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點太誇張……”
被一股力量突然抓了過去，羅慎倒也沒有抗拒之類的想法，只不過猛然看到齋難拍着的那個巨大骷髏總有一種打針時候護士掏出了給大象注射用的針管的感覺。
“誇張？你把本尊的技術看成什麼了？若不因爲是你，誰肯用這珍貴至極的天光秘獸水晶之王爲你做改造？你要知道，水晶之王乃是連本尊看了之後都不得不欣然稱奇的神秘結晶體，給你用還有些浪費呢。”
齋難的臉全然看不出不滿，反而好像因爲能用水晶之王給羅慎改造而興奮，羅慎身爲機關師，這種隱隱的瘋狂平日見得最多。
這根本就沒法讓人放心好不好！好不容易找到實驗素材的愉悅是怎麼回事啊！
“對不起，如果可能的話讓我自己……“
“不行！本尊怎麼說也是大陸機關術的創造者之一，你根本就不知道本尊有多少年沒有遇到這麼有挑戰性的工作了，這一點小小的樂趣你總不至於也要剝奪吧。”
高人風範盡失的齋難“凶神惡煞”地湊近羅慎，如同見了羊的惡狼……不，應當是老虎。
“拜託您老人家有點把握行不行……”
羅慎的汗水立刻流了下來，剛纔聽到是怎麼說的？挑戰性？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本尊做的事什麼時候有把握了？咦？”
“沒有把握您早說啊！還有！這根本就是說漏了什麼對不對！”
“那又如何！總不至於讓你跑掉，看招！”
齋難飛彈了一下羅慎的額頭，咚地一聲有如撞鐘，羅慎立刻失去了意識，陷入一片漆黑。
“呼……有什麼害怕的，弄得本尊越來越沒把握了，要不是做極限改造，你以爲本尊的技術就那麼差嗎？”
將屍體一樣的羅慎橫在空中，齋難盤膝在羅慎面前懸空而坐，左手拂過，羅慎身上的全部衣物應聲而爆，變化成了肌肉巨漢的形態。
“開始吧，好在機神經絡存在，否則極限改造的成功率實在是低到讓本尊都不敢出手，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有條件做一次了，哈哈哈哈！”
齋難興奮的笑聲羅慎已經無法聽見，否則還會將腦中的形象再度降格。
巨大的水晶之王從下方浮上，飛到羅慎的頭部附近，張開了大嘴。
“喀嚓，喀嚓……”
同樣由水晶構成的透明牙齒上下開合，將羅慎的身體一截截地吃了進去，嚼得喀喀帶響，咬合之時濺出的大量血漿噴在骷髏的臉上，染紅了大半。
吃完羅慎之後，水晶之王的身體在原地開始旋轉，身上的光輝逐漸黯淡，周身圍着的十字光環卻越來越亮。
“很順利，接下來就是重塑的時候了。”
第一步順利完成，齋難終於鬆了口氣，雙掌上下飛舞，將一隻只揚起的彩蝶印在水晶之王的身體上。彩蝶碰觸到水晶外壁便毫無阻礙地鑽了進去，此時水晶之王的光芒已經完全消失，透明的身體當中閃爍着一點點蝴蝶模樣的彩光，在水晶材質當中自由飛行。
蝴蝶的光照亮了水晶之王的身體內部，在碩大的頭顱中心，一個人形的黑影靜靜地躺着。
黑影就是羅慎，在光芒之下依然是黑影。
因爲羅慎的身體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在水晶之王體內的一個人形空洞。
但羅慎的生命沒有消失，膨脹的生命力還在不斷變大。
“開始了……儘可能的精細一點……”
齋難擡起了雪色的右腕，纖細的手腕絕不像個足以翻手爲雲的強者。
細長靈活的五指向着羅慎伸出，形狀完美的指尖之上飛出一縷縷紅線，被蝴蝶牽引着探入水晶之王的體內。
一隻蝴蝶在半途中分裂爲兩隻，紅線也隨之變爲兩條，兩隻蝴蝶再度分身，數秒之間即增加了千倍之多，本來就極細的紅線早就無法用常人的眼睛確認存在，但在齋難的眼中，紅線的走向與數目全部一目瞭然。
最爲困難的工作現在纔剛剛開始。
牽着紅線的蝴蝶飛進了水晶之王核心當中的人形空洞，看起來，它們只是在來回地自由飛行。
實際上，藉由這些蝴蝶，齋難放出的無數細線正在編織着羅慎身體中的一部分。
也不是真正的編織，而是沿着肉眼無法看見的機神經絡來補充身體的其餘部分，只要機神經絡存在，羅慎的生命就永遠不會消失，而是被暫時封印在機神經絡當中，等待着身體重生的時刻。
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水晶之王的體型已經明顯小了很多，所有的細線只有第一縷是齋難以靈氣凝結而成，剩餘的都是用水晶之王的身體當做素材，編織成了一個只有內臟與經脈的人體框架。
彷彿無所不能的齋難眼角的濃妝已經被汗水弄花，但這一切齋難一無所知，全神貫注地將全部精力落在編織羅慎身體之上。
一切馬上要進入尾聲，從開始到現在，順利得乏善可陳。
時間又過去了幾個小時，齋難輕鬆而有序的動作突然變得暴躁起來，右手抓出，將五指當中看不見的細線猛地一捏，無數蝴蝶被齋難收回的長線扯出了水晶之王的身體，細線一根根地併合起來，最終變成一條連接在齋難手心當中的粗長紅線。
紅線的另一端是羅慎尚不完整的軀體，另一端被齋難緊緊地扯着，拉成了筆直的一字。
“繃！”
齋難銀牙一咬，將繃直的紅線從當中咬斷。
紅線的另一端馬上被扯回羅慎的身體，外部水晶之王的殘軀在啪啪的聲響當中一塊塊裂開，眨眼之間便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縫隙。
“總算成功了。”
齋難長舒一口濁氣，轉手補起臉上的妝，十分滿足。
羅慎的身體尚且只有完整的經絡與臟器，以及血管當中流淌的鮮血，隨着紅線的咬斷，鮮血的流動速度馬上加劇，骨骼與肌肉迅速生長起來，肌肉外側覆蓋着兩種顏色條紋並排的肌膚，覆蓋到面部之後，出現的就是羅慎那張熟睡模樣的臉。
“砰！”
所有的水晶碎裂了，徹底復原的羅慎身體懸浮在其中，全身籠罩着柔光。
“不醒過來麼？莫非這麼美妙的天氣還帶不來一個美妙的心情？”
補妝完畢的齋難有些疲倦地招了招手，大量蝴蝶聚集成厚厚的絨毯，齋難懶洋洋地靠了上去，望着自己的“成果”微笑。
“嗚哇好可怕……呃？”
懸在空中的羅慎突然大叫起來直起身子，兩隻手臂擋住了臉。
喊出聲後，才發現貌似剛纔看到的東西都是在做夢，好像是睡着了，睡着的時候貌似發生了什麼事，身上的衣物就是明證。
“夢見了什麼？”
齋難隨手在空中比劃幾下，各種顏色的長線瞬間編織出一件相同的衣物，擲向羅慎。
“多謝，夢見了好像被什麼東西吃掉……咦？又好像不是做夢……啊！對了！我……我是不是……”
真僞難辨的記憶使得羅慎思維有點混亂，被一擊打倒貌似是真的，身體從無到有一點點復原貌似也發生過，難道被水晶之王吃掉的記憶是假的？
“別管那麼多了，本尊算是沒有讓你失望，你知道嗎？本尊對你實施的稱作極限改造，不僅一次將你的經絡和內臟改造完畢，連帶着需要用魂玉來改造的血液和骨髓本尊也同樣成功做到了，趕快高興吧，現在你身體的限制已經被本尊徹底解除。”
看到自己的傑作，即使是已經超越人類水的齋難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
“咦？這樣也可以？於是我就不需要更多的改造了？”
羅慎胡亂套上衣服，捏着手臂上的肌肉驚歎道。
確實現在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不是錯覺，全身上下輕得不可思議，卻又能感受到其中隱藏的無限力量，果然機關之道天外有天。
“誰說的。”
“呃？”
從天而降的轉折令羅慎的笑容凝結了。
“本尊沒告訴過你嗎？對你實施的是難度最高的極限改造，本來需要使用魂玉的部分本尊用高強度的水晶進行模擬之後達到了魂玉的效果，然而如果你用魂玉再度改造一次的話依然可行，不過那就是你超越這顆星球上武者極限的時刻。”
齋難指向了天空，那裡無限遙遠，也有着無數種可能，以天空來比喻現在的羅慎可謂十分恰當。
“魂玉的話……”
“你有一枚，對吧，而且裡面有很多記憶，不是你獨自一人的，但是我還有更好的魂玉，如果你想使用的話完全沒有問題。”
“不必了，我就用那顆，也許那不是完美的東西，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她的象徵，即使我突破了武者的極限，也是她帶給我的幸運與希望，不管得到什麼結果我都心甘情願。”
羅慎斬釘截鐵地做了決定，那是能夠證明至今爲止與海靈共同走過道路的東西，更是記憶的承載，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好，太好了，一切都是本尊想看到的，不過突破極限要等你真正達到天聖之時，現在的你，就盡情地將這一切吸收吧，化做你的力量。”
齋難的手指向着地面垂下，羅慎的目光隨之投向腳下廣袤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