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言愣了愣,便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怎麼會不好看,這天底下莫非還找得出一個比我的王妃更好看的女人?”
雲裳突然紅了臉,從洛輕言懷中掙脫了開來,咬着脣站在一旁,只覺着心跳得十分厲害。這個人瞧着那般冷漠的模樣,爲何說起情話來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琴依拿了衣裳和披風過來,給雲裳穿了,洛輕言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着雲裳瞧,雲裳被他那目光瞧得更是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跺了跺腳道,“你怎生還不換衣裳?馬上便要出門了。”
洛輕言低低地笑了一聲,才站起身來拿起衣裳走進了淨房。
兩人出門的時候便已經快到酉時了,因着除夕的晚上要入宮赴宴,因而國公府的小除夕便算是一家人團年了,一大家子人幾乎該到的都到齊了,十分熱鬧。
雲裳和洛輕言被國公府的管家引入院中的時候便瞧見園子中都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小孩子在院中打鬧,放着炮仗,噼裡啪啦的聲音在院子中不時響起。女子們便都圍在院子中的梅花樹下坐着吃瓜果聊天,不時傳出歡笑聲,男人都站在屋檐下似是在說什麼事情,只是面上亦是含着幾分笑意的。
雲裳和洛輕言站在門口,皆有些恍惚。
“倒是很難得見到這樣的情形,以前在宮中的時候,除夕倒也熱鬧,卻也戰戰兢兢的,生怕做錯了什麼,那份喜悅便少了許多。”雲裳輕聲道。
洛輕言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方道:“咱們也多生幾個孩子,以後過年過節也這般熱熱鬧鬧的。”
琴依和淺酌便走到他們二人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兩人的話雖然說的小聲,卻也被她們聽得十分清楚,兩人便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便是這一笑,讓院中的人都往這邊瞧了過來。
“嬸嬸,嬸嬸……”雲裳倒是時常來國公府走動,國公府的孩子們都與她較爲熟悉,一見到她站在門口,便全都朝着她跑了過來。
“小心些,你們嬸嬸肚子裡有弟弟妹妹呢,可別撞到了你們嬸嬸。”沈宜蘭連忙大吼了一聲,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洛輕言連忙擋在了雲裳前面,那羣小鬼頭見狀,皺了皺眉,擡起眼來望向洛輕言,洛輕言瞧着有些不悅,小鬼頭們便往後退了一步,沈宜蘭的延兒最爲大膽,站到前面來叉着腰望向洛輕言,皺起眉頭道:“喂,你這棺材臉是誰啊,幹嘛擋在我仙女兒嬸嬸的前面?”
雲裳站在洛輕言身後,聞言便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沈宜蘭連忙一把撈起延兒,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胡說什麼!這是你伯父,便是嬸嬸的丈夫。”
延兒伸手揉了揉被自己母親打痛了的屁股,卻沒有叫痛,只是極爲誇張的叫了起來,“什麼?你說這棺材臉是嬸嬸的丈夫?怎麼可能?嬸嬸可是要嫁給我的!嬸嬸這麼美,怎麼可能看上這棺材臉。”
院子中許多人都笑了起來,雲裳瞧着洛輕言臉色更黑了幾分,便笑着從洛輕言身後探出了頭來:“上次你可不是這般說的,你可說的是想要娶嬸嬸的女兒做媳婦兒的。”
延兒在沈宜蘭的懷中拼命掙扎,沈宜蘭力氣雖大,卻也經不住那樣的鬧法,一不留神便讓他蹦了下來。
“我媳婦兒很快就要出來了嗎?在嬸嬸的肚子裡了嗎?”延兒瞪大了眼望着雲裳。
雲裳忍着笑點了點頭道,“不過你要娶妹妹可不能說他是棺材臉,他可是你妹妹的父親,若是你得罪了他,可就娶不了妹妹了。”
延兒看了看雲裳的肚子,又看了看雲裳,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洛輕言身上,沉吟了一會兒,便兩步走到洛輕言面前跪了下來,“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哈哈哈哈哈哈哈……”院中頓時響起一片笑聲。
洛輕言也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子!”
“岳父大人,小婿想要娶您的女兒,您將妹妹嫁給我吧。”延兒的面色卻是極爲認真的,又道。
洛輕言板着臉道,“誰告訴你一定是妹妹的,也有可能是弟弟。”
延兒聞言便愣住了,衆人都瞧着他,只見他面上滿是掙扎之色,沉吟了半晌,才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若是弟弟和嬸嬸一樣漂亮,我也娶!”
“哈哈哈哈哈哈!”衆人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唯有洛輕言和沈宜蘭夫妻黑了臉,沈宜蘭又走了過來撈起延兒擡起手對着他屁股便是啪啪一頓揍。
國公夫人笑了會兒,便對着洛輕言和雲裳道,“好了,和小孩子鬧什麼勁兒,輕言快帶裳兒到屋裡坐,外面冷,站久了對身子不好。”
洛輕言點了點頭,便攬着雲裳進了屋。
晚飯倒也十分的和樂融融,大約是因着洛輕言並未與華國公嗆聲的緣故。用了晚飯之後,洛輕言跟着男人們去了書房,雲裳便與大家在屋中聊天,小孩子帶了僕從在外面放焰火。一直到亥時,才離開了國公府。
還在馬車上雲裳便睡着了,到了王府,洛輕言便用披風抱着雲裳回了院子。
翌日,雲裳睜開眼的時候便瞧見洛輕言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稍稍一愣,雲裳便又閉上了眼,片刻之後,又睜開了眼。
洛輕言被雲裳迷迷糊糊地模樣逗笑了,笑着將雲裳攬入懷裡:“今兒個是除夕,休朝。”
雲裳這才清醒了幾分,只愣愣地望着洛輕言,“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我都已經起牀去演武場練了一個時辰,而後又去書房看了會兒書了,結果回來你還在睡,我便想着你要睡到什麼時候,索性上來陪你一起睡了。”洛輕言笑眯眯地道,“可是要起了?”
雲裳點了點頭,洛輕言便先起了身穿好了衣裳,纔將琴依和淺酌叫了進來服侍雲裳起身。
兩人用了午膳,雲裳纔想起昨兒個便被帶入了府中的柳楚楚,沉吟了片刻,方轉過頭望向洛輕言,“不如趁着現在將柳楚楚帶來問一問?”
洛輕言沉吟了片刻便也應了,雲裳便讓淺酌去將柳楚楚悄悄帶了過來。
不一會兒,淺酌便帶着柳楚楚走了過來,想來應當是爲了迷惑府中安插着的其他細作的緣故,柳楚楚穿了一套丫鬟的衣裳,眼睛被矇住了,容貌雖然算不得絕色,卻也差不了幾分,且氣質出衆,即便只是普通丫鬟的衣裳,亦是遮掩不住。
柳楚楚似是有些害怕,身子輕顫着,卻也仍舊強自勉強自己鎮靜下來。似是察覺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柳楚楚挺直了腰背,咬了咬脣,才輕聲道,“你們是何人,爲何要帶我來此?”
雲裳笑了笑,讓琴依去將紙筆拿了過來,在紙筆上面書寫着,寫完之後,方將紙遞給了琴依,琴依看了一眼,便開了口道:“柳家小姐柳楚楚?”
柳楚楚沒有開口,只定定的站着。
琴依笑了一聲,才又輕聲道:“聽聞柳家小姐柳楚楚在十二月二十三奉旨嫁入了七王府,卻爲歹人所害,死於非命。如今此事上至陛下,下至錦城的百姓,人人皆知。如今柳小姐卻安然無恙地站在此處,若是我將此事稟明陛下,柳小姐犯的可是抗旨欺君之罪,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柳楚楚渾身輕顫了一下,才輕笑着道,“陛下亦是你們想見便能夠見的?且如你所言,世人皆知柳小姐已經死了,你說我是柳楚楚,又有何證據證明?”
倒果真是個聰穎的女子,雲裳笑了笑,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三個字,琴依便開了口道:“自然有證據,證據便是,焦尾琴。”
柳楚楚咬了咬脣,眉頭輕輕蹙了起來,半晌沒有言語,似是在想着如何應對。
琴依便又開了口,“今日帶柳姑娘前來,並無惡意,只是想要問一問,柳姑娘爲何要逃婚?那死在七王府的人,又究竟是誰?”
柳楚楚沉默了片刻,終是開了口:“若是在一年前,讓我嫁給七王爺,我定是歡喜萬份的,可是如今這形勢,伯父被判了死刑,且是謀逆大罪,雖然陛下仁德,並未禍及柳府九族,可是柳府對於七王爺而已,如今早已經成了廢棋。此時此刻,我再入柳府,不過是爲七王爺平添污點而已,七王爺定然是不許的。思來想去,父母雙親皆是覺得,我入了七王府日子定然十分難過,我不願如此,父母雙親便頂着抗旨欺君的罪名,讓我的丫鬟代替我上了花轎,將我送出了柳府,悄悄尋了地方安置。”
柳楚楚頓了頓,聲音帶着微微的輕顫,“我知曉我入了七王爺府不會幸福,卻不曾想,成親當日便出了那樣的事,父母皆是慶幸,早早將我送出了府中,不然出事的便定然是我。我不求富貴名利,只求平安一世,如今柳楚楚已經沒了,便求這位姑娘,讓柳楚楚從此消失吧。”柳楚楚猛地跪倒在地,朝着琴依的方向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