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讓他回去好嗎？”其她人都有各種理由外出，此時唯一待在辦公室後面的楚玲，也繞了出來，看着盧倫離去的背影，不解地向空幻詢問：“這樣一來，你本來可以讓重寵覺得做了點實事的行爲，不也都變成無用功呢嗎？還是說……”
“別在那兒亂扯。”空幻敲了敲蝴蝶的腦袋：“這是談判的技巧懂嗎？技巧！”
“再技巧也沒第一次會面，雙方就都把話給說死了，然後無疾而終吧？”楚玲不滿地捂住腦袋，扇動翅膀飄離空幻手臂所及的範圍。
“那是因爲我很瞭解我們所提條件對泰米莉亞人的誘惑力。”空幻自信地笑道。
“誘惑力？”楚玲不屑地撇嘴：“我也能夠感受到那個泰米莉亞人對三級大腦的期待，但人家已經把話說死了，而他既然作爲代表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不也就代表着泰米莉亞的態度了？這還怎麼誘惑？”
“誰說他把話說死了？”空幻偏頭看向大蝴蝶。
“難道不是？”楚玲頓時疑惑起來。換成重寵的話，絕對是首先懷疑空幻在裝傻，但楚玲顯然更瞭解空幻，知道對方在正事上從不會無的放矢。
“當然。”空幻也沒讓她久等：“泰米莉亞方說的是：絕不能讓‘別人’，也就是我們用‘某些東西’，顯然就是三級人造大腦去牽制他們，但這並不代表着他們對我們的三級人造大腦及其技術不感興趣。”
“而我說了，三級大腦這種核心技術‘絕不會外流’，卻並不代表着雙方不能建立一個穩定的關係之後，去再達成某些協議，不是嗎？”空幻笑的很奸詐，至少在楚玲眼中是這樣。
“真受不了你們這些傢伙。”她果斷趴在了沙發上，一臉無力：“既然如此，一開始坦白不就好了。”
“作爲朋族，我們可不會做那麼掉價的事情。何況對於泰米莉亞而言，這次的情況會對他們整個種族造成衝擊，他們顯然也不能輕易答應。”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是做好了準備，並且給出了條件，但泰米莉亞顯然還在猶豫而已。就算我們此時坦白，對方也不見得就會答應，搞不好還會因爲我們給出了底線，然後在談判中丟失更多的東西。”
“哦。”對此不感興趣的楚玲敷衍地點了點頭。
“不過空幻。”她慵懶地撲在沙發上，擡頭看向對面坐在加高椅子上，卻也只能在辦公桌露出脖子以上部分的對方，忍笑詢問：“你怎麼能確定泰米莉亞就會這麼期待不過才三級的人造大腦呢？”
“因爲，他們和我們面對着差不多的問題哦。”空幻攤手：“而且他們更嚴重。”
※※※
盧倫的談判記錄很快呈遞到了泰米莉亞母星，能夠驚動一個高等種族的母星高層，單此一點就足以看出泰米莉亞對空幻所提東西的重視程度。但同時，這也預示着泰米莉亞對空幻所提條件的不滿程度。
鋼鐵母星之上，完全要塞化的‘泰米莉亞之源’（母星名稱）秩序而又機械地運行着。
外殼部分的某個區域內，通過綿延整個泰米莉亞控制區的信息網絡，來自各地的泰米莉亞主控機關，將立體投影送遞到了一間充滿自然氣息的，與母星整體機械風格顯得格格不入的會議室內。
“不行！我們絕不能讓一個外族掌控這種關鍵技術，就算交易也不行！”如預料的一般，空幻的提議在初次提交是立刻遭到了與盧倫一樣強硬的反對聲。
“如果主動出擊，有多大可能攻佔並搶奪對方的技術？”更爲強硬的提法顯然也在會議中被提了出來，甚至有人迅速就對此做出了詳細判斷：“如果只是攻佔對方母星，我們在付出50%左右的超級武器之下應該能夠成功。”
“我是指技術，不是要滅族！”
“那很難。”回答的人攤手：“個體類種族的特點就是單體戰鬥力強悍，我們要想在一大羣普通人體型的宇宙要塞手中搶奪某個東西，難度不亞於在星空精靈的首都圈尋找一顆沒多少特殊標誌的螺絲釘，還要確保它不被破壞。”
“那外交方法呢？”強硬的做法顯然不科學，那麼相對溫和理性的說法很快就被提了出來。
“朋族此時在宇宙中的地位有些特殊，他們只是一個人數不過幾十萬的超微型宇宙種族，沒有強烈的擴張慾望，又因爲本性溫和的情況並無其他擴張可能。唯一存在的可能弱點就是他們建立的交易中心，但在星空精靈的支持之下，就算我們反對，也產生不了太大作用。”
“爲什麼！她星空精靈是高等種族，我們也是！”有控制機關不滿地抱怨。
但沒人做出解釋，即便這個控制機關本人也並不覺得需要解釋，因爲原因早已衆所周知。
自從那個問題凸顯出來之後，整個泰米莉亞就從咄咄逼人的擴張態勢，瞬間轉變爲絕對中立，並收縮加強對固有領土的控制。自那以後，泰米莉亞的高等種族地位雖沒有受到挑戰，影響力卻已經逐年下降，早不負當年的強盛。
相比就算是半分裂狀態，影響力依舊數一數二的星空精靈，泰米莉亞……現在星聯的人都知道有這麼個高等種族，但有多少人見過？
“那怎麼辦？”幾十個控制機關本體堪比星體級的大腦，似乎也開始升溫。
※※※
“你真認爲泰米莉亞人會同意？”靈雪看着通訊對面的空幻，總覺得有些玄：“雖然在普通人看來，這只是一個核心技術的去留問題，但你我都清楚，要真讓我們朋族絕對控制這項技術，對泰米莉亞人而言，他們未來的命根子恐怕都會掌握在我們手裡。”
“其實沒那麼嚴重，只是泰米莉亞人還沒轉過彎來而已。”空幻搖頭。
通訊中的他，身後以時空庭院的湖泊爲背景，靈雪甚至還能看到在湖中嬉戲的小靈韻等人，但她現在可沒那閒心想其它的。
“好吧，你也有你的考慮，我還是先通報一下你之前所問的三級大腦問題。”靈雪嘆了口氣，見無法說服空幻也就暫時不去談論。從一堆文件中找出需要的東西之後，她重新開始發言：“一個月前，第一顆三級人造大腦製造成功，不過運行了十分鐘就被暫停。”
“原因你也瞭解到了，是三級人造大腦的個體意識問題。”靈雪笑了笑說道。
“現在還能控制嗎？”空幻點頭，此次事件他此前已經有所瞭解。
作爲一個分水嶺，自然狀態下的三級大腦就是生物踏入智慧生物的基礎。雖然並非三級的大腦生物都是智慧生物，但擁有大腦的智慧生物，那絕對都是三級大腦或者以上，這卻是絕對的。
而對於朋族的人造大腦技術而言，三級大腦同樣成爲了一個分水嶺。
二級大腦製造出來的機械女僕們，無論多麼像人，就如盧倫所發現的那般，總體上缺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就無法跨過那條坎。但三級人造大腦卻直接跨過了這條坎，實驗室製造出來初次運行纔不過十分鐘，竟然就開始產生自我意識凝聚，這讓所有研究員都感到震驚而又興奮不已。
但現在的朋族顯然還沒做好迎接‘親手創造智慧生物’的未來，即便他們已經稱呼自己爲神多年。
“所以，現在實驗室雖然還在小規模地生產三級大腦，但從沒有敢運行超出七分鐘。爲了這事，實驗室方面可都抱怨了好多次，他們這些傢伙可不想理會此事會造成的影響力。”靈雪對那些狂熱的研究員感到無奈。
“我也覺得不能限制太多。”意外的是，空幻卻支持了那些研究員。
“爲什麼呢？”靈雪一臉迷惑。
“凡事堵不如疏，雖然有些寬泛，但用在科學研究中也是一種情況。”通訊中的空幻接過機械女僕遞來的果汁，自然地說了聲謝謝後重新看向靈雪：“就像這些機械女僕們，她們距離智慧也不過一步之遙，你覺得她們真的產生自我意識後，會對我們造成危害嗎？”
“可三級大腦……”
“那也只是三級大腦而已，我們太神經過敏了。”空幻笑道：“就算創造一個智慧種族又如何，這宇宙中的高等文明私下裡創造的智慧生物還少嗎？何況，就算產生自我意識，人造大腦也是大腦，我們不主動灌輸，他們也不過是連嬰兒也達不到的空無意識而已。”
“這不好吧，8051哪兒？”靈雪指了指頭頂。
“額。”本來得意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空幻嘆了口氣：“只是少量的話不會有問題，而且這些試驗不也是爲三級大腦以後的更好發展應用做準備嗎？我想，她會理解的。”
“話不能這麼說，至少你去親自給她解釋吧。”靈雪卻果斷拉空幻下水。
“可咱都有段時間沒見到她了。”空幻可不願意做這危險的事情。
“就因爲這樣，也只有你才聯繫得上她不是嗎？”靈雪果斷予以反擊：“聽說8051和雙月都在全力攻關恆星系的控制意識，現在除了你，恐怕也沒人找得到她兩了。”
“額。”主意識同學頓時有種自作自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