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殿的長階下跪着聞訊而來的朝臣們,皇上受傷乃是一國的大事,誰也不敢懈怠。當他們看到華清殿的大門開啓,當一身粉衣的絕色佳人手持玉璽從大殿內邁步而出,他們的眼中只有震驚和疑惑。
“皇上有旨,朕要靜心休養,休朝三日。有本奏者,遞交奏章至華清殿,朕自會批閱。西門翎擅自用兵,罰俸一年,在家思過半月。射箭的士卒因是錯手所致,無心之失,罰其受軍杖一百,以儆效尤。欽此。”
北宮青朗聲唸完這道口諭,彷彿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望着殿下的羣臣們,她心中忐忑,她不知道她手中的這一方玉璽究竟有多大的作用,直到大臣們陸續地磕頭大呼“臣等遵旨”,她懸着的一顆心才逐漸放下。
“哼!你別得意,想登上後位,還得看老夫答不答應。”西門翎此時已在衆將士的努力下清醒過來,他憤然地說完,轉身離去。
北宮青漠視着他離開,她本不該如此輕饒了他,可她明白西門翎在朝中的地位。且不說他的兩個兒子,一個身爲丞相,身居要職,一個是軍中的大將,皆是西瀾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西門翎本身戰功赫赫,在朝中威望極深,西門世家的勢力也在四大家族中首屈一指。動了西門翎,就相當於動了西瀾國的根本,她不能如此做,不能因爲私怨而讓軒轅皓天失去西門翎的支持。
“公主,我父親魯莽,險些害了你,我在此代父賠罪。”卻是西門驚羽在羣臣離開後留了下來,與她賠罪。
北宮青沒料到他會如此,她以爲他也會因爲他妹妹之事而責難她,畢竟是她的到來攪亂了他妹妹的婚事。
“令妹的事……我很抱歉。”
西門驚羽深望着她,眸中的顏色越來越黯,他知道過了今日,他們便真的從此無緣了。他早該忘卻她的,只是那初見的一幕至今仍歷歷在目,揮散不去。
他悠悠開口道:“此事與你無關,是阿雪和皇上沒有緣分。”
“公主駕到。”
宮人的一聲宣唱驚擾了兩人,他們同時轉目望去,軒轅依婷正朝華清殿盈盈走來。她目光復雜地來回巡視着兩人,從遠處走來時,她就已經見到他們在交談。看着西門驚羽深望她的眼神,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待她走近,北宮青和西門驚羽兩人同時頷首喚了聲:
“公主。”
“公主。”
軒轅依婷深沉的目光依次掃過兩人,最後停留在北宮青的臉上,開口詢問道:“我皇兄傷勢如何?”
北宮青感覺到她的敵意,不自覺地往西門驚羽身上瞄了一眼,正好對上他深情而憂鬱的目光。她忽然之間明白過來,可這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有些無奈,這宮中的敵人是越樹越多了。她回道:“沒有傷及要害,但他需要休息,公主還是過些時候來看他吧。”
“不,我進去看看。”軒轅依婷執意要進殿,她也無法阻攔,他們畢竟是親兄妹。在繞過她身邊時,軒轅依婷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了句:“你……真不該出現。”
北宮青渾身顫了下,她能明白她爲何如此排斥她,如果她知道軒轅皓天只有五到十年的壽命,她恐怕會更加憎恨她。
爲何事情會演變得如此糟糕?
“娘,父皇沒事吧?”端木澤聞訊也趕了過來,多日的相處,他對軒轅皓天多少也有了些感情。他渴望父愛,而軒轅皓天做到了這一點,而且做得很好。
北宮青輕撫着他的烏髮,他一聲聲的父皇叫得如此順口,或許,他真的需要一份父愛吧。她如今的決定,其實是兩全其美了,成全了軒轅皓天,成全了兒子,唯有她的心……
“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你先別去打擾他。”
她轉頭望向西門驚羽,說道:“丞相,這幾日的朝務就有勞你了。他將這玉璽交給我,便是對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負所托。”
“公主且安心,我一定盡力。”
西門驚羽的回話,讓她很是安心。她知道以他光明磊落的性子,一旦答應的事便不會食言。正如當日沙場鬥陣之時一般,他言出必行。
連日來,軒轅皓天都處於昏迷中,不曾再醒過來。北宮青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不敢離開一步,雖然確認他只是昏迷,可她還是不放心。
朝中的事務,西門驚羽處理得十分妥善,只是有些奏章需要她手上的玉璽,所以西門驚羽往來華清殿也頻繁了些。殊不知他們的舉動愈發引起朝臣們的非議,西門驚羽亦被西門翎禁足待在家中,不許他再入宮中。
這兩日,北宮青左等右等都不見西門驚羽前來,相詢之下,才知大臣們已罷朝兩日。她心裡不禁有些焦急,朝務若如此一日日地荒廢下去,恐怕西瀾國前途堪憂。她不想軒轅皓天醒來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個爛攤子,她必須有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