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蕊帶着飯菜回來的時候,劉翠雲依舊在外面的走廊上坐着。
劉翠雲一看到陳蕊,立刻笑着站起來,跟在陳蕊後面進了病房,一起吃飯,顧妍洋看見陳蕊進來,忍不住問道:“誒,媽,爸怎麼不在啊?”
“嗯,你爸他在外面抽菸呢”陳蕊蹙眉:“說是不怎麼餓,那咱們先吃吧”
“哦,好”顧妍洋點點頭,轉身拍拍穆琛的胳膊,示意讓他按照計劃,用自己的手機把穆耀軍趕緊叫回來,然後才低頭,打開陳蕊剛買回來的午飯。
顧妍洋伸手打開蓋子,這才發現陳蕊飯盒裡面裝着的是餛飩,她立刻睜大眼睛道:“哇,是餛飩,媽,你這是跑了老遠纔買到的吧?”
摸起來還燙手呢。
“嗯,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吃餛飩,我連辣椒油和醋都拿來了”陳蕊一邊說着,一邊遞給顧妍洋,給顧妍洋拿了個小碗,一勺一勺的將餛飩盛進去,顧妍洋伸手接過,扭頭看了劉翠雲一眼,見劉翠雲的小碗餛飩裡面只有醋,不由得眼睛一轉,故意伸手倒了一堆辣椒油給她,然後一邊攪弄一邊端起她的碗,湊近她的耳邊,朝她大聲說道:“奶奶,我來餵你吃吧”
“額,我,我不能吃辣”劉翠雲急忙推開顧妍洋的碗,顧妍洋見狀,立刻再次把手中的碗湊過去:“怎麼會?這個辣椒油一點都不辣的,我來餵你吃一口吧,來,啊”
不管劉翠雲怎麼說自己不能吃辣,顧妍洋就是要端着自己的碗筷往劉翠雲的嘴裡送,劉翠雲最後被逼急了,終於忍不住猛的一把推開顧妍洋,顧妍洋順勢將手中的餛飩灑在她的身上,劉翠雲被燙的一個激靈,立刻起身拍着自己的褲子,一邊拍一邊怒罵道:“你是傻子嗎?我說過了我不吃辣,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顧妍洋一看劉翠雲發怒,眼中劃過一絲狡黠,過了會兒,才委屈的低語:“對不起呀,奶奶,我不是故意的”
她說完以後,還故意用很小的聲音嘀咕:“誰知道你是真的不能吃辣啊,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還敢頂嘴?你說的那是什麼話?什麼叫‘誰知道我是真的不能吃辣?”我之前難道沒說過嗎”劉翠雲被燙的不輕,心中滿肚子的火,想也不想就開口對着顧妍洋一陣罵。
顧妍洋看着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先是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才挑眉看了一眼愣在那兒的陳蕊和門口處傻站着的穆耀軍,笑盈盈的朝劉翠雲喊了一下:“奶奶”
“啊?”劉翠雲忙着擦衣服,下意識的應聲,然後雙手微微頓住,顧妍洋看着她,一字一句,笑着說道:“我說話這麼小的聲音你都能聽見,原來,你耳朵早就好了呀?”
“啊,這…”劉翠雲神色一僵,支支吾吾的站在那兒,說不出話來。
顧妍洋看着劉翠雲,手裡拿着湯匙,悠哉悠哉的吃起了餛飩。
“媽,這是真的嗎?”穆耀軍看着劉翠雲,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拿自己來騙我?我,我一直都因爲你是被我害成這樣的事實而感到很愧疚,可實際上,你一點事情都沒有?”
穆耀軍不在乎什麼其他的事情,他只想知道,劉翠云爲什麼要用身體留遺憾的這個謊話騙他!
她是他媽啊!!不是外人,她怎麼能像是訛詐陌生人錢財一樣,用謊話去騙他的同情,善良?
“不是的,耀軍,你聽我解釋”劉翠雲滿臉慌張的站了起來:“我,我是今天耳朵纔好使的,之前真的一直都不好使,耀軍,我,我是你媽啊,我怎麼可能會在這種事上騙你呢?你相信我!”
“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穆耀軍看着劉翠雲,想起她曾經的所作所爲,忍不住搖頭:“可媽,我怎麼相信你?我根本就沒辦法相信你,你自己都做過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沒數嗎?其實你就算不這麼做,我該伺候你的也會伺候你,因爲我是你兒子,但是你現在做的這叫什麼事兒?你,你知不知道我…”
穆耀軍看着劉翠雲,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臉色張紅,陳蕊見狀,急忙伸手扶着他坐下,穆耀軍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十分失望道:“你知不知道,我心裡邊對你耳朵出問題的事兒有多愧疚?我看到你從樓梯上摔下去,我都恨不得殺了我自己,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耀軍,媽,媽真的沒有裝,之前是真的聽不見來着”劉翠雲心虛了,她神情慌亂的看着穆耀軍,希望穆耀軍相信自己,但更多的解釋卻有說不出口。
因爲她之前到底聾沒聾,她自己心裡有數。
“……”穆耀軍也不說話了,就這麼垂着頭站在那兒,劉翠雲看着穆耀軍,心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的不安:“耀軍,你,你聽媽解釋……”
“我想出去靜一靜”
說完,穆耀軍轉身推門就走了出去,劉翠雲站在門口,手還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勢,就這麼待在那兒許久許久,都沒動彈。
“阿琛”劉翠雲會頭看着穆琛:“我,我是真的沒有裝聾!”
穆琛看着她,也沒有說話,劉翠雲換頭看向陳蕊,發現陳蕊也不吭聲,劉翠雲六神無主的站在那兒,心中很怕會被穆耀軍和陳蕊拋棄。
因爲如果穆耀軍和陳蕊都不要她的話,那她就真的無處可去了,她不想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她想有人伺候她。
“媽”陳蕊隨手扯了一把椅子,示意劉翠雲坐下,劉翠雲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陳蕊,陳蕊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方法,你之前是真的聽不到也好,假的也好,都無所謂,我覺得事到如今,咱們有些話還是不要藏着掖着的了,直接說開吧”
“……”劉翠雲一聽陳蕊這麼說,臉上的神情變得越發尷尬,陳蕊看着她,神嘆了一口氣:“媽,其實有些時候你完全不必擔心,因爲我和耀軍肯定會伺候你到老的,耀宗也是個懂事的人,他雖然在部隊忙了一些,但該做的,我們是您的子女,我們肯定會做的,您不需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