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奎是先帝在外的私生子,只是先帝與太后有約定,只能他們的兒子登上皇位,因爲害怕景奎來與皇上爭,太后原本想要除掉景奎,只是先帝覺着終究是他的兒子,虎毒不食子,最後便將景奎閹割,無法傳宗接代,而後讓一個宮人抱走養在民間了。景奎知曉此事之後,想要報仇,他想要皇上的性命,景文瀾亦只是景奎的養子,他接觸琴夢其實也只是爲了實行景奎的復仇計劃。”景文昔的聲音無比清晰的傳來,雲裳與靖王俱是一臉的震驚。
雲裳原本只知此事與景奎有些牽扯,卻不知竟還有這般不可告人的秘辛。雲裳連忙對着靖王道,“我必須要進宮一趟,勞煩王爺繼續審問着,若是有了結果便直接讓人送到宮裡便成,此事牽扯重大……”
靖王點了點頭,雲裳便急忙出了院子門,直奔皇宮而去。
寧帝在棲梧宮中,雲裳便急忙叫了宮人去傳信,只說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向寧帝稟報,劉傾雅是雲裳的人,她定然是不會硬將寧帝留住的。
不到半個時辰,寧帝便走了過來,“怎麼了?這般急匆匆的?”寧帝瞧見雲裳的額上竟有一層薄汗,忍不住有些詫異,倒是鮮少見得雲裳這樣。
雲裳看了看四周垂着眼的宮人,寧帝便讓宮人都退了下去,雲裳這才連忙將方纔從景文昔嘴裡套出來的話一一給寧帝稟報了,寧帝聞言亦是眉頭緊蹙,手無意識地在桌上瞧着,半晌才道,“此前朕倒是聽先帝說起過此事,倒也派人去找過那孩子,只是先帝有心護着,便一直沒有下落,原來,竟然是他。”
雲裳沉默着,半晌才道,“此事牽連甚廣,單憑景文昔的口供便可將景奎處死,只是定要下手夠快,莫要知曉景奎身份的人沒有機會搶先讓朝中大臣知曉。”
寧帝頷首,“景奎在朕的把控之中,朕讓暗衛先處置了,再說他畏罪自殺,將他聯合李靜言與倉覺青肅殺死了倉覺康寧嫁禍到靖王身上的事情公諸於世,到時候,旁人便也沒有可質疑的。”
“是,應當如此。”雲裳低聲應道,隨後又言,“此前兩樁案子的證據裳兒會讓人呈到父皇面前,由父皇親自做決斷吧,只是裳兒有一事想求。”
“哦?”寧帝挑了挑眉,淡淡地道,“可是想讓本王繞了夏國七王爺,找個替罪羔羊將他的罪名給替了過去?”
雲裳沉默了半晌,才低聲應道,“是。”
寧帝目光落在雲裳頭頂上簪着的蝴蝶簪上,沉默了片刻才道,“靖王可是已經回府了?”
雲裳身子頓了頓,才低聲應道,“是。兒臣有幾分本事,父皇想必亦是知曉的,若不是靖王爺,兒臣哪兒能夠找到這般多的證據。”
寧帝目光微微沉了沉,半晌才道,“你們要與夏寰宇一同回夏國了?什麼時候啓程?”
“下月初八。”雲裳聲音更輕了幾分。
“下月初八,如今已經是三十了,還有八日。”寧帝嘆了口氣,“你求的事情朕應了,朕也會親自告訴夏寰宇,若不是因爲你是朕最寵愛的公主,朕絕不會放過他的兒子,他欠的是你的人情,在夏國亦能夠看在此事的份上,對你好些。你在夏國身份便不同了,不能再像在寧國這般了,你橫衝直撞的對付這個對付那個,以爲朕全然不知情呢,朕不知道給你收拾了多少次殘局。以後到了夏國,記得千萬謹慎行事,夏國的皇后公主嬪妃的,個個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寧帝做慣了帝王,甚少時候說這麼多的話,雲裳只覺得鼻尖有些微微的發酸,沉默了許久,纔講眼中的溼意逼了回去,點頭應了聲,“兒臣明白,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回去吧。”寧帝揮了揮手,淡淡地道。
雲裳回了府,靖王也已經在了,“證據都已經整理好了送到了宮中,此事很快便能夠了解了。”
雲裳緩緩點了點頭,“嗯,父皇也應了,這一次饒過七王爺。”
靖王聞言,沉默了片刻,才擡起手緩緩將雲裳攬入懷中,“還剩七八日,你不如回宮中住一段時間,多陪陪錦貴妃與你父皇?”
雲裳張了張嘴,只覺得嗓子有些疼,半晌才聲音乾澀地道,“不用了。”
不用了,終歸都是要離開的,若是見得多了,只怕分開的時候才更難捨。雲裳沉默着走回了屋中,躺倒在軟榻上,似是疲累至極,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夏國太子與夜郎國太子皆是在寧國遇難,這對原本便處在戰爭中的三國更添了幾分微妙的氣氛,前段時日夏國與寧國一同發佈結盟聲明之後,便又出了此事,天下衆人皆在觀望之中,真相以詔書的方式告知天下,卻是四海皆驚。
李靜言此前以夏國爲同盟,發起政變,卻不想失敗了。李靜言便以自己外孫女華鏡公主爲禮,送給了夜郎國三皇子倉覺青肅,與倉覺青肅聯盟,倉覺青肅以殺掉夜郎國太子爲條件作爲交換,李靜言指使寧華鏡使計殺了夏國太子,想換取夏國七王爺的聯盟,卻不想夏國七王爺知道之後憤怒至極,並未同意,李靜言便挾持了夏國七王爺,轉手以推景文昔爲後作爲條件與寧國當朝丞相景奎聯合了起來。
景奎之女景文昔借爲夜郎國太子在宮宴上受辱之事,與夜郎國太子相識,並揚言要幫夜郎國太子復仇,夜郎國太子信以爲真,便上了當,與景奎請來的口技藝人演了齣戲,又拿着造假大師假造的靖王令牌假意陷害靖王,卻不想被李靜言與倉覺青肅請來的殺手所殺。後來事情一暴露,景奎便在自己宅中畏罪自殺了。李靜言也已經被抓了起來,擇日處斬,而倉覺青肅,便交由夜郎國皇帝親自處置了。
公佈出來的真相,將事情圓得十分縝密,卻又將夏國七王爺全然撇了開來。
夏寰宇望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子,沉默了片刻才道,“寡人聽聞,是你去求的寧帝?”
雲裳自然知曉他所言何事,笑了笑道,“王爺雖然在寧國內聲望甚高,只是到了寧國卻是白手起家,而且陛下與王爺失散多年,只怕並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苛待王爺幾分,我亦是能夠理解。王爺卻不同,這麼些年沒有父母寵愛,好不容易知曉了自己的父母是何人,自是希望能夠與自己父親能夠親近幾分的,七王爺此前陷害王爺,陛下卻向王爺提出那般爲難的要求,他心中糾結,所以我向父皇求了這份情,便是希望,王爺能夠稍稍好受一些。”
夏寰宇皺了皺眉,目光在雲裳臉上看了許久,卻見她面色平靜無波,才淡淡地低下了頭,冷笑了一聲,“他是華翎的孩子,寡人自是應當偏疼幾分的,只是寵愛有時候並不是對他多好,而是教會他皇家是有多殘酷,讓他知曉如何在這殘酷中活下來,這纔是最重要的。”
“陛下的良苦用心,卻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雲裳落下最後一子,淡淡地道,“這一句,陛下輸了,想必陛下心中有心事。既然如此,裳兒也累了,便不陪陛下了。”說完,便站起了身來,帶着淺音出了涼亭。
靖王已經明面上回到了靖王府中,只是因着身份的緣故,這些時日都並未上朝,每日只呆在屋中看書,連夏寰宇來了也從未見過。
“誰贏了?”見雲裳回來,靖王便擡起眼來淡淡地問道。
雲裳笑了笑,在軟塌邊坐了下來笑了笑,“自是我贏了。”
靖王亦是跟着笑了,不再說話,目光一直未離開過書,雲裳這才轉過眼望向淺音道,“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回王妃,都差不多了,衣裳啊那些不用帶太多,到了夏國再添置便是了。其他的器物,最近皇上賜下來了一些,都是小巧卻十分名貴的,奴婢便都帶上了,到了夏國只怕也能派得上用場。其餘的,帶的最多的,便是王爺和王妃的書籍字畫等等了。下人,奴婢準備了丫鬟和侍婢各十六人。”淺音低着頭一一應道,笑着望向雲裳,“王妃可還有什麼想要添進去的?”
雲裳想了想,搖了搖頭,“也沒什麼東西了,缺的東西都不是緊要的,到時候再添置便是了。”卻又擡起眼望向靖王,“王爺到了夏國,再不濟也應當是個皇子吧,總不至於連也尋常用的東西都添置不起吧?”
靖王笑着拍了拍雲裳的腦袋,“說什麼呢?我讓總管將我如今名下的鋪子和莊子都直接換成了銀子,待會兒我讓管家將賬目拿來給王妃過目,我不擅長這些,王妃都拿去管着吧。”
“那樣一來,王爺要零花錢可就須得要向王妃申請了。”淺音聞言,亦是笑着打趣道。
靖王倒也不生氣,笑着道,“想必能夠讓我花錢的地方和人也不多,每月有個一百兩銀子應當便夠了,若是還能夠省下來一些,倒還可以給夫人買些胭脂首飾的。”,一時間,屋中笑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