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處清泉,在月光照耀下,泛着微微的鱗光,清幽雅靜。
“撲通”一聲,獨孤謀將北宮青整個人丟入泉水中,水花四濺。
冰涼的泉水讓北宮青打了個寒戰,一下子清醒過來,她手腳不能動彈,冷不防地喝進了幾口泉水,澀澀的,帶着些腥味,那是沾在她身上和衣服上的血的味道。她的右臂上辛辣地刺痛,上面的傷口之前倒沒什麼感覺,如今在泉水浸泡下越發疼痛。
下一刻,獨孤謀伸手將她撈了起來,解了她身上的穴道。
“咳咳……”北宮青剛纔被水嗆到,不停地咳起來,腦海中閃過方纔一幕幕血腥的畫面。她忍不住擡起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有些嫌惡地將它們插到水中,使勁地擦洗。
她突然很厭惡自己,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她,她的手上染滿了鮮血,如今的她揹負着沉重的血債,這樣的她又和北宮墨有何差別?
她使勁地搓着自己的手,似乎要將它搓下一層皮來才甘心,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溶入略呈紅色的泉水中。她現在已經不再幹淨,她的身上滿是別人的鮮血,她連自己是如何殺的他們都記不太清楚。
“夠了!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獨孤謀猛然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扯入懷中,在她耳畔軟語安慰。
北宮青靠在他懷裡無聲地啜泣,雙手環上他腰際,緊緊地擁抱着他,只想從他身上汲取些溫暖。
獨孤謀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幽幽響起:“你相信嗎?我五歲那年就殺過人。”
“我的父親是一代名將,我的祖上也世代爲將,而我從一出生也註定要走上他們的道路。父親爲了鍛鍊我的膽色,在我五歲那年,將一名俘虜帶到我面前,給了我一把劍,要我殺了他。當時我很害怕,不敢拿起那把劍,父親於是就把我和那俘虜關在一起,告訴我如果我不殺了他,就不給我飯吃。我在裡面跟那俘虜一起關了兩天兩夜,我始終沒有勇氣拿起那把劍,後來卻是那名俘虜受不了了,他告訴我等死的滋味比我殺人的人還要難受百倍。他求我殺了他,不要再折磨他,幾乎聲淚俱下。我終於拿起劍,一劍刺穿他的心臟,他臨死前衝我感激地一笑,他說他終於解脫了。”
北宮青心裡一顫,他竟有着如此殘酷的童年,難怪造就他如今清冷的性格,想來他也是個可憐之人,揹負着家族的榮譽和包袱,一輩子無法逃脫那既定的命運。
“從十五歲那年開始,我就跟隨着父親南征北戰,歷盡戰役無數,死在我手上的人究竟有多少,我已經記不清了。”
“人活在這世上總有很多無奈,對與錯只視乎你想守護什麼。只要你認定了目標,無論你如何實現它,都不爲過,這就是這世道的守則。在我的生命裡,以前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報殺父之仇,可是如今,我有了另一個目標,那就是……”
“守護你。”他頓了頓,幽幽吐出三個字。
北宮青能感覺到他溼熱的氣息吐在她頭頂上,猛然擡頭對上他深邃深情的眼眸,她的心微微有些發.顫,她無法否認在這樣冷寒的夜裡聽到他如此摯熱的誓言,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心動。如受了蠱惑一般,她的手攀上他的脖子,冰冷的雙脣朝他輪廓鮮明的脣上覆了上去。
還未觸及他的雙脣,他已經一把托住她的後腦,雙脣用力地壓上她的紅脣,狂熱地吸.允。誰也不知道這半個月來他是如何度過一個個難熬的夜晚,她每晚都在夢中循着溫度鑽入他懷中,處子的幽香沁人心脾,讓他每每心神盪漾。他總是在她熟睡之際,將她攬入懷中安睡,又在天未亮時獨自離開,不想讓她有絲毫察覺。
北宮青微微有些醒神,他火熱的雙脣,熾熱的氣息和深邃的眼眸中灼灼燃起的火焰,讓她有些害怕,又有些迷醉。她不知道他是從何時起對她有了這麼濃烈的感情,他眸中深深的渴望和炙熱的氣息,讓她心神濃醉。她說不清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只是他總能給予她溫暖,讓她體會不到寒意。
他似乎不滿足於此,舌頭強有力地探入她齒間,流連在她舌根底下,攪.弄她甜美的涎液。他的手一寸寸地撫過她的脊背,帶着灼熱的溫度,滑過她的右臂時,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傷口,北宮青忍不住發出嘶聲。
獨孤謀立刻鬆開了她,低頭察看她的傷勢。北宮青心神有些慌亂,臉頰上滿是醉紅,十分懊惱方纔的一時衝動。突然間,獨孤謀將她橫身抱起,衝她微微一笑,在她耳畔軟語說道:“我先帶你去換身衣裳,再把傷口處理一下。”
北宮青愣愣地看着他,這還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笑容,他的笑有些生硬,可是卻很動人,他的臉上、眼角上看不到一絲笑紋,想來他平常都是不愛笑的,能讓他展露笑容,想必也是種榮幸吧。
北宮青蜷縮着身體坐在火堆旁,獨孤謀將她安置在這個山洞後就出去找衣服和傷藥了,整個山洞只有她一個人,雖然時常有冷風吹來,可是她並未感到一絲害怕,她深信獨孤謀總是會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出現。
她伸手撫上自己微腫的雙脣,回想起剛纔那火熱的一吻,她心裡有些煩躁不安。對於獨孤謀,她向來都敬而遠之,對他有種莫名的懼意,她不知道他是何時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又是何時對自己上了心?今日一時的衝動纔有了方纔的一吻,不知道他會不會對此有所誤會?
他的熱情讓她深有感觸,想來他定是真心喜歡上自己了吧,可是她呢,她心裡已經有了另一個人,那個人讓她心跳加速,讓她難以呼吸,她是鐵了心地愛上他,又怎麼能再去招惹別人?等會兒他回來,她定要和他說清楚,就算他恨她,她也不想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