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刀疤森死了之後,鐵木堂就瞬間羣龍無首,全體上下亂哄哄的,有人甚至想退出鐵木堂了。
我作爲鐵木堂的二把手,並沒有插手他們的內訌,這幾天,我就穿戴着白色,寸步不離地守在刀疤森的靈堂前,一言不發。
刀疤森手下四大戰將,脫毛虎死了,我選擇了沉默,所以黑毛榮和阿福就鬥了起來,他們都想爭奪堂主的位置。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來試探我,見我一直都是沒有出聲,他們就放心了,以爲我不會和他們搶堂主之位,都把我排除掉了。
只是我自己才知道,鐵木堂堂主之位,肯定是由我來當了。
面前就是刀疤森的靈臺,擡頭一望,就能望到他的黑白遺照,顯得很是英武不凡。其實刀疤森不大,也就三十五歲,他有老婆,也有個女兒,在靈臺面前哭得很厲害。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這些話,不是說的沒道理的,我見過了多少出來混的,最後沒落得好下場,夥計了家人的?黑社會,就是一條不歸路。
如果我不是命大的話,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被人砍死了。我的命,比貓還賤!
刀疤森是個人物,可惜卻死早了,他以前在南方混的,後來附屬的幫派被端,他才逃到北方來,陰差陽錯之下,成爲了廖明豪的手下。
如果他早一點過來,以他的性格,那麼我們就很有可能能夠成爲兄弟。
我給他上了一炷香,敬他忠義爲主的性格,這樣的人,在社會上會被人排斥,但是在道上混,卻很令人佩服。
“刀疤森,對不起,我利用了你,騙了你這麼久,你在九泉之下不要恨我,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然後就把香插在他的靈臺上。
沒多久,廖明豪就來了,他提前打了電話給我,我知道,他是要來送刀疤森去火化,順便宣佈我任鐵木堂新任堂主的事情。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胸口戴着一朵白花,看起來很鄭重嚴肅。他不是一個人,他後面永遠都是跟着幾個保鏢,他明顯缺乏安全感。
這次跟他一起來的,除了保鏢之外,還有其他的人,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後,一看就知道,是他在其他地方的手下。
“豪少。”
我主動迎上去,恭敬地叫了一聲,他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就向刀疤森的靈堂走去。
黑毛榮和阿福,馬上就諂媚起來,趕緊向廖明豪走過去,點頭哈腰,恭敬得像看到了親爹一樣地喊豪少。看他們的樣子,就差沒直接跪下來給廖明豪跪舔了。
不過廖明豪的態度很冷漠,他只是很平淡地嗯了一聲而已,連看都沒有看他們兩個,搞得他們兩個當場就很尷尬,笑得十分地勉強,但也不敢怎麼樣,反而更加恭敬地擁簇着廖明豪了。
刀疤森的屍體被運送回來了,就在棺材裡面躺着,化了妝,很安詳,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樣。
廖明豪望着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就給刀疤森上了一炷香,說了一句,“阿森,你在天堂好走,仇,我會幫你報的,安心地去吧。”
然後,他就把胸口的白花,放在刀疤森的胸前,默哀了三秒鐘,接着就轉身走了,坐在靈臺下面的第一個位置上。
接下來是我,我也把花放到刀疤森的棺材裡面,默哀了三秒鐘,換下一個。
弔唁的程序一直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刀疤森的棺材裡面,全是白花,然後是有人在宣讀刀疤森的一生,特地粉墨過,寫得刀疤森就是一個傳奇人物。
從早上開始,一直到了下午,中午吃了個飯,然後到傍晚的時候,就把刀疤森送去火葬場了,我們親眼看着刀疤森的屍體送進去,不多久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小小的一罐骨灰了。
黑毛榮第一時間想去接過骨灰,我也是想去接骨灰的,但是慢了黑毛榮一步,沒想到這個時候,廖明豪就忽然說話了。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語氣裡面,充滿了不可置疑,“骨灰讓阿仇拿。”
“豪少,這……”
黑毛榮有些驚訝,望着廖明豪,不過廖明豪只是面無表情地望了他一樣,不悅地嗯了一聲,黑毛榮馬上就色變,只好悻悻然地把刀疤森讓給我了。
接過刀疤森的骨灰,黑毛榮對我眯眼,眼神裡面在恐嚇我,我不屑一笑,壓根就沒把黑毛榮放在心上,我要對付他,不費吹灰之力。
刀疤森的骨灰罐有點溫熱,剛出爐的,前幾天明明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轉眼就變成了一個罐小小的骨灰,在這個世界上,從此就沒有了這個人。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人在這世上,真的是很脆弱的,朝夕變換,斗轉星移,人無法和天地同壽。
回到混街總部之後,我轉手就把刀疤森的骨灰交給了刀疤森的老婆,他老婆噙着淚,顫抖着手,把刀疤森的骨灰罐,放在靈臺上。
一個喪禮就這樣完成了,我心裡雖然說不上多傷悲,但也不怎麼好受,怎麼說刀疤森都是一個值得我尊敬的人。
晚上,吃了一頓飯之後,廖明豪就重新把鐵木堂的所有人,招集起來,他一身嚴肅的黑西裝,站在高臺上,橫掃鐵木堂的所有人,表情很平淡,但眼神就很有威懾力,這將近一年來,廖明豪也進步了不少。不只是我在進步,他也在不斷地進步。只是不同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身份調換了,以前我在明他在暗,現在是他在明我在暗。
“阿森死了。被條子打死的。”
驀然,廖明豪就開始說話了,聲音幽幽地,冷冷的。
“鐵木堂是我天豪會一個大堂口,阿森是我最得力的手下,現在他死了,鐵木堂羣龍無首。”廖明豪坐了下來,“我得重新選一個堂主,接替阿森的位置。”
大家最關注的主題來了,大家都把心提了起來,緊緊地望着廖明豪。尤其是黑毛榮和豬頭福,他們兩個望廖明豪的眼神更加的熱切。
我也在望廖明豪,不過我想的不是這些,我在想,什麼時候,我才能坐上廖明豪的那個位置,什麼時候,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撕下面具,什麼時候,我才能讓他顫抖,讓他在我面前下跪,懺悔,絕望……
廖明豪似乎很滿意這種被衆人膜拜的感覺,他一掃之前陰霾表情,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然後就接着說,“你們說,誰適合上任新堂主,把鐵木堂發揚光大?”
他這是在問大家了。
馬上,臺下就瘋狂起來,響起陣陣吆喝。
“榮哥!選榮哥!”
“豪少,選榮哥吧!榮哥能爲森哥報仇的!”
“選福哥!豪少,選福哥吧!”
“堂主之位,非福哥莫屬!”
這些就是傳說中的託了吧,黑毛榮和豬頭福的手下,都吆喝起來。
我這邊也有人叫,不過也就幾個人,聲音完全被黑毛榮和豬頭福的人掩蓋了。
廖明豪又開始在笑了,他笑得很是意味深長。
“阿仇,你想不想做堂主?”
他舉起手,頓時全場就肅靜,然後他就對我說道。
竟然這麼直接,讓好多人都愣了一下,而黑毛榮和豬頭福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像死了爹媽一樣。
我站了出來,不卑不亢地道,“想當。”
頓時全場一片譁然。
廖明豪站了起來,哈哈大笑着,向我走下來,拍拍我的肩膀,然後就大聲道,“好!夠直接!你想當,那我就給你當!”
然而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叫了出來!
“豪少,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