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伊人閣倒是並未關門,只是因着過年的緣故,店中人不多,淺水親自在店中迎客,見到雲裳的馬車便連忙出了門來,“睿王妃……”
淺酌掀開馬車簾子先和琴依一同下了馬車,才搬上了腳踏,扶着雲裳下了馬車,雲裳輕輕笑了笑,“我方纔還在想你們過年有沒有關門呢,運氣倒是不賴。”
淺水笑了笑道:“王妃倒是來得巧,前兩日我們都並未開門,今兒個纔開上的。”
雲裳輕輕頷首,便擡腳往店中走去,“我記得你們店中有一種胭脂粉,叫蝶戀花的,可有現成的?”
“蝶戀花?”淺水聞言,腳步微微一頓,便有連忙追了兩步,一同入了店,才笑着道:“現成的倒也有,不過只有一盒。”
“夠了,一盒便夠了,去取給我吧。”雲裳輕聲道,便帶着淺酌和琴依上了二樓,走進二樓的房間之中,雲裳便走到了窗邊,將窗稍稍推開了一個縫隙,往下面看了看,車伕立在馬車旁邊,不停地四下張望着,似乎是在警惕什麼。
雲裳將窗戶拉攏,才坐了下來對着琴依道:“方纔我命淺水拿來的胭脂,是一種香味雖然淺淡可是是暗衛特製的,暗衛能夠隨着那香味追蹤到人。我方纔一路留意着那馬車車伕,他呼吸極輕,且我們說話聲音不大,他卻應當一路都聽清了,耳聰目明,應當是個武功不差的。斷然不可能只是普通侍從。”
琴依點了點頭,雲裳才又道:“皇子身邊有自己的暗衛或者是貼身保護的人並不奇怪,但是七王爺素來隱藏的比較好,我們皆是不知他身邊有多少這樣的人,這一次,是個機會。”
“王妃是想要藉着這個車伕,順藤摸瓜,將七王爺身邊的高手都一一除掉?”淺酌倒是也聽明白了,眼中閃爍着幾分興奮。
“能夠做到這樣自然是最好,不過七王爺素來都十分謹慎,只怕不容易,不過也無妨,能夠知曉這些人都藏身在什麼地方便好。這香味只能維持三日,我們的時間也有限。”雲裳笑了笑,才又看向琴依,“待會兒琴依你便拿着那盒胭脂,假意在上馬車之時滑倒,將這胭脂灑到那男子的身上即可。”
淺酌連忙道:“王妃,琴依姑姑沒有武功,萬一那男子躲閃開了怎麼辦?不如讓奴婢去。”
“那車伕的武功只怕在你之上,早就知曉你有武功了,你若是這般容易摔倒也太過刻意了一些,正因爲琴依沒有武功,因此才讓琴依去做。”雲裳淡淡地解釋着。
門被推了開來,淺水拿着一個精美的雕花盒子走了進來,笑着道:“這東西做起來有些麻煩,因此現下只有這一盒。”說着便走到雲裳跟前將盒子打了開來,裡面便出現了淺紅色的胭脂粉。
雲裳俯身輕輕嗅了嗅,方點了點頭,“極好,味道淺淡,卻十分清雅。這東西若是用起來用處倒是大,你讓人多做一些吧,需要什麼東西便與我說就是了,我派人去尋。”
淺水連忙應了聲:“便是這胭脂裡頭有幾樣東西難尋,待會兒屬下便去開了單子,給王妃送去。”
雲裳輕輕頷首,站起身來,“走吧,該回府了。”
主僕三人便又下了樓出了淺水伊人閣,淺酌先掀開了馬車簾子,扶着雲裳上了馬車,琴依便緊跟着站了上去,卻在踩上馬車外面的的木頭時,猛地滑了一跤,眼瞧着快要摔下馬車,琴依慌忙伸手抓住了一旁的馬車車伕,手中拿着的胭脂盒被猛地一碰便打了開來,胭脂落了那馬車車伕一肩。
“怎麼了?”雲裳聽見動靜,這纔回過頭來,琴依已經勉強站穩了,卻蹙着眉頭看着滿手的胭脂,面上帶着幾分驚惶。
淺酌連忙道:“王妃,是琴依姑姑上馬車的時候一不小心踩滑了,險些摔了一跤。”
琴依連忙跪倒在馬車外的邊緣上,“王妃恕罪,胭脂…胭脂被奴婢打倒了。”
雲裳眉頭微微蹙了蹙,輕嘆了口氣,“爲何這般不小心?”沉默了片刻,又放柔了聲音,“這胭脂方纔掌櫃的說了可是暫時只有這一盒的,算了,你回店中與掌櫃說一聲,說讓她再做一盒,做好了便送到王府中。”
琴依點了點頭,連忙又下了馬車,回店中仔細交代了纔回到馬車中。
雲裳看了看琴依的手,便將手中錦帕遞給了她,“滿手胭脂,仔細擦一擦吧。”
琴依應了聲,卻急忙道,“奴婢帶了繡帕。”說着便從袖中將繡帕取了出來,細細地將手上胭脂擦淨了。
一直到回到睿王府,那馬車車伕都並未有其他動靜,便讓雲裳愈發的肯定了他多半是七王爺派來打探七王府走水一事的。
進了王府,雲裳才吩咐着淺酌道:“暫時不要命人去跟蹤,以免打草驚蛇,左右他身上有了蝶戀花,找起來也不難。”
淺酌應了,雲裳便瞧見管家走了過來,便連忙問道:“王爺可回府了?”
管家搖了搖頭,“老奴正欲給王妃說了,王爺方纔傳了信兒來,說王爺正在將軍府中,突然接到陛下口諭,命王爺去七王府,只怕得晚些時候才能回府了。”
“陛下傳了口諭讓王爺去七王府?”雲裳沉默了一會兒,多半是爲了七王府走水一事,恐怕陛下亦是懷疑是王爺所爲,不過王爺在也好,七王爺也無法胡言亂語,且到時候洛輕言回府便可知曉事情如何了。
雲裳笑着點了點頭,“好,我知曉了。”便帶着琴依和淺酌回了院中。
回到了院子中,雲裳便瞧見淺柳站在院中,面上帶着幾分笑意,雲裳見狀便連忙上前道,“身子可好些了?”
淺柳輕輕頷首,“已經無礙了,多謝王妃。”說着又轉過頭去望向琴依,笑着道,“前些日子便聽聞琴依姑姑來了,因着身子不太好,便一直沒能來與姑姑見一見,這些時日倒是辛苦姑姑了。”
琴依笑了笑,“淺柳對吧。”說完便笑着打量了淺柳半晌,才笑着道,“我們皆是王妃的婢子,有何必這般客套。”
淺柳笑着應了,才轉過身對着雲裳道:“方纔宮中來了人,院中沒有人,便來尋了奴婢,說昨兒個那墨菊花盆中的端倪被陛下瞧見了,陛下勃然大怒,已經派人去查去了。”
雲裳輕輕頷首,笑着道,“查也頂多查到趙纖舞那處去,此事還需旁人去吹吹枕邊風,與陛下說說皇后娘娘與趙纖舞相交甚密之事,不過這個人定然不能是寧淺和林悠然,讓寧淺自個兒去安排吧。”
淺柳笑着應了,又接着道:“那傳信之人還說,很快便是陛下萬壽節了,陛下已經下令封地在外的王爺公主皆可回錦城賀壽了。”
“本該如此,萬壽節是大事,雖然封地在外,好歹也是陛下的子女,陛下自是希望藉着萬壽節的由頭,閤家團聚的。”雲裳將披風解下,遞給了淺酌,琴依已經給雲裳倒好了水,雲裳走到淨房之中淨了手,才又走了出來。
淺柳便繼續道:“旁的倒是無礙,只是這封地在外的王爺,唯有一人……”
雲裳聞言,微微一沉吟,腳步方停了下來,“齊王?”
“是,正是沈淑妃之子,齊王。”淺柳連忙應道。
雲裳走到軟塌邊坐了下來,端起放在一旁剛倒好的茶杯,蹙了蹙眉道:“如今沈淑妃還在冷宮之中呢,難道還能起什麼大波瀾?”
琴依笑了笑到:“奴婢來之前倒也瞭解過了王妃在夏國發生的一些事情,沈淑妃此人,倒是個角兒,王妃可莫要小看了,即便是她現在身在冷宮,可只要人還活着,便是有機會翻盤的。”
“倒也是。”雲裳思量了片刻,“此前不是說瞧見有人去冷宮中探望過沈淑妃麼,只是直到現在都未能查出那人的身份,恐怕沈淑妃也並未放棄,只是在等着機會,這次萬壽節齊王回宮,倒確實是不錯的時機。”
“那王妃,我們尋機會先將沈淑妃除去,免除後顧之憂?”淺酌輕聲詢問着。
雲裳搖了搖頭,“暫且不說我們的人在宮中並未起勢,尚且沒有法子那麼容易地將人從冷宮中除掉。只論沈淑妃雖然進了冷宮,陛下還派了不少守衛去護着,便說明沈淑妃在陛下心中不說有多大的分量,總歸還是有一席之地的。若是我們這般魯莽地去做了,恐怕惹禍上身。先放着吧,待我好生想想應當如何處置。”
衆人應了聲,雲裳才喝了口茶,躺在軟榻上閉目小憩,睡了一會兒醒來,洗漱了一番,雲裳便吩咐人準備晚膳,晚膳尚未準備好,洛輕言倒是回來了。
雲裳笑着吩咐着琴依給洛輕言準備水淨手,待洛輕言淨了手出來,才笑着問道,“事情如何了?我還以爲你還得晚些時候才能回來呢。”
洛輕言伸手點了點雲裳的額頭,嘆了口氣道:“你啊你,這般大的動作你也不與我說一聲,害得我聽聞此事的時候險些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