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奕的搖頭不單單令到馮難敵不解,便是連鐵河也頗感意外。當下,便聽蔣奕分析下去。
“我們在這【寂滅城】中,與【朔雲幫】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他們的表現中規中矩,不是那種冒進型的勢力。況且,以他們的實力,便算是以小山爲棋子,佈下這樣的局來對付我們,只怕也無力吃下吧。要知道,【寂滅城】中的每一股勢力,可都是如狼似虎,相互鉗制。便算是【朔雲幫】連同了其它的勢力一道,你覺得他們會甘心站出來,成爲我們的目標嗎?
況且,現如今【草木堂】在城中的大權,乃是在小山的手中,若小山真是棋子,那他現在的作用已是非常小,倒不如將我們在城中勢力全然蕩去來得更加有效。”蔣奕的這一番話說得句句在理,也是聽得鐵河連連點頭。
“可是我擊倒小山之後,便望見他隨着【朔雲幫】的人一起回的寂滅城。以我們在【寂滅城】的勢力,還有其他人與小山接觸,而我們竟然不知嗎?”馮難敵疑惑的問道。
“依我的猜測,那位攻擊【松濤會館】實力出衆的強者,倒極有可能便是你所遇見的那一羣人,而小山恰好與他們遇上,行在一處,便有了這樣的一次合作。”蔣奕雖然未曾親見,然而井井有條的分析之下,竟然也如同親眼望見一般。只是這話卻說得令馮難敵更加疑惑了。
“你既說不是【朔雲幫】所爲,卻如何又和他們拉上關係呢?那羣人可是明明的自報上【朔雲幫】的名號的。”
聽了這話,蔣奕微微一笑,
“我們【草木堂】若是要帶些重要人物來這【寂滅城】,爲免麻煩,不也一概以【草木堂】自稱嗎?”
他這一說,馮難敵便立刻茅塞頓開,明白了過來。而此時,蔣奕也不留包袱,而是將他所想到的,俱都說了出來。
“因爲目前的這種局勢,我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場事先並沒有準備的變故,而起因便是因爲鐵正抓了對方的女人。而對方雖然是外來者,實力卻是不容小視,並且立刻利用小山爲突破口,製造了這起事端。而對方顯然對於【寂滅城】沒有太大的興趣,他們來此並非爲久居,而是尋人或是其他,自也並不期望暴露出他們的身份,因此,小山便順利成章的成爲了這起事件的主角。
而如此一來,由於小山與堂主的關係,此事對於【草木堂】在【寂滅城】中的影響,卻是因此而減到了最小。其它勢力縱是有想法,也不敢輕舉妄動。這當中【朔雲幫】有可能或多或少的參與了其中,然而他們提供的力量應該並不算大。畢竟,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沒有多少人願意做的。”
蔣奕的這個分析入情入理,鐵河見他成竹在胸的模樣,也繼續問道,
“那依你之見,我們接下來應當如何來行。”
聽了此話,蔣奕卻是突然跪倒在地,向着鐵河說道,
“屬下斗膽,此次便替小山求個情,他雖是此次所爲過於魯莽,然而究竟是堂主的兒子。鐵夫人究竟身死再難復活,而此時堂主以德報怨,非但可以令此事就此化去,而且也可讓下屬看到堂主的大度之心,我【草木堂】也必將更加穩固。況且,堂主與小山血濃於水,借這次機會和好,堂主重得愛子,我【落英堂】也得一猛將,豈不是將壞事變作了好事。”
他這些話說得極是大膽,若不是因爲鐵夫人身死,還真不敢將這些說出來。聽了這些之後,鐵河有些惱怒的站立了起來,怒氣涌在臉上,卻終究未曾發作。
在他的心中雖是極愛這鐵夫人,可是論到兒子,他卻一直都認爲,小山才繼承了他的那些個性,對於鐵正,他除了無奈,卻也只有無奈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到馮難敵,還有幾位副堂主,卻都跟在蔣奕的身後,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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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滅荒原】的溫度,明顯要比城中低上不少,風輕輕的吹動着,陰氣濃郁。夜色深沉,【寂滅荒原】彷彿仍舊在沉睡之中,帶着古老蒼涼的味道,陰氣匯成渾濁的霧色婉轉山間,一棵棵古木枝丫嶙峋,彷彿遠古異獸正在攀登的巨爪,被定格在山腰之上。
呂布和南宮煜並肩走在荒原之上,相識雖未多久,然而連續不斷的經歷,卻是讓他們走得很近。
“你想要聽我的故事嗎?”南宮煜語帶淡雅之香,如空谷幽蘭般的說着。
“好啊。”呂布說了這一句之後,便靜靜的聽她說了下去。
南宮煜乃是慄家少年天才慄原的女兒,這一點呂布早在和陳宮的商淡之中,便大致猜出了端倪,而這一次在南宮煜的娓娓道來之下,他也是更清楚的瞭解了南宮煜的過去。
卻原來南宮煜的母親南宮鳴,自小便被丁原所救,兩人都是父母早亡,便住在了一處,丁原大南宮鳴八歲,待她極好,而南宮鳴也視丁原就如同哥哥一般,卻沒有料到丁原並沒有這般想,而是早就愛上了南宮鳴。
然而因爲只他們二人,南宮鳴仍小,而丁原也是一心謀求升遷,這段關係卻也就此微妙的保持着。直到南宮鳴無意間偶遇慄原,兩人相見恨晚,迅速陷入了愛河之中。
待到丁原歸來之後,南宮鳴將這件事情開開心心的告訴了他,卻沒有想到並沒有換得他的祝福,而是劈頭蓋臉的怒斥,並且將慄原打成重傷。南宮鳴並不知道丁原爲何不喜歡慄原,她雖是視丁原如父兄,可是她已是再離不開慄原,因此,便做了一件於她來說頗有勇氣的事情。
她揹着丁原,孤身護送慄原遠赴山西,來到了慄家,從此便與慄原成親。與丁原這一別,便是六年,這六年當中,他們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愛情結晶,便是南宮煜。
而在這之後,丁原突然又出現在了山西,尋到了慄家,這令到南宮鳴與慄原都大吃一驚,可是丁原卻表現出一臉和善既往不咎的模樣,令到南宮鳴心中大覺寬慰。
慄原與丁原,這兩位男人在她的心目中都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而他們的和好,再沒有比這件事情更加能夠令到她高興的了。她的愛女南宮煜,也自然而然喚丁原做了義父。
如此美好的關係維持了大約一年多的時間,可誰曾料想得到,丁原竟是如此心性狠辣之輩,他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來佈下這個局,只是爲了要在一天內,擊殺慄家的所有人。
而因爲南宮鳴的關係,待到慄原發現危機之時,對丁原全然不設防的慄家,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他只能無力的看着最親密的家人一位位倒在血泊之中。
“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休想要得到!”丁原的笑聲,在火光之中無比可怖。他手提長劍,要用殘酷的殺戮,來表明他對於南宮鳴的那一種想要全然佔有的愛意。
聽着他的笑聲,慄原的心在滴血,如受傷的猛獸無力的怒吼着,直到南宮鳴將那一刀送入了他的胸口。
“你放心,我會陪你一起走的。”耳邊傳來南宮鳴溫暖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殺了他,於他而言不啻是一種解脫。而南宮鳴之所以選擇和慄原一同自殺,原因便在於以她對於丁原的瞭解,唯有這個方法,纔可以讓他們的女兒南宮煜活下去。
“煜兒,你一定要活下去,答應母親,你要活得比那惡人更久,無論用什麼方法。”這是南宮鳴對於女兒的最後叮囑。
說到這裡,南宮煜已是淚如雨下,而呂布雖是有着心理準備,然而卻還是被她的故事聽得心驚。他難以想像,南宮煜在六歲望見父母被義父所殺死之後,她需要有多堅強纔可以活到現在。
這個女孩子,擁有連他都無法想像的堅忍。而南宮煜顯然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說過這些,她的身體如風中之柳輕輕顫抖,纖手不自禁地抓緊呂布的胳膊。而呂布也是身體前傾,自然而然將她輕摟住護在懷中,南宮煜靠在呂布的肩頭,輕輕“唔”了聲,身體的抖動更加的劇烈,她已記不太清楚,上一次如這般靠在親近的人懷中,肆意大哭的時候,距離現在有多久了。
能夠暢快哭出來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待到她輕退兩步,眼角仍帶着淚光,面容卻是一副羞赧之態,神情卻是自然放鬆了許多,顯出了女兒家的嫵媚之態來。
“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裳。”
她輕輕的說道。言語之中,已是顯出了一種放鬆,還有和呂布更親近的那種感覺。
“不妨事,你哭得暢快便好,也算是慧眼識珠,沒有選錯人來陪你。”呂布燦然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聽了他這一句話,南宮煜也是輕笑了出來,
“我請你來幫忙,可不是隻讓你聽我來說故事的。而且葉大師特意囑託我,說他看得出來,你是可以幫助我奪回【天玄星海卷】的那個人,並讓我要全然相信你。”
“哦~”聽了這話,呂布倒是有着些許的訝異,他並沒有與葉泠說過幾句話,便只是這數面之緣,難道說葉泠在他的身上,看出了什麼特別之處嗎?還有,南宮煜口裡的【天玄星海卷】究竟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