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穆浩宇看着自己手上的紗布，忽然嘆了一口氣。
要是這堆紗布能換成錢該多好，他空着手回去，肯定又要被父親罵了。
可偏偏，現在人多的時候都已經過了，街上都沒什麼人了，他偷不到東西，不回去又能怎麼辦呢？
雖然剛剛那個大伯人很好，但他就算是回去會被打，也不能和那個懷抱好溫暖好溫暖的大伯走，否則…地下車庫那麼冷，自己要是也走了，父親就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
懷揣着這樣的想法，穆浩宇情緒低落的朝前走着，出了衚衕以後朝右邊一拐就走進了和羅玉凡一起住着的舊車庫。
不遠處，穆琛從牆角現身，他眸子微眯，就這麼眨也不眨的盯着穆浩宇離開的方向…
車庫內。
羅玉凡此時此刻正一個人喝着悶酒，旁邊燒着一鍋滾燙的熱水，穆浩宇看着羅玉凡，小小的身子瑟縮了一下，然後忐忑不安的開口：“父，父親…”
羅玉凡蹙眉，看了他一眼：“怎麼今天回來的這麼早？錢呢？賺了多少？”
“我，我路上…碰見了一個人，偷錢的時候被他抓到了，所以沒偷到錢。”
穆浩宇說這話的時候，腿都在發抖，說完以後，小腿一軟，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道：“但，但，但我明天還能偷更多的東西…父親，你，你不要生氣好嘛…”
“又沒偷到東西？廢物！”羅玉凡直接一腳將穆浩宇給踢了出去，穆浩宇疼的悶哼了一聲，捂着小肚子，臉都白了，擡頭看到羅玉凡手裡握着棍子朝自己走來，立刻睜大眼睛，瑟瑟發抖：“父親，我，我下次肯定會偷到東西的…你，你先不要生氣，你饒了我…”
其實羅玉凡平時也不是沒有溫柔的時候，只不過，就是對錢很在意。
“說，你半路上跑去跟誰玩了？碰見誰了？”羅玉凡手裡握着棍子，伸手直指着穆浩宇的鼻尖。
穆浩宇嚇得腿都在發抖：“我，我碰見了，大，大伯…”
“你，你說誰？”羅玉凡一愣：“大伯？你，你不會是在說，穆琛吧？”
“……”穆浩宇怯生生的看着他，點了點頭，羅玉凡猛的做起揮舞棍子的動作，嚇得穆浩宇渾身一僵，羅玉凡的棍子在距離穆浩宇只有五公分的時候停下，冷冷指着他：“到底怎麼回事？快點，全都一五一十的給我說出來！”
穆浩宇被他用武力鎮壓怕了，一看到羅玉凡手握着棍子一臉猙獰，立刻顫着聲音回答道：
“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是大伯，偷錢到時候被他發現了…他，他威脅我要送我去警察局，所以，後來，我就讓他看到了我的臉…父親，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沒有把他引到這裡來，真的！”
“該死的蠢貨！”羅玉凡氣急敗壞，想也不想就掄起棍子朝穆浩宇揮了下去。
穆浩宇疼的縮成一團，不斷求饒，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連站在外面的穆琛都聽到了。
穆琛才一追着穆浩宇的腳步，來到這倉庫前面，就聽到小浩宇變了腔調的哭喊，他來不及去確認裡面發生了什麼，就直接踹開大門就衝了進去，在看到羅玉凡握着根木棍對穆浩宇拳打腳踢以後，當即赤紅了眼睛，猛地一把握住他的手，一個過肩摔，將他整個人摔了出去！
穆琛這摔人的力道可不輕，羅玉凡還沒反應過味呢，整個人就躺地上了，疼的半天沒爬起來。
穆琛轉頭，一把拿起地上捆木柴用的麻繩，將還沒緩過勁來的羅玉凡五花大綁，然後隨便丟在一旁，轉身走向已經疼的蜷縮成一團的穆浩宇，心疼的將他抱起來。
穆浩宇還在哭，渾身疼的瑟瑟發抖，穆琛抱着他走到一旁坐下，脫掉他的衣服，在看到他渾身上下遍佈淤青淤紫的痕跡後，雙手緊緊握起拳，將他的衣服重新套上，然後轉頭看向旁邊鍋子裡燒的熱水，咬牙看向羅玉凡：
“羅玉凡，你他媽是不是人？這麼多年了，有本事你就衝着我來，你欺負女人，欺負孩子算什麼本事？孩子這麼小，你竟然讓他把手伸進這麼滾燙的熱水裡面去撈什麼肥皂！？”
這果然不是他的孩子，他虐待起來是半點都不心疼。
羅玉凡這些年喝酒熬夜揮霍身體，再加上吃不飽穿不暖，身體本來就已經很糟糕了，現在再加上被穆琛那麼一摔，他只覺得自己連心肝肺都要被穆琛摔出去了，此時此刻正不斷的咳嗽和喘息，想說話，卻說不上來，使勁兒吸了幾口氣以後，頭一歪，昏了過去。
穆浩宇坐在穆琛懷裡，一下一下的發着抖，擡眸見穆琛準備撥打110，立刻睜大眼睛：“大伯，你，你不能報警！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報警好不好…”
“他這麼打你，你竟然護着他？”穆琛氣紅了眼睛，但根本就不捨得對已經滿身是傷的穆浩宇說重話。
“你，你放掉父親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大伯。”穆浩宇用冰涼的小手去抓穆琛的大手，穆琛伸手，用溫熱的掌心包裹住穆浩宇的小手，深吸了一口氣，穆浩宇垂眸：“父親她，一直都是一個人，沒什麼朋友，脾氣很不好，監獄很可怕，父親肯定會挨欺負的…所以，你不要把父親抓起來好不好？否則，我就不跟你回家，我以後都不見你！”
不管羅玉凡對穆浩宇有多不好，這幾年來，畢竟一直都是羅玉凡把他養到大的，俗話說，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穆浩宇雖然在羅玉凡手下沒過過什麼好日子，但這四年的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所以哪怕他不喜歡羅玉凡打他，但他心裡面也依舊把羅玉凡當父親看。
因爲他沒接觸過除了羅玉凡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穆琛是第一個。
所以，雖然穆琛對他很好，但穆浩宇心中還是有着羅玉凡的一定位置。
更遑論，這些年，羅玉凡在穆浩宇耳邊，根本沒說過穆琛的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