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妍洋小嘴扁了扁,露出副不解的樣子:“既然這菜糰子管飽,那媽你怎麼不給姐留着?姐姐上學辛苦,當然得多吃點。”
趙蓮張了張嘴,還沒等說什麼,顧佳琦就立刻氣的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惱羞成怒道:
“該死的顧妍洋,誰會去吃那都放餿了的菜糰子啊!要吃也該你去吃!整個家裡面最沒用的人就是你了!”
“那憑什麼放餿了的東西你不吃就得我吃?誰規定的?”顧妍洋噌的一下站起身:“更何況,顧佳琦,你自己摸摸良心,到底是咱倆誰沒用?”
她一邊說一邊掰着手指和顧佳琦算小賬:
“要說學習,你是全學校倒數第一,我是班級前十,要說在家裡,咱家的衣服是我洗的,豬崽子是我喂的,飯菜是我做的,而且論性別,你我都是女的,誰比誰低賤?你自己說說你對這個家有什麼貢獻?”
顧佳琦原本有滿肚子的理,可被顧妍洋這麼一說,立刻窘迫的紅了臉:
“我,我那是書本太難了!你們這種小學生的題目當然容易了!而且我眼瞅着就要考上高中了,以後當然會賺錢給媽和爸更好的生活,你比得過我嗎?”
“嘖嘖,顧佳琦,如果你真好意思腆着個臉跟我這種才十歲大的小孩比,那我也無話可說”
顧妍洋說完,攤了攤手,又從桌上拿了一碗麪條,轉身去廚房吃去了!
和她們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她怕沒胃口!
顧佳琦在後面被顧妍洋氣的直跺腳,她轉頭看着趙璉:“媽!你看看她啊!今天這個顧妍洋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那麼囂張啊!”
趙蓮拍拍她的背,暗暗提醒了顧佳琦一句她還要上學,這才平息了顧佳琦心裡的怒火,看顧佳琦在埋頭吃麪,趙蓮轉頭,若有所思的看着顧妍洋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精芒。
若說早上那陣兒碰見穆琛是個意外的話,那這次就不是意外了,顧妍洋是真的變了,之前還唯唯諾諾的很聽話,現在竟然知道反抗她了。
這到底是什麼緣故?
會不會是誰在外面教了她什麼?
……
吃過午飯,顧妍洋和顧佳琦前後腳出的門,趙蓮看着顧妍洋走遠的背影,確認她不會再忽然回來了以後,這才鬼鬼祟祟的放下手裡的蘿蔔乾,去旁屋推了推才吃完早飯,正捧着箇舊收音機聽評書的顧峰:
“誒,阿峰,阿峰!你知道今中午吃飯之前,顧妍洋那個死丫頭跟我都說了什麼話嗎?”
顧峰擡眸看了她一眼,隨後又毫不在意的閉上:“那丫頭能說啥?”
趙蓮滿臉沉思的跟顧峰講道:
“她跟我說,從此以後她都用不着咱倆給她交學費了,她還說她堅決不退學,說以後自己賺錢自己交學費呢!”
趙蓮說完又露出凝重的表情:“你說,這死丫頭不會是揹着咱倆偷偷拿家裡的東西出去賣錢去了吧?”
聞言,顧峰眼睛一睜,立刻收起舊收音機:“真假?”
趙蓮一攤手:“我哪兒知道啊,但你之前花十五塊錢給我買的的確良的襯衫的確不見了,我都找一個星期了,還有我嫁給你時候戴的那純銀的耳釘,跟帶過來的嫁妝,也就是那套毯子,我平時連用都不捨得用的,現在也都沒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趙蓮心底已經篤定了顧妍洋偷東西的這個猜測。
否則就憑她才十歲大的年紀,上哪兒去賺錢
顧峰一聽,立刻變了臉色:“這個死丫頭,她敢跟你說出那番話出來,肯定是偷了咱家裡的東西去賣錢了!否則她上哪兒賺錢去!”
趙蓮一聽也跟着點頭,倆人罵罵咧咧的走去顧妍洋和顧佳琦的房間,將顧妍洋的東西挨個翻出來,全都丟在了院子裡,將她的屋子查了個底兒朝天,可結果卻是什麼都沒翻着。
顧峰怒瞪起眉,乾脆把顧妍洋的牀鋪也全都給扔了出去,明晃晃的堆放在泥濘的院子裡,趙蓮仔細的找了一遍,見真的什麼都沒有,這才疑惑的自言自語:
“奇怪,竟然什麼都沒有,那剛剛那死丫頭爲啥敢說那些”
“算了算了”顧峰沒好氣的走回屋繼續聽評書,倆人將顧妍洋的東西翻出來以後就隨隨便便的堆在了院子裡也不管,顧峰自顧自的道:
“等一會兒那死丫頭回來,你給我把她渾身上下仔細搜一遍,順道讓佳琦下了課以後,在這幾天盯着點,看看她有沒有啥不對勁兒的地方”
“誒,好”趙蓮邊答應邊蹭到了顧峰腿旁邊,伸手捏着他的肩膀,撒嬌道:“可老公,那,那你給我買的襯衫沒有了,咋辦啊”
“我再給你買”
“可我現在有幾件更喜歡的”趙蓮諂媚的看着顧峰,顧峰伸手一掏兜,拿出三十塊錢拍在桌子上:
“諾,拿去買,你缺啥就拿去買啥,順便看看咱家的調味料有沒有缺的,如果有的話記着給補上。”
顧峰給的這三十塊錢,擱在八八年,那就是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費!
趙蓮一看,臉上立刻劃過一抹欣喜,急急忙忙將錢揣在口袋裡,美滋滋的走了。
………………
外面,天氣炎熱。
小河邊兒的大槐樹上,知了叫的正歡、
顧妍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熟門熟路的走到村子外面的土馬路上順着坡前的方向一直走,走到一家廠子門前,這才稍緩腳步停了下來。
上輩子她退學後,一直都聽從趙蓮的話,努力做着既辛苦又埋汰的掏煤工作,直到後來才聽說原來還有種在塑料廠裡挑鈕釦的活兒她能做。
這挑鈕釦的活計很簡單,只需要把那嘩啦啦一大盆剛出路的塑料鈕釦挑出各個色兒來,分類放好,一天下來最少能賺到兩塊錢。
但可惜的就是累眼睛
顧妍洋蹲在地上用小樹枝在土地上比劃,算算日子,開學的日期就在二十多天以後了。
這一天兩塊錢,十天就是二十塊錢,二十天就是四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