管方面的問題，我有個朋友正好是這方面的專家，今天下午……我請他來檢查了一下洛老爺的狀況，有一些收穫。”
果然，允煙一說到這裡，曾姨立馬緊張起來了：“醫生怎麼說？老爺還能醒過來了。”
“……”哽咽了下，允煙努力掩藏住自己的情緒纔開口道：“還有機會醒來，只不過……醫生說機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百分之三十，有時候真是一個悲傷而殘忍的數字，就如同此刻。
聽到這個數字，曾姨也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喝了一口咖啡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情緒。
“老夫人如果知道這些，肯定會非常難過！”曾姨由衷感嘆道。
“還是要告訴老夫人！”雖然殘忍，但是……外婆是最有權力知道的，最後做決定的人也應該是外婆。
“你說的對，無論如何，老夫人都應該知曉。”曾姨也點頭道。
“曾姨，這個文件裡是林醫生的相關介紹，還有洛老爺的病情分析報告，我都整理出來了，你可以一起拿給老夫人看，至於最終如何決定，都需要老夫人定奪。”
“好……我一會兒回去就交給老夫人。”曾姨連連道。
“嗯！”
和曾姨分開後，天上下起了綿綿的雨，細軟的小雨，不大……卻印證着彼時的心情。
百分之三十的數字，總是如鯁在喉，壓的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真怕……真怕一不小心，她和外公就是永遠的天人相隔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薄君擎自然也早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嗯，我知道了！”掛了電話，薄君擎馬上給允煙打了電話：“在哪裡，我已經下班了，今天來接你！”
“好啊！我現在在一個大廣場的中心坐着。”允煙的聲音比較低，明顯興致不高，情緒比較低落。
“
好，在那裡別動，我馬上來接你！”薄君擎安慰的口吻道。
“嗯，我等你！”
幸好，允煙坐着地方有遮陽傘，所以纔不致於被淋溼，她撐着一隻手百無聊奈的看着眼前的雨絲，心裡也是一片潮溼。
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或許真是註定的。
比如樂薇冒充了她的身份，比如薄君擎打擊了洛氏，然後一連串一連串的事情相連，外公躺在了病牀上，醒來的希望微弱。
如果沒有樂薇的冒充，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就算她也沒能認回外公外婆，但至少現在的他們是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
一切的起源，一切的罪孽因果，允煙沒有辦法不歸於樂薇的身上。
再次想起樂薇，允煙恨的咬牙切齒。
等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薄君擎就過來了。
因爲下了雨，今天的天氣有些冷，薄君擎穿了一件中場的黑色外套，站在略微空曠的廣場上，異常顯眼。
頎長的身姿，如琢的容顏，加上全身上下散發的氣質，更是卓越出衆。
“我在這裡！”允煙老遠的就看到了薄君擎，招了招手，提高了聲音喊道。
此刻，廣場上雖然人少，但是有一個樂隊在唱歌，所以還是很吵，場面有些混亂，薄君擎應該是沒聽到允煙的呼叫，允煙自己起身跑了過去。
薄君擎本來還在仔細的尋找着允煙，驟然……手上一涼，允煙的小手直接牽住了他的手。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允煙眯着眼睛，輕輕道。
即使再憂傷，再難過，在薄君擎面前，她也希望自己能收斂起來。
“手怎麼這麼涼。”薄君擎問了他最在乎的問題，眉頭緊皺着。
“不知道今天會下雨，所以衣服穿的比較單薄。”允煙吐吐舌道。
話音還沒有落，薄君擎的衣服已經落在她的身上，他的氣息和溫度立馬緊緊的包裹着自己，暖意襲來，允煙的眼眶輕輕的紅了。
心情低落的時候，還有最愛的人在身邊，真好！
回去時，允煙忽然開口道：“薄君擎，之前電視裡報道沒說樂薇失蹤了，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在你那裡？”
“嗯，在！”簡單的兩個字，薄君擎回答的斬釘截鐵，並沒有否認。
“那……我想去見見她可以嗎？”允煙眨着眼睛，請求的眼神道。
“今天時間有些晚了，明天再去好不好？而且……她現在的樣子很恐怖，我怕嚇到你，我讓人給她處理下，明天再帶你去。”薄君擎伸手將允煙攬入懷裡道。
“好，那聽你的，明天去。”
回到家時，一陣飯香味襲來，允煙本來以爲是家裡傭人準備的晚餐。
再一定神，卻看到一隻小花貓從廚房裡跑出來。
“允煙姐，薄大哥，你們回來了啊！快來嚐嚐我準備的晚餐！”常小舒笑的非常燦爛的招呼着。
“好啊！”允煙拉着薄君擎坐在桌子上。
然而……他們肯定不知道，此刻廚房已經是狼藉一片，只能用悽慘，更更……悽慘來形容。
“好，等等我，我去上菜。”常小舒靈敏的就跑去廚房，如風一般的速度。
不到一分鐘，常小舒的聲音再度傳來：“來嘍，菜來嘍！”
看到此刻安安靜靜躺在桌子上的兩盤菜，允煙和薄君擎都有些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我，彷彿在確定眼前的菜是真實的，而不是做夢。
“薄君擎，你掐掐我！”半響，允煙反應過來，輕輕道。
薄君擎真的捏了一下允煙。
“啊……有感覺，看來不是做夢，我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允煙最終下出結論道。
眼前的兩個盤子，黑乎乎，一盤是淡黑色；還有一盤是深黑色的。
總之……像是一場“黑色盛宴。”
“你確定你這做出來，是給人吃的？我家可沒有養小狗。”薄君擎看着常小舒，挑眉拋出一句。
好吧！
一看到允煙姐和薄大哥幾乎如出一轍的表情和感嘆，常小舒徹底氣餒了。
本來……還想着讓允煙姐安慰她兩句的，可是……現在是更受打擊啊。
常小舒身上一軟，灰焉焉的走到一邊的沙發上，身體一軟，直接坐到了沙發上，深深的感嘆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都打擊我，難道不是應該鼓勵我再接再厲的嗎？”
“哎呀……我的心好痛，受到大大的打擊了。”
“你們真是太壞了，好歹一個是我哥哥，一個是我嫂子，面對我如此自告奮勇做出的飯菜，應該嘉獎我纔對，而不是打擊我。”常小舒氣鼓鼓的道。
“那我是不是要一點菜不剩，全都吃飯？”薄君擎勾脣反問。
“當然啊！”聽着這話，常小舒又瞬間來了興致：“雖然……這菜的賣相很一般，長的也有些醜，可是你們嚐嚐，味道還是可以接受的。”
“不會毒發身亡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薄君擎犀利道。
常小舒瞬間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哎……這失憶後的薄大哥對她是越來越毒舌了。
“好了，薄君擎，你別逗她了。”允煙出口解圍道。
薄君擎沒有再理睬常小舒，去了一趟廚房，結果……在看到廚房的戰果時，有種七竅流血的衝動。
哪裡是廚房，分明是黑壓壓的垃圾場啊！
蔬菜啊，肉啊，橫七豎八的躺着；鍋碗瓢盆更是在廚房裡爭奇鬥豔。
整個廚房，不堪入目，一片悽慘。
更關鍵的是，煤氣還沒有關，很濃的煤氣味，也不知道常小舒到底折騰了多久，能完好的活着，還真是奇蹟。
“常、小、舒！”薄君擎再度踏着步子出來，氣的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齒縫裡出來。
常小舒一看到薄君擎這樣的表情，知道是非常……非常生氣的標誌，立馬嚇的躲到了允煙身後，小小可憐的聲音道：“允煙姐，你可要救救我。”
“薄大哥現在比較生氣。”
允煙看着薄君擎，用一隻手摸着肚子，軟軟的語氣道：“中午只吃了一點飯，現在肚子好餓啊！”
“好，等着，我現在去做飯！”薄君擎臉上的棱角柔和起來，轉身又回到了廚房，準備親自下廚。
“就這麼一句話，撒個嬌就解決了，允煙姐你真是太厲害了，成了我的新偶像，竟然這麼輕鬆就搞定薄大哥了。”常小舒歡呼道，臉上揚着燦爛的笑容道。
“哦……”允煙故意道：“我還以爲我一直都是你的偶像？”
“嘿嘿，一直是一直是！”常小舒立馬狗腿道。
開玩笑，她今天晚上還需要靠着允煙姐來罩着自己呢。
“可是，就說一句肚子餓了，就能讓薄大哥乖乖就擒，也真的太容易了吧。”常小舒無比的羨慕道。
一會兒，又進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裡，低聲喃喃道：“如果哪一天，林庭深也能爲我這樣，我會幸福的死去的。”
“哎，暗戀真是折磨人啊！”常小舒嘆了一口氣，總結道。
允煙看她的樣子，想起來：“我上次不是給了你，他的手機號和微信號了嗎？”
“是有啊，可是我不敢加，萬一……萬一我加微信，他拒絕了怎麼辦？我想等着和他熟悉一點再加微信，會不會好通過一點。”
原來，不管多麼活潑，多麼勇往直前的人，一旦真正愛上了，在愛情裡都是小心翼翼，瞻前顧後的。
她當初愛上薄君擎時，也是這樣。
可……這也都是愛情畢竟的階段。
“會有機會見面加深印象的。”允煙道，畢竟……林庭深已經過來了。
“借你吉言，希望能有好運。”常小舒感嘆道。
這一次，常小舒的頭正對着允煙，鼻尖和臉頰上的黑色標記，簡直是在風中凌亂的節奏，允煙再也不能忽視了。
她拉着小舒去了洗漱間：“快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小花貓；不……應該是小黑貓。”
因爲，常小舒臉上黑乎乎的一片濃似墨，真懷疑她是舔鍋底了。
和小舒這樣鬧了一鬧，允煙的心情也沒有那麼沉重和壓抑了，不高興的情緒消散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