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陽光照在整個S的蒼茫大地上,街道上慢慢有了別的聲音。
顧溫暖起身拉開窗簾,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羣,從今天開始,她就要開始,就要開始重新踏入那個地方。
顧溫暖不知道自己會是做什麼的,只知道如果可以,她願意低下頭,爲了張大媽的康復去做。
“唔……”
時針指上了早上七點,顧溫暖簡單的做了些早餐,旋即便把楊旭明叫起來。
“幹什麼啊?”
一宿的難眠,讓他這個時候有些睏倦。
其實思念也是一個很累的事情。楊旭明已經很多天沒有接到張大媽的電話了,內心深處,總是覺得張大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而眼前的顧溫暖總是不告訴他。
“你乖乖的起牀好不好。”
顧溫暖拍打着楊旭明的小屁股,哄着這個小傢伙快點醒過來。
“不,不乖。”
楊旭明側過身子去,隨手將被子又拉了上去。
顧溫暖跟張大媽的手法一樣,總會是輕輕的拍着楊旭明的屁股,那種溫暖的感覺,讓楊旭明很是思念。
“怎麼了,明明?”
顧溫暖突然覺察到異樣。
那一起一伏的被子,讓顧溫暖有些擔憂,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他輕聲抽泣。
顧溫暖忙不迭的掀開被子,但見楊旭明蜷縮在一起,咬着自己的小手,哭泣着。
“明明,你怎麼了,告訴姐姐。”
顧溫暖一把把楊旭明從牀上拉了起來,而後緊緊的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裡。
不知從何時開始,顧溫暖不忍心見到別人哭泣,尤其是孩子。
“姐姐……”
楊旭明的聲音哽咽着,斷斷續續的抽搐着,“我想媽媽了。”
“唔……”
顧溫暖不由得緊緊抱着楊旭明,都說是母子連心,怕這就是原因吧。
好好的時候,總是覺得她在身邊,是最聒噪的那個,時間久了,就有些不耐煩了。
而一旦對方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卻又不經意間的觸痛思念的琴絃,讓他感受到對方的冷暖。
“姐姐,我想媽媽了,你能不能帶我去見她。”
孩子的要求,總是讓人不忍拒絕,哪怕是欺騙都不可能。
楊旭明太聰明瞭,每每的要求給張大媽打電話,都會被她用各種由頭,方法搪塞了過去。
如今顧溫暖猜測,怕是已經隱藏不了吧。
“姐姐……”
楊旭明把頭從顧溫暖的懷裡探了出來,期許的望着面前的女人。
那雙婆娑的淚眼,讓顧溫暖不忍心拒絕,艱難的點了點頭。
張大媽是他的母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女人。
顧溫暖憐惜的撫摸着楊旭明的頭,“你吃過早飯,姐姐帶你過去。”
顧溫暖將楊旭明抱了起來。這個小子怕是因爲要見到張大媽的緣故,一下子從顧溫暖的懷裡衝了出來,而後跳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的穿上了衣服。
“要見媽媽了,哦……”
楊旭明圍繞着整個餐桌旋轉着。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躺在那裡,沒有知覺,他只知道自己能夠見到母親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顧溫暖啞然,如果自己腹中的孩子還在,不知將來有一天他會不會明白自己的憂傷。
“姐姐,你怎麼了,你快點吃啊。”
迫不及待的楊旭明急忙往顧溫暖的嘴裡塞着麪包,他是立刻馬上想要見到張大媽,一刻都不能耽擱。
“唔……哦……”
顧溫暖苦笑着,慢慢往嘴裡塞着,那平日習慣的早餐,在此刻竟怎麼也吃不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爲擔心,所以才故意拖延,還是因爲思念,而讓自己繼續沉迷。
“姐姐,我吃好了。”
不過短暫的五分鐘,楊旭明已經獨立的完成了好多事情,因爲他要去見張大媽,他朝思暮想的母親。
“哦……”
顧溫暖怔然的望着面前的楊旭明,內心被莫名的抽動着。
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那潔白的病房裡,張大媽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沒有絲毫的知覺,身上還被白皙的紗布包裹着,偶爾還有殷紅的血跡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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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溫暖迫於無奈給靳修遠打了個電話,她怕自己獨自一人,無法忍受。
“叔叔,你又來報道了嗎?”
楊旭明睜大着雙眼,挑逗的望着面前的靳修遠。
這個男人總是在顧溫暖一個電話,就隨叫隨到着。
“臭小子。”
靳修遠並沒有特別的高興,畢竟此刻的他如同顧溫暖一樣,變得格外的沉重。
這件事情,無論對於誰來說,都是格外的殘忍的,更不用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了。
“唔……”
楊旭明突然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
之前無論任何時候,他們都該是有說有笑的,絕對不會變成今天的模樣。
如今變成這個樣子,這讓楊旭明很是不安。
“姐姐,我媽媽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敏感的楊旭明望着面前的顧溫暖,他相信這個顧溫暖不會隱瞞了自己。
“我……”
顧溫暖一時之間被楊旭明問的語結,她不知道該怎麼跟楊旭明解釋,張大媽出了車禍,住院的事實。
“姐姐,你快告訴我啊。”
楊旭明的神情慢慢的變得緊張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不安的存在。
不由的轉身朝着街上走去。
也許人最真的感情莫過於此吧,縱然不在一起,但也思念成疾。
顧溫暖慌忙拉着那個痛哭流涕的、嘴裡不停地振振有詞“我要媽媽”的楊旭明,一把把他抱在懷裡,輕輕的吮吸着。
“姐姐帶你去見媽媽,你不要哭好嗎?”
顧溫暖的眼裡滿含着淚水,這人世間最真的情愫,是她最感懷的。
顧溫暖囁嚅了一下嘴脣,算是對楊旭明猜測的默認了。
清晨,街道上空氣中充滿凝重的氣息。
楊旭明跟着顧溫暖、靳修遠他們一同去了醫院。
醫院裡,有楊旭明最深的眷戀。雖然在醒着的時候,百般的挑釁,但是一旦發生了危險,卻又是最爲癡纏的眷戀着。
人的感情大概是如此吧,擁有的時候,總是覺得她不會離開,一旦失去了,纔會追悔莫及吧。
五歲的孩子,大概不懂得什麼叫做分離,不懂得什麼叫做離別,只是想喚醒那沉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