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換作是從前,折火一定二話不說衝過去先把這人往死裡揍一頓再說,但這一次,打了這一拳後,折火站在原地睜着一雙紅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幽爾看,一邊緩緩慢慢地喘息着,似乎也正在努力地抑制住內心叫囂着的怒火,而面龐上卻是平平靜靜地看不出來絲毫的表情起伏。
她以爲幽爾是來挑釁的。
是的,挑釁。
畢竟……
這一場對弈,誰都沒有勝。
比如她啊,明明許了好幾個願望,但就實現了一個啊。
南宮木說,她想要的,洛輕寒都爲她做到了。
是,她想要一家人能在一起過一個和和美美的除夕夜,想要身邊的人平安無事,想要天下太平。
但她……還未來及給他驚喜。
還未來及和他成婚。
折火忽然狠吸了一口氣,強行壓制住了再次涌上心頭的酸澀。
她沒有想到的是,幽爾會用這樣平靜的語氣來跟她說,談談。
談談?
談什麼?
她跟幽爾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呢?
但折火不知是心裡抱着那一絲半縷的奢望念想還是真的想聽聽幽爾想跟她說什麼,折火終於沉冷地斂了目光,卻還是一言不發。
而彼時幽爾靠在另一邊的樹下半晌,周身慢慢氤氳開來的魔煙籠罩着他,似乎是在調整着不平穩的氣息,過了好一會,他纔開口道:“之前和小女王做交易的時候,你總是顧忌這顧忌那的,如今可算放開了吧。”
又是一句廢話的感慨,幽爾自己都忍不住在心裡啐了一聲,但折火還是沒說話,幽爾便又眯起眸,他已經儘量不擡頭去看這片景象了,但那樹間葉隙的紫色流光還是猶如有形質一般落入眼底,像是光刃一樣,會扎人。
過了好一會,幽爾輕輕地眨了眨眸,又眯着眸看向了折火,不鹹不淡地開口道:“自天地劃分六界,六界輪迴一直秩序循環着,而今天界生變,天昭之首也因此易位,你可知這意味着什麼?”
在這之前,折火原本以爲幽爾說的話會讓她惱火,而她也早已蓄勢待發,但她再次想不到的,是幽爾這樣的……這麼一個大魔頭,會跟她說這麼一番正兒八經的話。
折火不知爲何,感到有幾分可笑,但她笑不出聲,只是目光有所凝動,慢慢地從眼底掠過一抹清寒之意。
她沒有出聲,幽爾便又接着道,“一旦天界淪陷,整個六界會隨之動搖,因此這個時候,需要有人坐上那個位置。”
折火當然知道幽爾指的的位置是什麼,但她並不明白也無法理解幽爾跟她說這番話的動機是什麼,折火擡起了頭,輕輕地抿了抿脣道,“魔君想坐那個位置?”
幽爾笑道:“想,你認爲如何?”
折火也跟着笑,卻不知是在笑幽爾還是笑自己,“我認爲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魔君坐得了嗎?”
南宮木以爲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的話,她其實都聽進去了,每一個字,都宛如刀割地烙印在心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