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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誘敵分兵出堡壘這一方法我們也是想過的,只可惜最終,這種方式被尋找密道“弱點”之類的想法壓倒,暫時淪爲了配角。不過,既然這個提議又再次從間隙的嘴裡吐露了出來,一直認爲間隙和遊戲公司之間有什麼貓膩的時拾立即重視了起來,並且組織了各種方式嘗試着誘敵而出。
只可惜,隱藏任務越到後期越是艱難,即使有了明確的方向,其中細緻的環節問題也令玩家們異常頭大。
就在使用了多種方式都沒有成功、導致任務再次陷入瓶頸的時候,從夜黑風高那裡傳來了好消息。
夜黑風高加入的是邪惡陣營,而他這一次的刺探任務就是刺探正義陣營的軍營。匿跡技能嫺熟的他成功摸到了軍營裡的監牢內,見到了關押在那裡的幾個被俘虜的魔族戰士,然後從他們口中獲得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情報。
——負責守衛堡壘的魔族將領酷*一種用迪克斯的果子釀造的酒,簡直可以爲了喝酒而不要命。
當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誰也沒有想到竟然要有一個邪惡陣營的玩家做刺探的時候,才能從那些像是河蚌一樣閉口不言的魔族NPC俘虜那裡得到關於隱藏任務的情報。
——當然,也許還有其他獲得情報的方式,但是我們也算是誤打誤撞地幸運值爆棚,得到了通關的密碼。
時拾當即行動起來,一方面派人去圖書館查找關於迪克斯這種果子的情況——最重要的是生長環境,而另一方面則以重金向玩家們購買迪克斯酒,或者是僱傭會釀造迪克斯酒的釀酒師。
只可惜,直到去圖書館的玩家傳回來消息,說迪克斯果實是生長在黑森林北方陰溼地帶的一種低矮灌木上結出紫色的果實,時拾而又派了不少玩家去黑森林北部地毯式搜尋,終於掘地三尺將迪克斯果實找出來之後,玩家中也沒有傳來有人會釀造迪克斯酒的好消息。
這一段時間,我自然也沒有閒着,只不過這種忙碌不是在遊戲裡的,而是在遊戲外的。
我成功拿到了伊哲勒斯的源程序拷貝,並對其進行解析,只不過,像伊哲勒斯這樣幾乎完全就是爲了遊戲而存在的NPC,程序中與遊戲本體的聯繫非常緊密,幾乎讓我沒有下手的空間。
當然,我自然是不可能放棄的,就算是抽絲剝繭也要講兩者區分開來。不得不說,我從來沒有如此感謝自己大學時候學的就是程序設計,畢業後又一直家裡蹲着靠販賣各種自編的小程序賺錢,對此並不算陌生。雖然伊哲勒斯的源程序複雜地超乎我的想象,我也仍舊一點一點地開始着手將其分離並修復,只不過進度非常緩慢。一來是因爲我不熟練,二來是因爲我只有一個人,還需要抽出一大部分時間陪伴伊哲勒斯,所以這樣一算大概需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還不能保證可以完全成功。
畢竟,程序其實和人體一樣,也是一種非常複雜精密的東西,一個代碼出錯,也許就會導致整個程序的癱瘓。
對於我減少了上游戲的時間,埋頭專注於自己的源代碼,伊哲勒斯表示出了極大的不滿與懊悔,多次表示不用我麻煩,他自然有辦法脫離遊戲前往現實世界,卻死活不願告訴我他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因爲他不肯說,而且也是前科累累,幹過各種令人提心吊膽的事情,我對於伊哲勒斯的說法完全沒有抱任何的信任感。
後來回想起來,大概是我身爲人類的虛榮心作祟的緣故吧……總覺得對於現實世界更爲了解的自己的方法纔是最正確的,而被人類創造出來、對於現實世界只是隔岸觀花的伊哲勒斯的想法太過異想天開。
——不過,事實證明,只是我的思維被“程序”這個詞彙侷限住了罷了,反倒是伊哲勒斯的“異想天開”最終有了結果。
當時拾派人搜索了足夠多的迪克斯果實之後,出乎意料之外的,將它們統統堆在了我的面前。我愕然看着一臉鎮定的時拾和滿是期待的狄克,嘴角微抽:“你們這是幹什麼?我不是釀酒師!”
“但是你是煉金術士!號稱全能的煉金術士!”狄克膜拜狀,“所以釀酒肯定也沒問題的對吧?!”
“對你妹啊!”我有些崩潰,“我根本沒有釀過酒!”
“煉金術士和一般的製造類職業不同,有一個非常突出的特性,那就是創造。”時拾冷靜地說道,“一旦配方對了,煉金術士比其餘任何一個製造類職業都更容易生產出新的物品,所以我們都覺得,既然找不到會釀造迪克斯酒的釀酒師,還不如讓你來試着創造一下。”
說罷,時拾遞給了正呆滯的我一堆釀酒的配方,讓我學會,然後又把一堆材料交給了我:“這是我收集到的市面上幾乎所有的釀酒配方和釀酒所需要的原料,迪克斯果實應當也足夠多,要是不夠的話,我們也可以繼續去採摘,如今你的任務,就是按照手裡各種釀酒配方的共通點,嘗試該如何釀造出迪克斯酒。”
我皺眉看着一大串配方和物品,長嘆了一聲,終究還是接受了這個任務。然後,在打發走時拾和狄克、表示自己要一個人靜心研究後,我立即扭頭撲向伊哲勒斯,向他求助:“求迪克斯酒的釀酒配方!QAQ”
“也不知道是誰一直在吵着不要我劇透的。”伊哲勒斯簡直得意極了,微微揚着下巴,藉助身高優勢睥睨着我。
“……這種只是憑藉運氣一個一個試的東西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反正早晚都能試出來,我幹嘛不節省一下時間?”我撇了撇嘴,“現在我的時間還是很寶貴的!你的源代碼還在等着我呢!”
當我提到“源代碼”的時候,伊哲勒斯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擡手將我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丟到一邊:“那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遊戲裡慢慢試吧,起碼我還能找到你。萬一我將配方給你,你釀造出來之後豈不是就要下線了?你覺得我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嗎?”
我看着伊哲勒斯極其傲嬌地走到一邊,無力扶額,深深覺得伊哲勒斯吃醋的功力又更上了一層樓。
——你到底在跟自己的源代碼較什麼勁啊魂淡!這比連堡壘的醋都吃還奇葩好嗎?!
最終,我和伊哲勒斯各退一步,他將迪克斯酒的釀造配方給我,而我則空出一半節省的時間專門一心一意地陪他,大概應當算是……皆大歡喜……了吧?
釀造出迪克斯酒之後,我們誘蛇出洞的計劃再一次啓動,一旦誘敵成功、堡壘城防空虛的時候,時拾也將會立即聯絡正義陣營的NPC將領,發動了新的攻勢。
其中,最重要的攻擊力量是時拾那一方的玩家與NPC軍隊,而我和狄克等人的隊伍只是誘餌,並不打算跟魔族軍隊正面對抗。當看到堡壘的守衛將領再也按耐不住酒香四溢的誘惑,終於派兵出來劫掠了我與狄克帶領的運酒的小股隊伍之時,我們立即四散奔逃,其餘玩家會回到時拾那裡參與總攻,而我和狄克在通知時拾可以行動之後,則藉助暗精靈的優勢,藏匿在附近的樹叢中觀察敵方的行動。
魔族守衛將領成功搶到迪克斯酒的時候,時拾那裡還沒有傳來動靜,畢竟大軍發動進攻也是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的。
我看着魔族守衛將領哈哈大笑着拍開酒桶的封口,而跟隨他的魔族士兵們也有樣學樣,圍着一個酒桶吵吵鬧鬧,手心裡不由得捏上了一把冷汗。
“會成功嗎?”狄克同樣緊張地詢問道。
“誰知道,就看他們的抗毒能力強不強了。”我輕輕搖了搖頭。
是的,我釀造出來的並非是單純的迪克斯酒,而是帶有劇毒的。珍貴的煉金術士竟然墮落到去釀酒什麼的簡直太糟心了,爲了突出我是一個全能的煉金術士,我在伊哲勒斯給的配方上又做出了一點小小的改動,添加了幾位材料,最終釀造出了被系統評價爲【酒香撲鼻卻內含致命毒素的迪克斯毒酒】。
時拾和狄克自然是爲了我的發明創造歡欣鼓舞,而伊哲勒斯在看到後,注視着我的目光各種詭異,似乎剛剛纔發現我是一個多麼天才的謀殺者。當然,雖然因爲這一次發明創造,系統給了我不少的獎勵,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看這毒酒是否會有效果。
魔族守衛將領提起酒桶,咕嘟咕嘟一口氣幾乎喝乾了一桶,而其餘小兵們雖然不敢跟自己的首領搶酒喝,但是也幾乎一人喝了一大口。只不過,看着他們那歡脫的模樣,似乎並沒有受到毒害,這令我和狄克感到異常失望。
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與號角聲,預示了正義陣營進攻的開始。魔族軍隊聞聲看向堡壘的方向,在反應過來後立即回援,魔族守衛將領翻身騎上坐騎,撥頭向回跑去,沒想到沒有跑兩步,就突然從坐騎上跌了下來。
與此同時,其餘的魔族士兵們也開始東倒西歪地癱軟在地。看着他們掙扎着站起身,狄克嘿嘿嘿壞笑了起來,朝我伸出了大拇指:“雖然發作的時間慢了些,但是效果看上去還不錯!”
“只可惜,一下也毒不死。”我謙虛地笑了笑,隨後給時拾發簡訊,告知了他魔族守衛將領與其精英部隊都已中毒的消息。
時拾大概正在忙,只是匆匆給我回了個笑臉,而我和狄克也心滿意足地從樹上下來,跑去了正面戰場發揮餘光餘熱。
因爲魔族守衛將領及其精英部隊都不給力,而且一直處於持續掉血的中毒狀態,我們這一次終於順利地攻克了堡壘。
看着魔族守衛將領轟然倒地,而堡壘的大門也被正義陣營的NPC們聯合撞開,玩家陣營裡發出了一陣如釋重負的歡呼聲,宣告了這一場持久拉鋸戰最終宣告勝利。
——但是,我們似乎想的太過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