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在屋中等了約摸一盞茶的時間,終究是坐不住了,便站起身來道:“我得去七王府一趟。 ”
琴依連忙拉住雲裳道:“方纔七王妃來的時候你還囑咐七王妃最近這段時日千萬莫要來找你,七王妃剛剛回府,你便又過去了,怎麼着也得尋一個由頭啊……”
雲裳蹙起眉頭,在屋中來來回回地踱步,半晌也找不到合適的藉口。
琴依連忙道:“太子妃不妨就在府中等消息吧,關心則亂,相信殿下定然會發現不對勁的。”
雲裳點了點頭,咬着脣道:“對,他定然會發現的,連我都發現了。”
可是心中卻仍舊放心不下,又轉過身道:“讓人去刑部找一找李淺墨,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李淺墨定然會去查的,讓李淺墨隨時向我稟報情況。”
琴依應了,出門吩咐了暗衛。
雲裳才緩緩坐了下來,靜靜地坐着,許久沒有開口。
又過了好一會兒,畫兒才又跑了上來,連聲道:“太子殿下問了問那去傳信之人太子妃是否出了什麼事,那傳信之人說沒有,殿下便只讓傳信之人傳了句話回來。”
“他說什麼?”雲裳連忙問道。
“太子爺說,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讓太子妃不會擔憂。”畫兒輕聲道。
琴依聞言,便也跟着笑了起來:“奴婢便說吧,殿下定然是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太子妃不必太過擔心了。”
雲裳咬着脣坐着,心中便也漸漸放下心來,她只要一遇到洛輕言之事,便總會失去理智,哪怕是知曉他定然無事,卻仍舊會懸着心,直到看到他平安了,這顆心才能夠完全放下心來。
晚膳時分,洛輕言尚未回府,李淺墨倒是來了。
雲裳命人將他帶到南苑的大廳之中,便連忙下了樓,不多時,李淺墨便走了進來,輕聲道:“主子。”
雲裳眉頭輕蹙:“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可有讓人瞧見?”
李淺墨笑了起來:“無事,方纔當着一同查案的官員的面,太子吩咐了我,說害怕主子着急,便讓我到府上來同你說一聲。太子殿下還得先回宮去同陛下稟報,恐怕還得些時候才能回來。”
雲裳頷首:“此案究竟是怎麼回事?今兒個查了一個下午,可查出什麼來了?”
李淺墨連忙應道:“兇手十分謹慎,錢大人和魏大人皆是中毒身亡,而後才被人棄屍的。錢大人的屍首在護城河中泡了整整一天了,自然什麼痕跡也不曾留下。發現魏大人屍體的那片密林之中多野獸,魏大人的屍首都不完整,更是難尋線索。”
“下一步你們準備從何查起?”雲裳輕聲問道。
“自是從兩位大人平日裡接觸的人和東西中,待會兒我便會帶人去兩位大人府邸之中搜查,看看可能尋到什麼線索,再詢問詢問他們的家人,最近他們都見過何人。”李淺墨輕聲應着。
雲裳點了點頭,聲音更輕了幾分,“無論如何,我亦是覺着此事有些蹊蹺,兩人都曾經針對過殿下或者華皇后,我懷疑幕後之人是想要栽贓嫁禍。若想要栽贓嫁禍給殿下,能用的法子無非便是三個,你記得留意:首先是物證,物證若是不利於殿下的,便多半是殿下的隨身之物,興許是兇器,也興許是玉佩香囊等,也有可能是信件,特別是受害的兩位官員寫有對殿下的一些不滿的東西。”
李淺墨頷首,雲裳便又接着道:“物證之外,便是人證。你問一問殿下最近可有和他們二人見過面,如果見過,在何處,又都有誰見過。”
“再有……”雲裳眯了眯眼,“便是流言蜚語了,你不妨公開地尋一些名頭來讓所有茶館都暫時歇業幾日。”
李淺墨一一應了下來,笑着道:“下官定然會多加註意的。”
雲裳輕輕頷首,才讓李淺墨退了下去。
洛輕言回到府中的時候,雲裳早已經睡下,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洛輕言又已經出了府,兩人一句話也沒能說上,洛輕言也只託了琴依給雲裳帶了一句安好。
只是雲裳沒有想到,她一切的可能都已經料想到,卻獨獨忘了料想一個可能,幕後指使之人,壓根便沒想過將那兩人之死嫁禍到洛輕言身上。
案子破得很快,第二日下午便傳來了消息,說案子破了。
雲裳一愣,便連忙擡起頭來問道:“殿下可有事?”
來報信之人連忙搖了搖頭:“兇手並非殿下,殿下只是監審而已。”
雲裳的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嘴角亦是翹了起來:“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雲裳正待問那侍從兇手是誰,便聽見丫鬟來稟:“啓稟太子妃,七王妃求見。”
雲裳愣了愣,心中想着,她不是剛剛吩咐了華玉彤,暫時莫要來府上了嗎?怎麼……
雲裳朝着侍從使了個眼色,讓他先退了下去,才讓丫鬟將華玉彤請了上來。華玉彤臉上滿是焦慮之色,一進門便慌慌張張地走到了雲裳面前道:“太子妃,求你救救我家王爺吧。王爺雖然待我不算好,可是卻是七王府中的主心骨,如今王爺入了獄,我實在是不知應當如何是好了。”
雲裳神色一怔,眼中帶着幾分疑惑:“七王爺好好的爲何會入獄?”
華玉彤擡起眼來望向雲裳,“太子妃竟然不知?”
雲裳臉上滿是迷茫之色,搖了搖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華玉彤才道:“昨日不是發現刑部侍郎和欽天監死了嗎?太子殿下和刑部侍郎李大人查了一圈下來,卻說咱們家王爺是幕後指使之人,方纔將王爺從府上帶走了。”
華玉彤說着,便連忙道:“此事定然是有什麼誤會,王爺怎麼會讓人去殺人呢?太子妃你幫我求求太子殿下好不好,求求殿下再徹查此事。”
雲裳總覺着哪裡不對勁,拉着華玉彤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聲安慰着:“你也莫要着急,我讓人去問一問現在是什麼情形,咱們才從長計議。不瞞你說,這兩日我也不曾見到過太子殿下,昨兒個太子殿下半夜纔回來,今早一大早便離開了,最近我在家帶寶兒,倒是聽聞了城中發生了命案,卻也沒有細問。”
雲裳說着,便叫了琴依進來,讓琴依派人去打探打探究竟是何情況。
琴依下去了之後,雲裳才伸手握住華玉彤的手道:“即便是將七王爺帶走了,也還得審問了才能夠定罪,只要尚未定罪,一切便都未成定局,你莫要太過驚慌。”
華玉彤點了點頭,便沉默了下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地模樣。
雲裳目光定定地望着華玉彤,心中卻忍不住地懷疑,華玉彤平日裡在她面前都表現出一副對七王爺十分冷淡不抱任何特別情感的模樣,今日的反應卻有些太過了,她難道便不害怕自己懷疑她對七王爺別有心思?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破綻,究竟是慌亂之下的真情流露,還是刻意爲之……
雲裳親自給華玉彤倒了杯茶,輕聲道:“彆着急,定然會沒事的,先喝杯茶吧。”
華玉彤點了點頭,心神不寧地在屋裡坐了好一會兒,琴依才走回了屋中,“七王爺身份特殊,已經押進了宮中,聽聞是陛下親自殿審。”
華玉彤便更慌亂了幾分,連忙站起身來道:“我進宮瞧瞧去。”說着便也顧不得雲裳說什麼,便慌慌張張地下了樓。
雲裳蹙了蹙眉,端起茶杯腦中將此事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尚未想出什麼結果來,便瞧見淺音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那七王妃怎麼了?奴婢方纔瞧見她哭着從府中跑了出去,剛出府便似是昏厥了一般倒在了馬車旁,被她的丫鬟匆匆忙忙抱上了馬車。可是出什麼事了?奴婢聽周圍的人皆是在議論紛紛,一個勁兒地猜測是不是太子妃欺負了她。”
雲裳神色一頓,猛地將手中的茶杯擱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糟了。”雲裳凝眉。
屋中的幾人皆是愣了一愣,擡起頭望向雲裳,眼中帶着幾分疑惑:“出什麼事了?”
雲裳冷冷一笑,眼中蔓延開一抹冷意:“我千算萬算,這也防備那也防備,卻沒有想到,仍舊是被人算計了去。”
唯有琴依知曉這兩日都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道:“幕後指使之人不是已經被抓到了嗎?”
雲裳點了點頭,緩緩閉上了眼,“是啊,被抓住了,七王爺嘛。此前我一直以爲,他是想要將那兩條人命嫁禍在殿下身上,卻不曾想到,他從頭到尾的計策便並非如此。真正的嫁禍,現在纔剛剛開始。”
“嫁禍什麼?”三個丫鬟仍舊聽得雲裡霧裡的。
雲裳冷笑了一聲:“嫁禍什麼?自是嫁禍殿下嫁禍給七王爺了。”
三人被這一串繞口令繞得有些頭暈,琴依沉吟了片刻,才猛然明白了過來,“太子妃的意思是,七王爺被抓一事,是意欲嫁禍給殿下,說殿下刻意製造了這起案子,爲的便是除掉七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