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言問完問題,稍稍頓了頓,才笑着道,“倒是王妃讓我找着了目前爲止我覺着最爲合理的法子來解決此事,王妃說,若是憂心幾個兒子自相殘殺,爲何不將那藏寶圖分爲幾份,分別讓幾個兒子各自保管,這樣一來,誰都沒有完整的那一份,只能到時候幾兄弟同心協力,才能夠將那寶藏拿到手。”
洛輕言的話一說完,雲裳便瞧見柳晉變了臉色,目光中帶着幾分怒氣。洛輕言又笑着道,“七王爺是不是真的與禁衛軍私下勾結我不知曉,不過禁衛軍護衛的,是陛下的安危,陛下的安危自是大過天的,因而這禁衛軍絕不能出任何岔子。至於七王爺,此事尚未查明,今日是皇后娘娘千禧的大好日子,自是應當將七王爺先放出來,等一切有了定論之後,是否有罪,又再做打算了。”
夏寰宇目光在洛輕言臉上定住,看了許久,才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睿王所言倒是十分有道理的,來人,去將七王爺帶過來,讓他去洗漱一番之後到太極殿來。”
劉文安連忙應了聲,去門口吩咐着侍衛。
夏寰宇又道,“禁衛軍確實關係重大,寡人亦是知曉,許多人都在打着禁衛軍的主意,既然睿王今日提出來了,也爲寡人想了這麼好的法子,寡人自是應當做些打算的。這麼着吧,這禁衛軍的令牌,寡人將它一分爲三,分別由柳司徒、蘇太尉、華國公掌管着,所有禁衛軍的調遣事宜,除了寡人親自下令,都需得由你們三人同時拿出各自掌管着的令牌,才能夠作數。”
雲裳轉過眼,便瞧見洛輕言嘴角帶着淡淡地笑意,雲裳亦是心中十分的高興,此前早便料到了,夏寰宇只怕是對七王爺亦是下不去手的,頂多只是小小的懲罰一番。這樣一來,倒也有了意外的收穫,禁衛軍只怕是七王爺手中的一招暗棋,在關鍵的時候能夠起大作用的暗棋。此番,便將他這步棋徹底給毀了,不僅如此,將這令牌一分爲三,其中一塊給了華國公,便是給了華國公重回朝堂的機會,此前華國公無實權,所以即便夏寰宇看起來對王爺偏寵一些,朝中之人都並未有明顯的投奔。從此之後,王爺有了華國公做後盾,慢慢地建立起自己的勢力,朝中的局勢定當大變。
無論他們心情如何,三人也都紛紛出列領了旨意。
皇后蹙着眉頭看着這一切,待三人退下了之後,才笑着道,“今日可是臣妾的壽辰,這些個朝堂之事還是莫要在這壽辰之中解決了吧?”
夏寰宇這才轉過眼望向皇后,微微一笑道,“皇后所言極是,聽聞皇后今兒個吩咐人也爲我們準備了特別的舞蹈?”
皇后聞言,淺淺笑了,緩緩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前些日子華國公與睿王爺一同不費一兵一卒便平了雅族的叛亂,臣妾便想起雅族之人多擅長舞蹈,像沈淑妃此前便極會跳舞的。臣妾便讓人從雅族的女子之中選了一些來,今日給大家舞一曲助個興。”
“哦?”夏寰宇挑了挑眉,望向一旁面色有些蒼白的沈淑妃,目光微微一頓,才道,“沈淑妃的舞跳得倒確實是不錯的,不過這些年淑妃因爲身子的緣故,寡人倒是不曾見她跳過舞了,今日聽皇后這麼一說,倒還有些懷念,叫上來讓寡人瞧瞧,是不是雅族的女子個個都是能歌善舞的。”
皇后笑着點了點頭,拍了拍手,便有宮人魚貫而入,手中持着燈籠,走到柱子前將殿中的燈都吹滅了,殿中頓時便昏暗了許多,只餘燈籠紅彤彤的光微弱地亮着。
一陣琴音起,便有一個白衣女子飛身而入,身子往後仰去,緊接着,便又有幾個女子跳着舞走了進來,將那白衣女子圍在了中間,那白衣女子這才直起身來,面上戴着輕紗,一雙眼睛勾魂奪魄。
雲裳算是瞧明白了,整支舞說的是雅族女子共同所舞,可真正跳舞之人,卻只有這白衣女子,那雙眼睛倒是豔絕的,只是論起舞姿來,卻是差了寧淺許多的。皇后在自己的壽宴之上,向陛下舉薦了這麼一個人,只怕是爲了固寵而來的。
一曲盡,殿中的燈才又都亮了起來,衆人皆是沉醉在舞姿之中,跳舞的幾個女子紛紛走到殿中,朝着夏寰宇行了個禮,“叩見陛下,陛下萬安,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禧。”
夏寰宇笑了笑,道了聲,“平身吧。”
說完,便又拍了拍手轉過身子看着皇后道,“這支舞倒是極美的,只是寡人倒也是極少瞧見舞姬蒙面而舞的……”
皇后聞言便笑了起來,“既然陛下這般說了,便讓這位姑娘摘下面紗吧。”
那白衣女子聞言,微微擡起眼來,伸出手緩緩摘掉了面上的面紗。
女子一彎柳眉似月牙,眼珠漆黑,眼角微微有些上挑,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嫵媚,鼻子挺拔卻不失秀氣,一張櫻桃小嘴似張似合像是無聲地邀請,殿中衆人皆是有些失神。
雲裳淡淡地掃了一眼,其實這女子算不得極美的,至少是比不上寧淺的。只是因着方纔的舞,加上那面紗的神秘感,倒也算得上是有幾分驚豔的。
夏寰宇卻並未說話,皇后笑了笑,轉過眼望向目光一直牢牢定在那女子臉上的沈淑妃,才緩緩開了口,“說起來,這位青冥姑娘與淑妃妹妹倒是有幾分緣故呢,聽青冥姑娘說,她與淑妃妹妹也是自幼相識的。”
夏寰宇聞言,亦是轉過頭去望向沈淑妃,沈淑妃微微笑了笑,只是笑意卻從未到達眼底,“是,青冥與臣妾卻是十分熟悉的,青冥比我小七歲,我們兩家住的近,她出生之後,便一直是臣妾帶着的。”
“哦?竟是如此深厚的淵源呢。”皇后笑着轉過眼看向夏寰宇,“陛下,淑妃妹妹自從前些日子齊王去了齊州之後,便一直悶悶不樂的,若是能夠有一個從小到大的玩伴一同說說話而,說不定心情自會好一些。”
夏寰宇收回了目光,看着那白衣女子道,“既然如此,那便將這位青冥姑娘留在宮中吧,便留在淑雅宮好了。”
那白衣女子連忙盈盈一拜朝着夏寰宇行禮謝恩,“多謝陛下。”
雲裳目光一直靜靜地打量着淑妃,她雖然說着與那叫青冥的女子是自幼相識的,只是眼中卻不見絲毫的欣喜。想來,皇后亦是不會那般好心將她的幼時玩伴接到宮中來陪她解悶,這青冥,只怕便是皇后專程用來對付沈淑妃的。
皇后的眼中亦是有些不滿,也是,方纔夏寰宇只說了讓那青冥留下,卻並未給她任何的位分,這般以來那青冥便只可能有兩種身份在後宮中存在了,一種便是沈淑妃的親人,但若是親人,後宮素來是有定例的,後宮嬪妃的親人入宮探望,不能超過三日。而三日,只怕是無法達到皇后的目的的。另一種,便是宮女了。皇后千方百計讓青冥在陛下面前出了風頭,若只是一個宮人的身份,對皇后而言,無疑也是一種侮辱的。
皇后正欲開口,卻聽見夏寰宇的聲音響了起來,“皇后對後宮中所有的妃嬪皆是照顧有加,寡人敬皇后一杯。”
皇后剛剛到嘴邊的話便只得又噎了回去,“這本是臣妾應盡之責,陛下言重了。”
兩人喝了酒,便聽見外面有內侍通傳的聲音傳了過來,“七王爺到了。”
“哦?老七來了?”夏寰宇放下酒杯,淡淡地道。衆人皆是跟着夏寰宇的目光往門口望去,便瞧見七王爺匆匆走進了殿中,面色十分蒼白,身上的衣衫雖然穿的到算是得體的,但是還有些微微地凌亂,似是十分匆忙一般。
“兒臣拜見父皇母后,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兒臣趕得及,未能夠回府將給母后的壽禮帶上,還請母后恕罪,只是這壽禮卻是早便準備好了的,兒臣已經吩咐了下人回府去取去了,一會兒便能夠送來了。”七王爺一進殿便幾步走到殿中,朝着高坐之上的兩人跪拜了下去。
皇后連忙笑着道,“母后知曉你的孝心了,起身吧。”說完便又吩咐着宮人道,“還不趕緊給七王爺準備椅子?”
宮人連忙添了桌椅,皇后又道,“瞧你面色有些蒼白,可是在牢中吃了苦頭?趕緊去坐下吧,今兒個也莫要飲酒了,身子要緊。”
七王爺卻並未急忙到桌子後坐下,而是又朝着夏寰宇行了個禮道,“兒臣不孝,讓父皇母后失望擔心了,只是兒臣實在是冤枉至極,還望父皇與母后明鑑。”
雲裳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七王爺,眼中閃過一抹譏誚,冤枉?是不是冤枉只怕他自個兒心中清楚得很,雖然那日他刻意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雲裳卻也是一聽便聽出來了的。只是因着那個時候雲裳在錦城的事情知曉的人不多,現下衆人都知道她是從月前城回來的,只怕他亦是篤定自己不敢說出口來。他這做戲的水準,倒也是越發的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