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暗藏玄機
“看這裝裱工藝應該是南工！”說着李老在畫前後摸了摸後，語氣肯定道：“覆被是雙層娟！”對於老爺子的判斷，幾人倒是沒什麼懷疑，畢竟想要成爲一個出色的書畫鑑定師，對於書畫材質的鑑定一門必須要掌握的課題。
“娟！”李雲聰聞言表情一愕，“娟、綾不應該跟布一樣軟嗎？這個覆被這麼硬，我還以爲是宣紙呢！”雖然他喜歡收藏，但是主攻的方向是玉器鑑定和收藏，對於瓷器和字畫，以及其他文玩雜項等並不精通。至於在中國大部分人眼中顯得很是神秘，近乎於子承父業，密不外傳的書畫裱糊工藝就更不知道了。
聽完他的話，看着劉東幾人臉上一臉問號的樣子，李老便解釋道：“娟、綾自然像布一樣軟，不過經過斷娟、綾之後，再經過刷漿糊、上託紙，以及貼牆壁繃幹、繃平，這個過程在裝裱中叫做託娟、綾。做完這些，覆被的娟綾也就變得平整、光滑，而且像宣紙一樣了。”
聽完李老的話，三人點了點頭。給他們解釋完之後，李老摸了摸覆蓋在表面的黃紙，凝神思索了一會後，突然轉頭說道：“趙老闆，你這裡刷子嗎？”
想了一下後，趙德發凝眉說道：“李老，刷子我這裡沒有，您看毛筆行嗎？”
“毛筆也行！”點了一下頭，又轉頭吩咐道，“雲聰，你去給我接一點清水過來！”
“好，我這就去！”眼見李老在這張畫上很可能又有了新的發現，好奇心大熾的李雲聰腳下生風，跑到旁邊的飲水機旁，用一次性紙杯接了半杯水快速拿了過來。這時候，趙德發的毛筆也到了。
“李老，這是我平時練毛筆字的時候用的，您看看合不合適！”
聽完他的話，李老接過來看了一下後，便點了點頭，能被趙大老闆用的毛筆自然是高檔貨，而且他接下來要做的也不需要多好的毛筆，所以這支足夠了。
接下來，在三人的注視下，就見李老拿毛筆在紙杯裡蘸了一下後，便用毛筆在畫尾黃紙封貼的右下角一點點的刷了起來。
隨着紙張大量的吸水，很快便牢牢的貼在了下面的畫心上。隨着李老刷過的面積越來越大，很快一片朦朧的黑色字跡出現在衆人眼中。
“有字！”原本對李老的行動還不是太瞭解的李雲聰陡然激動的喊道。
“嘿，這還真是……！”對於眼前這一幕，趙德發也嘖嘖稱奇。
看着他們臉上驚訝外加好奇的樣子，劉東不由淡淡的笑了笑，對於這一切當初他早就‘看’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多出來的一截黃紙封貼是欲蓋彌彰啊！”感嘆了一下後，李老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下，隨着大片的黃紙封貼被清水浸溼，越來越多的字跡出現在衆人眼中。等李老放下毛筆之後，半杯水已經全都用完了。而露出來的字怕是不下於三四百！不過可惜的是書寫的字跡太小，再加上覆蓋着一層黃紙，所以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寫了些什麼。
“這有這一層紙隔着，上面寫了什麼我們也看不清楚啊！”李雲聰趴在桌子上前前後後來回看了幾遍之後，忍不住語帶懊惱的說道。
“李老您看把這黃紙封貼揭下來行嗎？”
劉東剛說完，便被李老打斷了，“不能揭，畫心和封貼中間是用漿糊粘在一起的，不是工藝精湛的裱糊師傅，我們這麼揭下來的，很容易傷到下面的畫。”作爲一個是古玩收藏和鑑定，爲一生事業的老人，李老對於古玩，特別是珍品古玩有着自己的感情，不能容忍它們受到絲毫人爲的破壞。
“不過即使看不到這些字，我也能夠斷定這幅畫的作者確實是黃賓虹了！”李老指着幾個紅色的款印，神情略顯激動的說道。
蘸水之後，顯露出來的印章一共四個，一大三小，李老的手指所指的就是那個最大的紅色印章。
“黃賓虹印！”想要在古玩收藏和鑑定上有所成就，那就必須對中國古文字有所瞭解，所以，這印章上的隸書漢字幾人都認真！
“再加上“虹廬”“劍瞻琴心”“素心”這三個印款全都是黃賓虹大師的印章，有了這幾個印，再加上這篇尚且看不清楚的短文，足以證明這幅《千里江山圖》爲黃賓虹大師的仿作了。而且有了這些印章，這幅仿作的價值無疑又提高了很多啊！”李老不無感慨的說道。
玩古玩收藏和鑑定，幾人自然知道一幅畫有沒有落款對於它價值的影響。佚名畫就算是畫工再好，意境再出色也比不上傳承有序的畫作價值高。
“小東你看，把這幅畫讓給我怎麼樣？”趙德發搓了搓手，神色略顯激動的問道。如果剛纔他還對這幅畫到底是不是黃賓虹的畫作還有所疑慮的話，那麼現在在看到這幾個被隱藏的印章，那就確定無疑了。所以，想要淘到一份有分量的重寶作爲自己收藏品的趙德發立時便忍不住開口問了起來。
而且，雖然論價值這幅黃賓虹《千里江山圖》仿作，還比不上剛纔那對明朝成化鬥彩雞缸杯，但也是難得的重器了。
“放心，趙叔不會讓你吃虧，四千萬你看怎麼樣？”聽到他的話，李老和李雲聰對視了一眼後，並沒有說話，身爲行內人，他們知道規矩，這個時候並不適合開口。
劉東也有些吃驚於趙德發的大手筆，因爲就算已經有了黃賓虹的印款，那這幅《千里江山圖》恐怕也不值四千萬的高價。當然了，以後超過這個價格是肯定的，畢竟現在整個藝術品市場都是看漲的，而且漲幅非常明顯。
看着趙德發火熱的眼神，劉東猶豫了一下後說道：“趙叔，這幅畫恐怕我不能賣給你！”
“爲什麼？如果是錢的問題，你放心，我可以再向上加！只要你說個數！”趙德發的語氣顯得有些急切。
聽完他的話，劉東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色，隨即搖頭說道：“不是錢的問題，錢我現在雖然賺得不算多，但也有不少，暫時夠用了。所以，這幅畫我想自己收藏！”
對於這幅畫，劉東自己也非常喜歡，雖然只是仿作，但是關鍵要看仿作的作者是誰，作爲近代中國最有名的國畫大師，黃賓虹的這幅《千里江山圖》，無論表現力、技巧，還是內涵都不輸於原作，甚至還有所超越，畢竟它的原作者王希孟也不過是十八歲的時候才畫的這幅畫，就算是天賦再怎麼出色，也比不過浸淫畫道一生的山水畫大師黃賓虹。
就像另一位近代國畫大師齊白石一樣，他仿作的石濤山水畫，價值甚至超過了原作。再加上這幅長達12米的《千里江山圖》巨幅畫作，恐怕是黃賓虹繪畫生涯中最長的畫作了。所以儘管只是仿作，但它的價值也是難以估量的。因此，本就對收藏非常感興趣的劉東並不像錯過這種近似於國寶的重器。
聽完他的畫，看着劉東臉上堅定的表情，趙德發也知道這幅畫恐怕是與自己無緣了，當下不有萬分失望的搖了搖頭，“既然小東你想自己收藏，那我也就不勉強了。不過如果以後這幅畫你看膩了，準備出手的時候，可記得一定要讓給我！放心，到時候價格上到時候一定不會讓你吃虧！”
“這沒問題！如果我真的不想要了，到時候一定會通知趙叔！”雖然這麼說，但劉東早就下定決心自己以後絕對不會把這幅畫讓出去，像這種獨一無二的東西，一旦出手，很可能就再也收不回來了。所以他回絕趙德發的態度很堅決。當然，最後留下的這句話也是爲了給趙德發一個臺階下，畢竟自己想要在這裡買別墅還要人家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