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普通的標準間居然要五百塊錢一晚上!明顯就是拒客人於千里之外。
夏夜剎時明白過來,爲什麼前臺接待見到他會緊張莫名,原來這裡不招待陌生人。
果然此地無銀三百兩!
夏夜一時進退兩難,他連銀行卡都給梅姨了,錢包裡好像不到五百塊。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拿得出五百塊,別人一樣會找藉口不讓他住宿。
可就這麼打道回府,夏夜是一百二十萬個不甘心。
“怎麼,先生你是住還是不住?”前臺接待這時已經鎮定了下來,冷冷地問。
夏夜衝着她微微笑,笑得前臺心驚肉跳,冷若冰霜的臉漸漸露出了懼意。
“住什麼住?他是我的好友!”
夏夜回過頭去看見顧昔年一臉陰險的笑走了進來,不禁鎖眉,更多的是饒有興趣,顧昔年怎麼出現在這兒了?
只要哪裡有壞事,他就像蒼蠅聞到了屎臭,不管身在何方也會奮力趕來,他做人渣也挺敬業的。
看來顧昔年這條心機狗在這個可疑的紅葉賓館裡很有些地位和身份,那位前臺似乎有些怕他,忙低頭向夏夜賠理道歉:“對不起,先生,您請上樓。”
夏夜冷笑了一聲,用眼神指了指顧昔年:“他是你的上級?不過我跟他不是朋友關係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前臺吃了一驚,猛地轉過頭去看顧昔年。
顧昔年也是一臉的錯愕,他完全不能明白夏夜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不是很想進去一探究竟嗎?現在自己助他一臂之力,他怎麼把機會往外推呢?
難道,他看出自己的陰謀?
顧昔年倒吸了一口冷氣,驚駭地看着面前這位iq值高得近乎於妖的少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夏夜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向外走去。
好不容易送上門可以置夏夜於死地的機會顧昔年怎麼也不會讓它就這麼靜悄悄地溜走,他忙攔住夏夜,並且噁心巴拉地裝出嚴肅的樣子:“小夜。你這就不好了,兄弟哪有隔夜仇,只不過鬧了一點小矛盾你不至於記恨成這樣,還說出這麼絕情的話。”
夏夜噁心加反胃。涼涼地看着他:“誰會跟你這隻心機狗做朋友,你就別死要面子在你的手下面前擡高你的身份。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我是不是別有居心呀!”
顧昔年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偷眼了一眼前臺,她正狐疑地看着他。不禁汗出如漿。
就在他以爲自己的陰謀詭計要泡湯時,忽然峰迴路轉,夏夜開了金口,用看小丑的目光嘲諷地看着顧昔年:“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邀請我,那我就大發慈悲地進去看看。”
說完調頭上了樓梯。
顧昔年看着夏夜的背影,露出得意之色,小夜,只要你上了樓我保證你會死無全屍的!
夏夜一層樓一層樓地察探,紅葉賓館共四層樓,下面三層掩人耳目。確實都是房間,可能是給賭累了的賭徒提供休息用的。
上了第四層就聽見每間包房裡傳來嘩啦啦的麻將聲,夏夜猜想這就是賭場,他一間房一間房偷窺,順便拍視頻,發現裡面居然有不少在電視裡看到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參與賭博,現在瘋魔猙獰的模樣跟電視裡的謙謙君子判若兩人。
他每間房都偷看到了,就是沒有見到老媽的影子。
難道老媽輸光了錢離開了?
他正準備功成身退,悄然離開,卻老覺得不對勁。
他記得他站在紅葉賓館外時明明記得樓層的高度有五層。怎麼現在只剩四層了?另一層去哪兒了?
夏夜疑竇叢生,他的視線緩緩移動。
驀地,頭上的天花板引起了他的懷疑,有一處居然隱隱有一道很不顯眼的燈光透了出來。那道燈光幾乎與四樓走廊裡的燈光溶於一體,不是特別仔細留意根本發現不了。
夏夜再怎麼成熟穩重,足智多謀,也不過十八、九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心裡還是激動不已。
他個子高。伸手去碰那片有光亮透出的吊頂,裡面立刻傳來一個聲音:“等一下。”
夏夜馬上停止了動作。
不一會兒,吊頂開了個很大的出入口,由出入口裡伸下一把梯子。
夏夜遲疑了一下,爬了上去。
他剛一上去就聽到了驚天動地的搖色子聲,歡呼聲,罵娘聲……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原來失蹤的五樓在這裡!
夏夜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四周。
五樓沒有一間房,整個空間完全敞開,許多賭紅了眼的賭徒圍着不同的桌子猜單雙的,搖骰子的,還有賭四門方寶。
夏夜在瘋狂的人羣裡緩慢地移動,一面偷拍視頻,一面搜索着他的老媽。
終於,他看見了他老媽,平日一副養尊處優貴婦模樣的老媽,此時不計形象擠在一羣光着上身、五大三粗、長相驚悚的男人之間,像個瘋子一樣大喊着:“開大!開大!”
夏夜暗暗錄好視頻,兩眼漫不經心地掃視着周圍,不着痕跡地把他拍下的視頻發送到唐糖的qq上。
顧昔年驟然出現在紅葉賓館,又不遺餘力地請自己進來,並且一路來到這隱蔽的賭場有如天助般順利,夏夜不可能不防範這隻心機狗。
他走到他老媽跟前,看見她面前摞着好幾摞厚厚的賭資,少說也有十幾萬塊錢,頓時火起,唐糖孤零零地躺在醫院裡等錢救命,自己的敗家老媽竟然拿這麼多錢賭博!
看她兩眼通紅、神情緊繃,特別想翻本的樣子,應該已經輸了不少。
夏夜氣惱地一把址下他老媽肩上的包包,把她面前的錢往包包裡裝,處於瘋癲狀態的老媽這才發現自己的兒子居然就在身邊,馬上嚇得噤若寒蟬。
先是與他老媽同桌的賭徒停了下來,驚詫莫名地夏夜,然後是其他賭桌的賭徒也一臉霧水地看着他。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有人在搗亂!”
立刻不知從哪裡衝出幾個打手模樣的人朝夏夜撲了過來。
夏夜這時已經把錢都裝進了包包裡,見那羣打手已到跟前,雙手往賭桌上一撐。整個人騰空而起,雙腳旋轉着在空中一頓猛踢,把那幾個打手踢翻在地。
他雙腳落地,立刻拉起呆若木雞的老媽往出口衝。
從出口處的木梯上有幾個打手正往上爬。
夏夜大叫一聲。飛起一腳踢中最上面那個打手的面頰。
那個打手慘叫一聲往下滾去,產生了多米諾效應,後面的打手也連帶着全滾了下去,木梯經不起折騰,斷成了兩截。掉到了樓下。
夏夜拖着老媽奔到出入口,自己先往下跳,然後叫老媽跳。
從出入口到四樓的地板不過三米的距離,老媽一是嬌滴滴的女性,二是一把年紀了,老胳膊老腿,怕跳下去摔個半身不遂,嚇得半死,趴在出入口只知道哇哇亂叫。
夏夜在底下看得清清楚楚,剛纔被他一頓旋風腿撂翻在地的幾個打手向他老媽撲來。心中大驚。
如果老媽被人抓住,自己受制於人,母子兩隻有死路一條了。
他向上一躍,把驚恐得只會尖叫的老媽直接拽了下來,隨後趕到的打手撲了個空。
老媽嚇得緊閉雙眼,在空中連連尖叫,張牙舞爪,生怕自己掉地上摔出翔來。
可是半天就不見自己落地,這不符合自由落體運動呀。
她疑惑不解地睜開眼睛,驀地發現自己正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抱住。
她像不認識夏夜似的。吃驚地瞪大眼睛,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時候長得這麼孔武有力,居然抱得動我這個當媽的。
夏夜嘴手**地看着懷裡的老媽,耐着性子說:“麻煩母親大人下來。我們還要逃命!”
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老媽放地上,對準剛纔摔下去現在又爬起的幾個歹徒三拳兩腳,讓他們再一次躺地上了。
老媽正在驚怕,夏夜拖着她直往樓下跑,一直跑到了一樓大廳。一眼看見顧昔年和峰少在一起。
在他們身後是十幾名膘肥體重的打手。
母子兩停下了腳步。
“咦~這位不是唐夫人嗎?”峰少看着夏媽媽微皺着眉說。
“對!對!是我!”夏媽媽激動地應道。
後面傳來紛雜的腳步聲,被夏夜甩掉的那些打手全都追了上來。
現在他們母子倆腹背受敵。
峰少揚揚手,示意夏媽媽背後那些蠢蠢欲動的打手不要輕舉妄動。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夜,他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拳腳功夫的利害,現在跟唐夫人在一起,他自然猜得出他倆的關係,他雖然跟唐爸爸並無什麼生意往來,但是同在商界裡摸爬滾打,擡頭不見低頭見,他不太想和他結什麼怨。
於是轉而微笑着對狼狽不堪的夏媽媽說:“你這是要走嗎?”
“不行嗎?”夏夜的嘴角彎起迷人的弧度,眼裡卻是如刀般凌厲的光。
峰少敗下陣來,他故作優雅地說:“行!怎麼不行!”
說着,側開身子,表示放他們走。
夏夜和他老媽剛往外走了兩步,顧昔年忙叫了一聲:“慢!”他絕不能讓他的陰謀功虧於潰。
夏夜立刻警惕地看着他,瘋狗要咬人了。
他握住老媽的手暗暗加大了力度。
“峰哥,他是奉劉警官來取證的。”顧昔年一副賤相在峰少面前討好賣乖:“你如果放他走就等着坐牢吧。”
顧昔年陰險地煽風點火道。
“哦?”峰少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命令夏夜:“把你的手機交出來!”
夏夜冷笑,面對這個比他大十幾歲的男人他一點也不畏懼,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一點帶些輕視的味道,這令峰少很不爽。
“你是誰呀,叫我交我就交,那我不是太沒面子了?”
“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峰少眼裡兇光直冒,對着那些打手做了個“上”的手勢,打手們立刻蜂擁而上。
夏夜大喝一聲,拳腳並用,虎虎生威,動作敏捷,反應迅速,居然把包圍圈撕裂了一個大口子,拉着老媽就往外衝。
顧昔年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放夏夜走,他如螳臂擋車一樣張開雙臂擋住夏夜的去路。
他這種無恥的舉動佛看了都有火!
夏夜劈臉給了他一耳光,顧昔年又矮又瘦,被扇得原地打轉。
夏夜牽着老媽與他擦身而過,猶不解氣,回頭一腳踹在顧昔年胸口上,這種人渣就是一腳踢死他都是便宜他了!
顧昔年被踹得身子向後飛去,與追趕過來的打手撞在一起。
夏夜趁此機會拖着老媽跑到大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攔了一輛的士,他剛把老媽塞進的士裡那羣打手就趕到了,他們四面包抄過來,團團攔住出租車,有的甚至去拉車門,想要把他老媽從車子里拉出來。
夏夜拼盡全力將那羣打手暫且打退,把裝錢的包包扔進了的士內,命令機司:“快開車!”
被圍困的司機早嚇壞了,立刻抓住機會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夏媽媽從車窗裡探出頭,淒厲地喊了聲:“小夜——”
“把那些錢給唐糖治病!”
夏夜只來得及喊出這一句就被那十幾個打手團團圍住,夏媽媽不管怎麼努力都再也看不見她心愛的兒子一眼了,忍不住嚎啕大哭。
夏夜終究寡不敵衆,被打手們抓到了峰少的面前。
峰少冷笑着看着他:“不是挺能打嗎?接着打嗎?”
夏夜用更冷的眼神看着他,就像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他從容從迫地擦擦嘴角的血跡,輕飄飄地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幹嘛那麼多廢話!”
“現在你還敢囂張!我替峰哥來教訓你!”顧昔年就像虎落平陽遭犬欺的那隻惡犬,喪心病狂地撲了上來,想狠狠扇夏夜一耳光,以雪前恥。
夏夜就算再落魄也輪不到一隻狗來動他一根毫毛,他閃電出手,搶在顧昔年之前迅速扇了他兩個耳光。
顧昔年那種猥瑣單薄的身子哪經得起夏夜的兩巴掌,立刻以烏龜的姿勢四腳朝天地摔在地上,半天翻不了殼,引得那些打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