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妍洋點點頭,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認真囑咐自己的阮佳赫,忽然覺得自己從這個阮佳赫身上,彷彿看到了穆琛的影子。
阮佳赫看她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耳根一熱,沒好氣的道:“你看我幹什麼?我是在說認真的,拍花的那些壞人很可怕的!他們會把你抓去賣,對你做很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顧妍洋忍俊不禁的點點頭,阮佳赫見她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這才放心的嗯了一聲點點頭,帶着她跟在張叔身後繼續往前走。
顧妍洋上輩子還從未在這個時期進過城裡,後來能在二十一世紀當個環衛工人也是拖了穆錦錦的福,所以,當她跟在阮佳赫和張叔身後。走到一座用石米外牆建起來的五層灰白小樓前時,還是忍不住張大了嘴,眼中帶着些許驚訝。
雖然現在的樓房不如二十一世紀的那些小區樓房長得漂亮,但這種用凹凸不平的石粒做出來的牆面,真是比她在村子裡住的磚瓦房高出了好幾個等。
看兩者的美觀整潔程度和社會層次,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顧妍洋東張西望了好一陣子,隨後才眨了眨眼睛看向阮佳赫,有些好奇問道:
“陳珞丹她來的就是這裡嗎?”
“纔不是這兒”阮佳赫轉頭看向顧妍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跟她開口解釋道:
“我怎麼可能告訴她我城裡面的住址呢,我告訴她的是我爸爸在學校附近臨時租的房子,我每個星期只有週一到週四會住在哪裡,像今天這樣週五下午放學,我都是直接回這裡住,如果讓她知道了我在這兒住,煩也要被她煩死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帶着顧妍洋上了五樓,張叔打開門鎖,顧妍洋看着裡面乾淨簡介的擺設和佈置,冷不防的問道:“這個家裡面,只有你和你爸爸兩個人住嗎?”
因爲這間屋子實在是太乾淨整潔了,沒有半點的溫馨氣息,阮佳赫聽到這個問題後,先是愣了愣,張叔開口回答:“佳赫的母親很早以前就和他父親離婚了,佳赫父親忙,平時這裡都是佳赫一個人在住”
一個…人?
顧妍洋怔怔的看着阮佳赫平靜的側臉,好像忽然明白了爲什麼阮佳赫那麼討厭他父親工作。
阮佳赫摘下書包坐在牀上,端起茶缸喝了幾口水,精緻的小臉上,表情一沉:“是啊,我父親不怎麼在家住,他有好幾個廠子,總是要來回來去的檢查機器和食物質量,所以大部分都是在廠子裡面直接睡下了”
他只負責給他生活費,給他物質,託人接送他下學,在其他的事情上,他只有自己。
張叔除了接送阮佳赫上下學以外晚上還要去廠子裡值夜班,所以丟下阮佳赫和顧妍洋兩個人在大屋子裡玩以後,自己就抱着被子和枕頭去小屋子裡眯覺去了。
大屋子空蕩蕩的,有黑白電視機,有帶景緻的黃木立櫃,有桌子,有泡發的黃豆,有捲起袋口放着的內脂粉,有鬧鐘,有收音機,可就是沒有人氣兒。
阮佳赫垂眸盯着地面,一言不發,顧妍洋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想找個話題調節一下氣氛。
她看着阮佳赫身下坐着的,鋪着海綿墊子和白布單的大牀,開口誇讚道:“果然還是牀睡着軟和,我家全都是抗,睡起來硬邦邦的”
“但是冬天不暖和“阮佳赫擡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緩緩開口道:“冬天的時候還是大家一起睡在炕上暖和,你覺得呢?”
“嗯…”顧妍洋抿脣,沉默了一下,隨後才搖搖頭回答:“現在又不是冬天,我也不知道。”
“說的好像你沒過過冬似得”阮佳赫有些不信:“雖然現在天氣熱,但你從前總睡過吧?你們哪兒的村子,全都是睡炕”
“從前嗎?”顧妍洋坐在阮佳赫身旁抿起脣,小臉表情一沉,忽然就沒聲了。
在她還住在顧家的時候,她和顧佳琦一個房間,顧佳琦睡的炕是顧峰曾經找人給顧佳琦的孿生哥哥顧宏偉做的,那是整個顧家最好的炕。
顧佳琦晚上睡覺的時候,趙蓮會給她事先鋪好軟綿綿的褥子。
但她睡的地方又硬又冷,是顧峰當年隨隨便便用水泥和紅磚頭搭的炕,上面鋪着一層薄褥子和薄被便算是睡覺的地方了,連爐子都沒法點。
重生之前,在上輩子所經歷過的那些冬天的夜裡,她在那張又冰又冷的小炕上度日如年。
但偏偏,她又因爲性子懦弱膽小的關係,所以從來都不敢把這些事告訴給穆琛,就只是自己咬牙忍着。
阮佳赫沒問這些事的時候,她倒是從沒想過小時候在顧家備受冷待和無視的日子有多苦。
可如今阮佳赫問起了,她這才突然回想起來,那一夜又一夜,自己咬緊牙關捱過去的冬日夜晚。
“你怎麼了?”阮佳赫看到顧妍洋的臉色,有些不解的開口,顧妍洋搖搖頭:“沒什麼,對了,豆子泡的怎麼樣了?”
阮佳赫帶着顧妍洋走到那泡豆子的大盆前,顧妍洋挽起袖子。把泡豆子的水倒出去,阮佳赫幫她一起磨豆子打漿,他一邊幫忙,一邊關切問道:
“對了,你還有什麼時候需要做豆腐腦的?我再幫你泡,反正我爸爸的大棚裡面有的是這種豆子。”
“不用了,我手裡的錢差不多能到一百塊了,等早餐攤做完這個週末,我就去弄點兒別的事情做了”
“你打算做什麼?”阮佳赫擡頭看着她,顧妍洋想了想,沒說話,就只是一邊忙着過濾豆渣一邊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