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給門口的百姓散完了紅包之後,洛輕言便帶着雲裳回了府,管家連忙道,“王爺和王妃今兒個早膳還是在花廳之中用吧,只怕待會兒拜年的人便會上門了。”
洛輕言應了一聲,管家便連忙命人吩咐了下去,將早膳擺在了花廳之中。
洛輕言與雲裳便直接去了花廳,下人已經擺放好了飯菜,是紅豆粥和一些小菜還有糕點。
正在用膳,卻突然瞧見淺酌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王爺,王妃,出事了。”進門的時候還帶倒了門邊放置的花瓶,花瓶“嘭”的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淺酌也因此踉蹌了一下,險些沒有站穩。
琴依見狀,連忙上前扶住淺酌,低聲道:“這大過年的,出什麼事讓你這般慌張。”說完又盯着那地上的花瓶碎片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雲裳放下筷子望向似乎被那花瓶破碎的聲音嚇了一跳的淺酌,輕聲開了口,“出什麼事了?你這般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怎生又發起呆來了?”
淺酌這纔回過神來,連忙道:“啓稟王爺,啓稟王妃,柳楚楚死了。”
“死了?”雲裳手中筷子猛地敲了下碗,發出清脆的聲響,連洛輕言也擡起了頭來。
“怎麼死的?府中戒備森嚴,若是有人靠近關押柳楚楚的院子定然會被發現,難道是出了什麼狀況?”雲裳連聲問道。
淺酌面色有些難看,搖了搖頭,“守衛沒什麼不妥的地方,柳楚楚,是自殺的。奴婢竟不曾留意,柳楚楚身上放置的錢袋之中放着一塊金子,柳楚楚便是吞金而亡的,昨日去守衛去給柳楚楚送飯菜的時候,尚還好好的。方纔奴婢命人去給她送早膳的時候,便發現她已經死了。”
“她爲何要自盡?”雲裳蹙着眉頭有些費解,昨日與柳楚楚說話之事,柳楚楚還在求她們莫要將她尚還活着的消息傳出去,昨日夜裡便吞金自殺,這又是爲何?
“王妃,如今該如何辦?柳楚楚的屍身要如何處置呢?”淺酌輕聲詢問着。
雲裳沉吟了片刻,正要開口,卻又瞧見管家走了過來,“王妃,七王爺攜王妃,柳二老爺攜夫人,柳公子,刑部侍郎李大人,戶部侍郎錢大人來給王爺王妃拜年了。”
洛輕言聞言,卻突然冷笑了一聲,“這些人一同來了,倒讓人覺着,不是來拜年的,便是來找茬的呢。”說着便吩咐着淺酌道,“想法子將那柳楚楚的屍首處置了,定要乾淨利落。”
淺酌應了聲正待離去,雲裳卻又將她叫住了,讓她附耳在自己身邊,雲裳才輕聲道,“你先回院子中,在此前從寧國帶過來的箱籠之中……”
淺酌聽到後面,眼睛便亮了起來,連忙點了點頭,便站直了身子,急急忙忙地朝着花廳門口走去。
雲裳腦中一閃,便連忙揚聲道,“小心些,莫要讓人瞧見了。”
淺酌連忙應了,雲裳這才轉過頭吩咐着管家將來拜年的那些人帶到花廳,又讓丫鬟把桌子上的早膳撤了,命人沏好了茶。
不一會兒,門口便響起了管家的聲音,“七王爺,七王妃,柳二老爺,柳二夫人,李大人,錢大人,柳公子,裡面請。”
接着便看見七王爺和華玉彤身後跟着好些人走了進來,來人一起走到廳中,朝着洛輕言和雲裳行了禮,“睿王爺睿王妃新年好。”
“新年好。”洛輕言與雲裳亦是淺笑着迴應,招呼着他們免禮隨意尋位置坐下。
洛輕言轉過目光望向七王爺,面上帶着積分關切地問着:“身子可好些了?瞧着你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的模樣……”說着又轉過身子對着雲裳道,“對了,上次在七王府,皇后娘娘讓你給老七把把脈,可瞧出了老七是什麼毛病?”
洛輕言說完便又重新望向了七王爺,“你嫂嫂醫術是師承寧國兀那方丈的,夏國和寧國的醫術自成一派,雖然此前聽說你的身子夏國的名醫都瞧了皆是沒法根治,不過指不定寧國有對症的方子呢。”
雲裳笑着道:“上回在七王府中尚未來得及給七王爺診脈,七王爺便醒了過來,若是七王爺不嫌棄本王妃醫術淺陋,看看倒也無妨。”
七王爺一直沒有尋到說話的機會,聞言便連忙道,“我這身子就這般模樣了,只怕也沒有什麼法子了,如今的方子用着倒也覺着有些效用的模樣,太醫說不能夠隨意更換方子,便不勞煩大嫂了。”
雲裳聞言,微微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倒是有這樣的說話,一個方子用慣了便不能隨意更換,既然如此,那邊算了。”
雲裳轉過眼,卻瞧見柳吟風正在看着她,雲裳心中一愣,便朝着柳吟風微微一笑,移開了目光。
七王爺笑了笑道:“自從大皇兄搬到此處來了之後,倒是許久不曾瞧瞧這府中的風光了,若是大皇兄和大嫂不嫌棄,不如陪我們一同逛逛?”
洛輕言與雲裳聽七王爺這般說,心中皆是警鐘大作,沉默了片刻,雲裳才笑了起來,“兄弟之間,何來嫌棄不嫌棄之說,我與王爺搬入府中之後,倒是一直也沒時間去打理,府中除了我們住的院子,其他地方都和原來一樣,沒什麼太大的變化。若是七王爺想去逛逛,那便走吧。”
洛輕言點了點頭,扶着雲裳站起身來,一行人從花廳的另一邊出了門。
“我記得,這兒應當是一片桃花園吧。”七王爺出了花廳,便笑着道。
“是啊,只不過如今不是桃花盛開的時候,再過個兩月,桃花便應當開了,到時候定然美不勝收。”雲裳笑眯眯地應着。
穿過桃花園,進了一道圓形的門,路便分了開去,中間是一彎湖水,兩面皆是走廊。往左邊,是去雲裳如今住的院子的,往右便是通往此前太子尚在的時候的主院的。
七王爺出了那門,便往右轉了過去,笑着道,“此前我時常在這湖中釣魚,那時候太子哥哥尚在,有一回我們因着一些小事起了爭執,兩人便落進了湖中,後來我們還被父皇訓斥了一頓呢。”
雲裳笑了笑沒有接話,心中卻是有些疑惑,七王爺今日絕非單純是來拜年的,可是他千方百計地入了後院,又是有何目的?
雲裳正想着,便瞧見淺酌從前面走了過來。雲裳腳步微微一頓,蹙了蹙眉,如今他們住的院子在左邊,淺酌爲何會從這面走出來呢?
心中稍一沉吟,便明白了過來,恐怕,那柳楚楚便是被關在這邊的某處院子裡的,方纔他們是命淺酌來清理柳楚楚的屍首的。
而七王爺費盡心思地將他們這一溜子人都往這邊引,恐怕,便是爲此的。
這般說來,七王爺定然是知曉那日在七王府中的柳楚楚並非真正的柳楚楚,知曉柳楚楚被她帶到了睿王府的。
柳楚楚昨日夜裡自盡身亡,他今日便這般眼巴巴地帶着柳楚楚的父母,帶着刑部侍郎來了。這樣看來,他極有可能也知道,柳楚楚如今已經自盡之事。
七王爺知曉這些事情唯有兩種可能,一種便是他安插的有細作在睿王府。可是睿王府素來守衛森嚴,且柳楚楚從帶入府中到她死,皆是避着府中衆人的,關押柳楚楚的院子更是派了好些武功高強的暗衛守着的。想要進院子去打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另一種可能,便是七王爺與柳府,從頭到尾,都是勾結在一起的。
包括假的柳楚楚出事,將雲裳引到那出事院子的下人,還有那張刺着睿字的七王府地圖,皆是七王爺安排的。爲的便是引起她的注意,讓她去查探此事。而後,便讓柳夫人故意露出破綻,去柳楚楚藏身的院子中探望,順勢將雲裳派去監視柳府動靜的暗衛引了過去。雲裳派人將柳楚楚帶到府中只怕亦是在他的算計之中,最後,便是柳楚楚吞金自殺之事……一切的一切,不過只是七王爺的一個圈套而已。
爲的,不過是將睿王府陷入人命官司之中。
若是柳楚楚在七王府出了事,即便證據再充足,亦會有人懷疑是七王爺做了手腳。可若是柳楚楚被發現死在了睿王府中,再輔以一些旁的證據,雖然不一定足以要了洛輕言的命,卻是一定能夠讓睿王府在錦城百姓之中聲名掃地的。
雲裳勾了勾嘴角,幸好,她這一次,又搶先了一步……
正想着,便聽見“咔嗒”一聲,似是有人踩到了什麼東西一般,而後便聽見華玉彤一聲驚呼。雲裳轉過身,便瞧見華玉彤身子往前後仰去。
淺酌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華玉彤的身子。
“七王妃無事吧?”雲裳連忙關切地問道。
華玉彤似是被驚了一跳,尚有些緩不過神的模樣,半晌才道,“無事,只是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滑了一下。”
衆人聞言,才往地上瞧了過去,卻瞧見地上躺着一顆白色的珍珠,似是從誰的鞋子或是簪子上掉落的,珍珠上面尚且帶着紅色的繡了花的布。
淺酌彎下腰將那珍珠拾了起來,有些奇怪地道:“這是什麼?”
柳夫人卻突然變了臉色,兩步跑上前來,目光死死地盯着淺酌受衆那珍珠,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是我女兒的,這是楚楚鞋子上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