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狗子點頭，帶着顧妍洋騎上摩托直接趕去了李建國手下的食堂廠子，趕在人家下班之前到達了廠子內部，直接叫來了那幾個南方來的打工妹子，讓她們全都脫了外套站在顧妍洋麪前，讓顧妍洋給她們測量尺寸。
“怎麼樣？差距大嗎？”狗子蹲下身看着顧妍洋，顧妍洋搖頭，沒吱聲，她把軟尺的一端遞給狗子：“狗子哥，你拿着軟尺的這端，抵在牆上，我想量一量她的身高”
“哦”狗子點頭，朝那個打工妹招招手，顧妍洋仔細對比測量了以後，臉色逐漸變的難看起來。
“妍洋妹子，衣服要改嗎？”狗子在一旁看不懂這些，只知道顧妍洋小臉蛋上的表情很難看，因此着急的不得了。
顧妍洋抿脣：“有點麻煩啊，腰圍得縮，衣服下襬也得修改，領子和袖口也得有變動”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種大衣大部分都是M，X，XL，XXL，這三種尺碼，但基本尺寸是按照北方人量的，若是送到了南方，恐怕不會合適。
“天哪，那怎麼辦？週五就要拿了”狗子有些苦惱，顧妍洋垂眸，思索了一下：“我去給建國叔叔說說，把這批貨先壓着，明年開春兒賣算了”
“不行不行不行！”狗子撓撓頭：“其實李哥想把這批貨送到南方的事兒我早就知道了，南方那邊兒要貨，貨單子和錢都拿完了，咋可能不賣？”
“靠”顧妍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先斬後奏嗎？那要我怎麼辦啊”
現在是週六，距離下週五交貨還有四五天的時間，若是大批量修改，怕是人手不足。
但現在這種節骨眼，上哪兒去找人幫忙？
顧妍洋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催着狗子趕緊把她送回場，瞬間喊來了阮佳赫和張叔，讓他們一起幫忙想辦法。
……
作爲老闆的‘形象代言人’張叔是必須要來的，他和阮佳赫進廠子的時候，女工們全都坐在廠子里加班，就連顧妍洋都在縫紉機前忙着修改大衣尺寸。
雖然已經臨近晚上八點，但廠子裡面燈火通明，衆人忙的不亦樂乎，阮佳赫看着這樣的情景，稍微呆了呆，急忙大步跑上去，朝顧妍洋關切問道：“怎麼回事？爲什麼忽然修改尺寸？”
“一提起來就氣死我了”顧妍洋抿脣，停下手裡的動作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阮佳赫和張叔，阮佳赫聽完顧妍洋說的話以後，深深皺起眉：“狗子說的沒錯，南方人的身材要嬌小的多，東北尺寸的確不合適。”
“所以說，得改啊”顧妍洋擦擦汗：“沒做的那些我已經讓她們全部按照新尺寸去做了，至於做了的六百件都需要修改，現在已經完成了將近一百件了”
“可南方那邊的尺寸你有把握嗎？”張叔也滿臉嚴肅：“南方的尺寸和尺碼差距太大，你沒去過南方吧？”
“嗯”
顧妍洋點頭，手上動作不停，雙腳也在來回來去的踩着縫紉機踏板：
“我去了那幾個有南方姐姐打工的廠子看過，她們的尺寸要比我們現在的尺碼普遍小好多，我打算把下襬縮短，袖子和腰圍按照比例剪短，暫時只能這個樣子了”
張叔點點頭，顧妍洋拿起一旁的表格和圖樣遞給張叔：“我又要麻煩您去讓她們加班了，我有些話不能當面跟她們說，全都寫在紙上了，您順一下之後，幫我告訴她們吧，還有，麻煩你讓他們放心，我肯定會給加班費的”
顧妍洋有些急切的看着張叔，眼底帶着濃濃的烏青，若非是她現在的年齡根本就不適合以老闆的身份出現在那羣女工面前，她真想自己親自去跟她們說明一切。
“你彆着急”張叔安慰她：“我會去想辦法周旋的，這件事交給我吧，這邊兒還缺不缺人手？想改尺寸的話工程很大吧？”
“對，最主要的是，那些標籤和尺寸牌也都得全部重新掛”顧妍洋說完，忍不住嘆了口氣，眉眼間泛着一縷愁容。
李建國答應給南方店家供貨的時候，連問都沒有問過她，想必，是壓根就沒想過南北方身材差異這個問題。
一想到這裡，顧妍洋就忍不住伸手捂住臉，李建國之前說他對紡織業並不熟悉，看來不是在謙虛，而是在說實話。
“標籤那些事我幫你找人解決吧”張叔看着顧妍洋，拿着顧妍洋遞給他的圖樣站起身：“我現在就去開會說明加班和修改尺寸，重掛標籤的問題”
“嗯”顧妍洋點頭，揉了揉發酸發澀的眼睛：“謝謝你，張叔”
“沒事”張叔搖搖頭，轉身推門離開了辦公室。
阮佳赫看着顧妍洋身邊放着的一大堆衣服，脣民成了一條直線：“這些全都是需要趕的？這都要八點鐘了，怕是做不完吧？”
“我也不清楚”顧妍洋擡頭看着阮佳赫，仔細想了想，從辦公室的桌前拿起座機電話遞給阮佳赫：“你幫我用這個電話往穆叔叔的廠子裡邊打一個，然後告訴穆叔叔，就說因爲明天還要一起出去的關係，所以今晚就先在你家睡下了，明天晚上回去，如果廠子裡的電話打不通，就打陳大富家的，諾，號碼就在我桌子上。”
“你打算熬一整夜啊？”阮佳赫有些不敢置信：“你這是不要命了啊？地板上的一堆你全都要做好？”
“不然怎麼辦？”
顧妍洋嘆口氣，有些疲乏的揉了揉太陽穴：
“好幾百件大衣要在短短几天之內趕出來可沒那麼簡單，這些女工有家有口的，能加班也就是到九點十點鐘，那也是極限了，其他的時間都只能由我自己來。”
否則趕不上交貨，那就不好了。
“要我說，之前沒徵求過你的意見，擅自就和南方的店面定了買賣，現在衣服有紕漏，本身就是建國叔叔的錯”
阮佳赫滿臉不贊同的看着顧妍洋，壓低了聲音替她抱不平：“既然不是你的錯，那你幹嘛要負責？”
“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但問題是現在追究這個沒有用啊”
顧妍洋搖頭，握着縫紉機滾輪的手稍微頓了頓：
“追究責任我當然要追究，但這衣服是我設計出來的，還是先解決了眼前最棘手的問題然後再去追究不是更好麼？”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日後需要李建國幫忙的地方還多的很，現在就跟李建國玩‘公事公辦’那一套，日後她去找他幫忙的時候，豈不是難開口？
顧妍洋心裡頭有着自己的顧忌，但這種事自然不能和阮佳赫明說，阮佳赫的心思哪裡會有顧妍洋想的多？
他聽了顧妍洋說的那番話以後，很輕易的就被顧妍洋給轉移了想法，也覺得到了這種時候，與其去追究誰對誰錯，不如先解決問題了再說。
想到這裡，阮佳赫只好伸手接過顧妍洋遞過來的話筒，答應幫顧妍洋朝穆耀軍撒謊。
……
張叔替那羣女工開完加班會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晚上八點多，將近九點了。
顧妍洋仍然低着頭仔細做着手裡的活計，阮佳赫雖然也有在幫忙，但早就開始一下一下惦着腦袋打瞌睡了。
“妍洋，女工那邊我已經說過了”張叔看着顧妍洋：“但她們能接受的加班時間最多也就是十點鐘，而且只有這幾天才行，這是我盡最大的力量去爭取了，她們現在全都在下面趕工。”
“我明白”顧妍洋點頭：“太謝謝你了，張叔”
“沒事”張叔搖了搖頭，用擔憂的眼神看着顧妍洋眼睛下面那濃濃的烏青：“你也別熬的太晚了，實在不行就把這件事告訴你家大人吧，本來這種事情也不應該是你這個年紀做的，你這個年紀只需要好好讀書，其他的不該你管”
“張叔，你帶着佳赫先回去吧”顧妍洋繞開這個話題，轉頭看向已經睡着了的阮佳赫，朝張叔笑了笑：“他都困得睡着了。”
“嗯。”
張叔見顧妍洋不願意談這個話題，便也沒再多說，抱着阮佳赫跟顧妍洋告別後，轉身就離開了服裝廠。
……
等顧妍洋弄好了手邊這堆衣服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週末的中午了。
昨晚的那些女工加班到一定的時間以後，早就各自回家照顧孩子和老公去了，只徒留顧妍洋一個人坐在縫紉機前面，一改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