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瘋狂得難以想象
一切的努力,都化爲最心愛的人的不理解,兒子的指摘,沈北臨本來以爲,今晚站出來,能夠爭取到兒子的支持,一起將沈南生和沈涼墨父子打入地獄。
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因爲事實便是如此,我所說的,只是事實——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沈軒一字一頓的咬牙,他何嘗想過,自己竟然有這樣的父親?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將自己的一切強加在別人身上,還妄想得到別人的感恩戴德嗎?
“你!”沈北臨狂怒,所有人的痛斥,他都可以接受,但是來自於自己兒子的責罵,卻不在他可接受的範圍,他長指伸出,指向沈軒,“你這樣說我,遲早要後悔。你根本不知道,我曾經受過哪朽難。我所做,不過是想你不要再遭受同樣的苦難。”
沈軒的聲音淡漠至極:“我知道你所受的苦,你說你的一切,都是沈南生造成的,你說是沈南生想要奪取本該屬於大伯的掌權人的位置,將大伯一家害死,後來擔心你和二伯反對,他又陸續將二伯害死,再設計你,陷害你。終於,讓他得償所願。雖然他掌管沈氏的時間不算長,可是他的一切都沒有白做,人丁凋零的兄弟們,都無法再與他抗衡,所以他的兒子沈涼墨,順利地拿下了沈氏集團,成爲了沈家的掌權人。這些,我都知道。”
“軒兒,你總算還是理解我的。沒錯,沈南生就是這樣十惡不赦,喪心病狂的人,爲了一己私慾,接連害死自己的親兄弟,搶奪兄弟的愛人。你終於還是懂我的,我的一切總算沒有白費。”本來已經處於絕望之中的沈北臨,現在好似重新找回了希望,哈哈大笑起來,神態和語氣裡,都帶着百般的欣慰和激動。
卻只見沈軒搖搖頭,說道:“就算沈南生是這樣的人,做過這些事情,十惡不赦,喪心病狂,你也不比他好多少。因爲你自己的所作所爲,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你親手殺死了媽媽,你害死了左叔叔,你害我和沈涼墨反目成仇,你讓我從無憂無慮的日子,直接陷入泥沼,進入地獄。”
“不,不,軒兒,你錯了,你現在不是泥沼,也不是地獄。”沈北臨聽到沈軒如此說,收起了笑聲,說道,“你現在有了沈氏,偌大的沈氏產業,全部在你手上,歸你支配。你還有肖左立留下的一切東西,你在a市,已經是說一不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而且你現在還有我,還有你心愛的蘇薇,你已經獲取了沈涼墨手裡所有的東西,來,現在就過來,我把蘇薇送給你。過來,過來!”
見沈軒搖頭,沈北臨將“蘇薇”再次抓到自己的身前,粗糲的大掌,狠狠地掐着她的脖頸,他說道:“過來,我已經從沈涼墨手裡,將你最心愛的女人搶了過來,難道你不想要嗎?”
沈軒再次搖頭,那個不是真正的蘇薇,何況就算是真正的蘇薇,他又怎可能娶了蘇薇?
沈北臨的手,加重了力道掐在“蘇薇”的脖子上,讓她的臉完全漲紅,連喘氣都困難了。
“你不要這樣做了,你放手!不要再爲了你自己瘋狂的,亂殺無辜了。”沈軒吼道。
“只要你過來,我們父子同修與好,你就能和蘇薇在一起。你就得到了這個世間的一切。”
沈軒上前兩步,雖然那不是真正的蘇薇,他也不想再看到,又任何無辜的人死在自己父親的手上,讓他更增罪孽。
他一步一步,就要朝沈北臨走過去,但是卻在此刻,沈涼墨出手,攔在了沈軒的面前:“我們的事情還沒有說清楚,你殺了我今晚的新娘……”
沈北臨冷笑道:“那不過是又一個要哄騙你的女人,沈軒殺了她,是在幫你。”
沈涼墨掏出槍,對準了沈軒的太陽穴,“將蘇薇還給我。”
沈軒竟然沒有反抗沈涼墨的動作,他只是呆呆地握着槍,根本不想反抗。
沈北臨見沈軒被沈涼墨制住,局面又恢復到了最開始的樣子。
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就算局面恢復到最初的樣子,沈涼墨和蘇薇,也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蘇薇的孩子流產了,等到救治的那個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他們再次懷一個孩子。
不管怎樣,沈涼墨現在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和當年的沈北臨一模一樣。
沈北臨這次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可是沈軒,沈北臨是絕對不會容忍沈涼墨傷害沈軒半根汗毛的。
沈北臨捏住“蘇薇”的手慢慢鬆開,說道:“我把蘇薇給你,你把沈軒給我。”
沈涼墨似在進行嚴肅的思考,他沉吟半晌,都沒有應答沈北臨的話,良久,他才擡起黑眸,定定地指向沈北臨,沉聲說道:“我們換。”
“好。沈涼墨,現在我兒子已經是a市的掌控者,我知道今晚知道真相,你會來抓我。但是今晚過後,就要各憑本事了。”沈北臨厲聲道。
“那你最好祈禱,自己能夠多逍遙兩天。”沈涼墨慢慢地放開沈軒。
沈北臨也漸漸地鬆開“蘇薇”,但是寧可兒扮演的這個“蘇薇”已經嚇傻了,腳步都不會移動了。
沈涼墨只得柔聲說道:“蘇薇,不要怕,到我這裡來。”
寧可兒見事態有轉機,自己裝扮成蘇薇,也許還能再次留在沈涼墨身邊,等到他的愛,不由又積蓄了力量,慢慢地站起來,緩步朝沈涼墨的地方走過去。
沈軒和“蘇薇”,各自朝着沈北臨和沈涼墨走過去。
現在是在進行電視直播,這一幕,以及剛纔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所有觀衆的眼前,現在看到“蘇薇”和沈涼墨終於相認,所有的人都不由鬆了一口氣,爲他們執著不悔的感情所感動。
至於沈北臨和沈軒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一邊倒的怒罵着沈北臨。
當初沈軒和沈涼墨爲了沈家掌權人的位置,大打出手,沈軒爆出許多家族的醜聞出來,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沈北臨在幕後做暗中推手所導致的。
沈軒因爲氣不過沈涼墨傷害了母親和左叔叔,氣不過自己的父親被沈南生
沈軒本人確實有很多迂腐之氣,將一切事情都看得很單純,毋庸置疑,他整個人的心思確實單純,善良,無慾無求,但是正是因爲這樣,卻反倒很容易被仇恨所激怒,在失去了母親和左爺之後,被沈北臨各種挑撥一番,就鬧出了那樣的事情。
現在看來,沈家掌權人的位置,確實太不適合沈軒,他無法適應商場上諸多爾虞我詐的事情,也無法應對這複雜的環境。
沈家掌權人的位置,是隻有沈涼墨能做,且能做好的。
可是現在卻已經晚了,沈涼墨早就將掌權人位置交了出來,有了沈北臨爲沈軒撐腰,沈涼墨想要拿回位置,又需要花費多少工夫呢?
現場的人,和電視機前的觀衆,在爲沈軒和楊素青的故事唏噓的時候,都在深深地爲沈涼墨感覺到可惜。
而此刻,蘇薇卻沒有看電視。
她現在已經到了孕後期很關鍵的時刻了,即便青陽少爺能夠實時收看這一場直播,也不會讓她觀看的。
她看到,只會影響她的情緒,增加她的擔心,不會再多有其他的了。
她在自己的房間裡插花,雖然對飛燕草花過敏,但是對於其他的花,卻又完全無事。
青陽少爺甚至連沈涼墨要大婚這件事情,都全部對她隱瞞了。
她拿着剪刀,慢慢地將花枝剪掉,然後按照不同的順序插好。
其中有一隻玫瑰,明明是去除掉了刺的,還是將她的手紮了一下。
蘇薇有點心慌意亂的感覺,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心中有點隱隱的預感,跟沈涼墨有關。
她站起來,摸着自己的小腹,感受到寶寶的胎動,一時心頭竟然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愁緒。
沈軒和“蘇薇”,還在各自朝着沈北臨和沈涼墨走過去。
沈軒和“蘇薇”,都走得十分的慢,讓這一幕走成了慢鏡頭。
“蘇薇”是因爲非常害怕,又從來沒有經過這樣的事情,膽子都被嚇破了,雖然有沈涼墨的鼓勵和安慰,卻還是走得不快。
沈軒則是滿腹複雜,行動也變慢了。他十分抗拒這個父親,十分抗拒他的所作所爲,但是他現在卻不得不朝父親走過去。
沈軒雖然單純善良無慾無求,但是他先也隱約猜中了沈涼墨的心思,知道沈涼墨可能已經早將真正的蘇薇轉移,留下了一個假的蘇薇在這裡。
他因爲深愛蘇薇,所以能夠很快猜出這個不是真正的蘇薇。
沈北臨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知道這個是假的蘇薇的。
但是難保時間拖得越久,沈北臨就有所察覺,到時候真正的蘇薇就麻煩了。
所以沈軒雖然不情願,卻不得不慢慢地朝父親走過去。
沈涼墨從沈軒的目光中,也察覺到了沈軒的想法。沈軒那些細微的動作和表情,都掩藏在深深的痛苦和自責裡,很難察覺,但是沈涼墨卻一直在觀察他,所以對此有所瞭解。
今日的沈軒,確實讓沈涼墨屢次刮目相看了。
單憑沈軒這份聰敏,就極具沈家人的優良血統。
終於,“蘇薇”和沈軒,都走到了各自的地方,“蘇薇”撲入了沈涼墨的懷抱裡,而沈軒走到了這個自己無法面對,卻不得不面對的父親面前。
所有觀看的人,都鬆了一口氣,見到“蘇薇”和沈涼墨相擁,都感覺到了有終成眷屬的感覺。
但是隻有沈涼墨的眸光,冷冷一凝,抱住這個假的蘇薇的時候,手上並無帶任何感情。
因爲全場之中,既有許多沈涼墨的下屬,也有許多沈軒的下屬,更有沈北臨帶着的下屬,所以失去了籌碼的彼此,頓時都不能輕舉妄動,誰也不敢再先有什麼動作。
沈北臨是因爲身處沈涼墨的地盤,無法率先再發難,沈涼墨是因爲顧及無辜民衆的安全,也不可能進行大動作。
而沈軒此刻的下屬,卻是紛亂的。因爲他手下很多人,都是因爲忠於左爺,纔跟了同左爺情同父子一般的沈軒。現在知道左爺竟然是沈軒的父親聯合趙正陽殺害的,沈軒的父親纔是真正的幕後兇手,他們怎可能不再多想想接下來的一切事情?
所以現場的情況,算是勢均力敵,卻又算是暫時膠着了起來,誰都不能率先發難,因爲誰都無法承擔率先發難的後果。
而柯皓哲的人,已經在緩慢而有序地疏散客人。
沈北臨看到沈軒完好地站在自己的身邊,眼眸裡露出狂喜。今夜,他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就算是爲此,他自己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
只要本該屬於他的一切,都到了沈軒手裡,只要沈涼墨過得不好,他一切都知足了。
他身上所失去的一切,他都要讓自己的兒子找回來。
而且這件事情在全國人民面前抖露出來,雖然沈涼墨是取得了所有人的同情,但是沈南生曾經的所作所爲,殺害兄長,搶奪弟媳的事情,卻永遠都是所有人詬病的惡行了。
看着沈涼墨抱着“蘇薇”,沈北臨冷冷一笑,對沈軒說道:“我們走吧。”
“可是蘇薇……”沈軒擔心真正的“蘇薇”,不過他現在知道,沈涼墨已經有安排了。他衝着沈北臨搖頭,“你走你的,我絕不會跟你一起走的。”
沈北臨看着自己的兒子,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沒有辦法狠下心來。
他堅信,總有一天,自己的兒子能夠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
他揮手說道:“我們走。”
他的下屬齊齊地跟在他的身後,就要往門外走去。
此刻,沈涼墨將賓客已經疏散得差不多了,沈北臨再不走的話,就根本無法走出沈涼墨的手心裡裡。
“慢着!”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讓所有人不由都爲之一振。
來的人是沈南生。
沈軒長得十分像沈北臨,同他們一樣,沈涼墨也長得十分像沈南生。
所以當沈南生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酒店門口的時候,大家就如同看到再一個沈涼墨一般。
縱然沈南生的氣勢,早已經不如兒子一般,能夠一出場就震懾住所有人,但是,他凜然的氣勢,還是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沈北臨看到沈南生出現,似乎是看到了多年的仇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沈北臨先開口說道:“三哥,好久不見,真是別來無恙。”
說到“三哥”兩個字,沈北臨帶着的卻是無邊的嘲諷。
沈南生的面容上,閃現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緩緩開口道:“四弟,你還活着,真是太讓我想不到了。”
“是啊,真是讓人想不到,你那麼想要我死,我卻還活着,很讓你意外吧?”沈北臨聲音裡又出現了一絲顫音,好似只要回想起以前的一切,便讓他忍不住的渾身顫抖。
“這麼多年來,還過得好嗎?”沈南生問道。
“拜你所賜,沒有死就算不錯了,哪裡敢說好不好?”沈北臨的手顫抖着。
他自動得了絕症後,每一年,醫生都判斷他將死於第二年。
但是他不甘,他不願,他還沒有完成自己的目的,怎可能對死神低頭?
他用盡了一切的方法,尋找着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來延續自己的生命,爲了保命,他什麼方法都願意嘗試,讓自己成爲了一個藥罐子。
這一切,所花費的都不小,幸而他有着沈家人與生俱來的商業頭腦和天賦,要掙這些錢,還是很容易的。
但是無數次的嘗試和太多的藥物,讓他的身體也不堪重負。他雖然如願保住了性命,卻也得到了許多副作用。
比如他已經爛掉一半的臉,比如他太過激動就會顫抖的身體,比如他疲累虛弱的身體。
沈南生沉聲說道:“可是,你比那些死去的人,卻又要好許多了。比你親自斷送掉的兩位哥哥的性命,你所受的這一點苦,又算是什麼呢?”
此話一出,現場的賓客已經寥寥無幾,都顧着被疏散開,來不及震驚了。
但是直播的攝像頭還無處不在,都在將這一切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所有人的面前。
聽到這一聲,大家都不由訝異萬分。
之前所有人都說沈南生爲了奪取家產,害死了兄長,連沈涼墨都是認同這個事實真相,親自將沈南生送去了監獄裡。
但是沈南生現在這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切,都堪比最最精彩的電視劇,讓人目不暇接。
沈北臨的身軀一震,吼道:“三哥,這麼多年不見,你誣陷人的本事,還是這樣的一流。當年父母都說你是我們幾個兄弟中最能幹的一個,現在一見之下,我果然還是不得不佩服。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殺害大哥的事情,證據確鑿,是你的兒子,親自將你送入的監獄。你現在是將這件事情賴在我的頭上嗎?”
沈南生輕輕地搖搖頭:“四弟,在我面前,你就不需要再裝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本來已經不想再追究以往的事情,可是你爲何還咄咄逼人,不肯放棄舊日恩怨,挑撥我父子關係,破壞我兒孫幸福呢?”
聽到這裡的時候,沈軒疑惑地看着沈南生,難不成,事情的真相,還竟然另有玄機?
他又轉頭去看沈涼墨,只見沈涼墨淡淡地望着這邊,似乎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切都胸有成竹。
沈北臨後退幾步,全身都在顫抖,他本不怕身敗名裂,所以縱然沈涼墨在這樣的誠,將所有畫面公佈於衆,他也並不懼怕。
因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愛之名。以愛之名,哪怕瘋狂,也會獲壤人的原諒。
但是沈南生即將要說的事情,卻太超出他的預期了。
他不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突然之間擡手,一聲槍響,打碎了一個攝像機鏡頭,破碎的殘渣不停地掉落下來。
因爲這一聲槍響,還僅剩的幾個賓客都驚惶不已,而其他的所有人都拿出槍,拉起了槍栓,頓時,全場的氛圍都爲之一變,突然之間更加緊張起來。
而沈北臨再次幾槍,將酒店裡的巨大的水晶吊燈擊落在地,酒店裡頓時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亂作一團。
所有人都找好了位置掩護,沈北臨拿着槍,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們所有人,都去保護沈軒。”
他倒並不是擔心沈涼墨會直接射殺沈軒,但是隻要沈軒落入沈涼墨父子手裡,就成爲了他最大的牽制。
“不行,我們不能……”沈北臨的下屬並不答應。
“嘭”一聲槍響,沈北臨已經將最先出言反駁的人,一槍擊斃。
其他下屬不敢再多嘴,全部奔向沈軒的方向。
沈軒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們撲着涌到了角落裡。他此刻已經完全呆滯了,如果說之前,沈北臨殺害左叔叔和母親的事情,還只能算是他的報復的話,那麼如果沈浩中和沈東奇的死和他有關,那沈北臨就真的是太瘋狂了。
瘋狂到沈軒難以想象……
“四弟……你不要做徒勞的抗爭了。想起我們兄弟當年,兄弟謙恭,關係和睦,多少年之後,我們四兄弟也還是這偌大的a城的佳話。可是現在呢,現在變成這樣,難道你就不想想你當初到底做錯了什麼嗎?”沈南生的聲音平和有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