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青一刻不停地趕往桃苑酒莊,眼下事態緊急,她也顧不得什麼了,她急需李澈的幫助。
“你家公子呢?”好死不死地,一進酒莊又遇上了呂翔,她左右觀望都不見李澈的人影。
“你以前是東旭國的公主,如今是端木俊的情人,無論哪個身份都會威脅到公子的安危,念在公子待你不薄的份上,我求你放過他吧。”呂翔情緒激動地跪倒在她身前,方纔公子一回來就魂不守舍地一人進了屋子,之後再也沒有出來過,也不曾說過一句話,他知道定然又是因爲她的緣故。公子的病情如今越來越嚴重,每當月圓之夜,公子身上的寒疾發作時總會痛不欲生,他已經看夠了公子身體所受的苦,不願他再經受感情的折磨,所以即使他拋棄自己的尊嚴,也要阻止她再去擾亂公子的心。
北宮青震驚地望着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會對自己下跪,心裡隱隱有些厭惡,側轉了身,冷冷地說道:“你起來!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就答應你。”
呂翔猛一擡頭,應答道:“好,一言爲定。”
那一夜,風雨交加,整個輕州城籠罩在一層神秘的雲霧中,而這一夜終將載入史冊,化爲一段悲壯的歷史。
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撤出輕州城,在此之前,城中的五萬百姓已率先撤離,在幾千士兵的護送下前往離城,如今的輕州已是一座空城。短短兩個時辰內便讓五萬百姓全部撤離,不得不說是個奇蹟,這多歸功於瑞王爺端木俊在百姓中的威望和他雷厲風行的處事態度。儘管中間出現些許小的插曲,但都被他以強硬的態度鎮壓了下來,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令,端木俊的魄力讓北宮青十分地欣賞,也只有他能讓這般奇蹟發生。
牽馬回望一眼身後的輕州,西瀾國的軍隊也該開始攻城了,過了今夜,輕州將不復存在,永遠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輕州城的另一頭,二十萬西瀾國軍隊浩浩蕩蕩地進發而來,全軍出擊,誓要在今夜攻下輕州。前頭的輕州城一片黑暗,沒有任何一絲光亮,整座城死氣沉沉一般,毫無生氣。
獨孤謀走在大軍的最前端,望着前方空無一人的城樓,心生疑惑,不由地轉頭望向軍隊後方的一輛華麗馬車。馬車內,西門驚羽也掀開車簾,凝神觀望着遠方一片黑寂的城樓,他眼中的神色一變再變,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西門驚鴻策馬到馬車旁,詢問道:“哥,進不進攻?”
“恐怕,爲時已晚……”他心裡清楚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他現在做什麼說什麼都已爲時已晚。西門驚羽長嘆一聲,放下了車簾,心中不由地感嘆:南翼國藏龍臥虎啊!
西門驚鴻很訝異哥哥的反應,可是到底進攻不進攻呢?總得給個準信吧。
獨孤謀卻在他放簾的一瞬間頓悟了些什麼,他悠悠拔出了手中的寶劍,朝天舉起,向前用力一揮,下令道:“攻城!”
原先準備的五十根粗木已無用武之地,輕州城的城門在兩根粗木的撞擊下,不費吹灰之力便被撞開。沒有任何弓箭、沒有任何反擊,二十萬大軍輕輕鬆鬆地便進了城。城內悄悄的一片,寂靜無聲,也沒有任何燈火,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獨孤謀立即下令搜城,他就不信在短短時間內,整個城的人都能不翼而飛。不過多時,突然有人傳報城東失火,接着是城南失火,再是城西失火……不到半個時辰,整座輕州城都被包圍在火海中。
事發突然,獨孤謀急急下令全軍撤出輕州城,大軍在擁擠之下小有傷亡,但被火蔓延燒到的也爲數不少。傾盆的大雨還是無法澆滅滿城的大火,他們哪裡知道,這些火正是北宮青讓呂翔收攏了所有易燃的物品堆到城中的十幾個顯著的位置所誘發。她利用事先燃着的蠟燭一點一點地灼燒導火線,直等到西瀾國的大軍進程纔開始燃燒起來,時間掐算得剛剛好。
西門驚羽走下馬車,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火海中的輕州城,眼底燃燒起勃勃的雄心,他終於找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無論對方是何人,他都要和她鬥上一鬥,是她激發了他的雄心和壯志,讓他感覺到如伯牙遇子期般興奮。
石城的城樓之上,北宮青兩眼灼熱地眺望着遠方天空中滾滾的濃煙,此時西瀾國的大軍應當已經狼狽地退離了吧。今夜這一戰,雙方都沒有輸贏,他們用一座城池換來百姓和大軍的全身而退,同時又挫敗了西瀾軍的銳氣,可是一座城池啊,它的代價無法估計。
端木俊目光復雜地凝望着身邊的這個女子,她的智謀、她的隨機應變,連他都自嘆不如,今日若沒有她,輕州城早已被攻破不說,十五萬大軍、全城的百姓都將陷入混戰之中,傷亡不可估計。如今雖說喪失了一座城池,可對方也沒有得到絲毫好處,反而挫敗了對方的銳氣,他不得不感嘆她的當機立斷和敏銳反應。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爲何他越來越覺得她像個謎?
聽王彪回來稟報說她到了一個叫桃苑酒莊的地方,見了她以前的大掌櫃,此次輕州城的大火便是他的功勞,他不由地疑惑他們之間的特殊關係。還有那個戴狐狸面具的神秘男子,她究竟還有多少秘密在瞞着他?
“阿俊,你看!這是我根據石城的建築分佈圖設計的地道路線,石城的土質乾燥硬實,最適合打通地下通道,有了網絡交織的地道,我們就能跟西瀾軍周旋,將他們困在石城,來個甕中捉鱉。”北宮青用整整兩晚的時間,先是認真地研究了石城城內的建築分佈,隨後請教了一些當地的百姓詢問了些相關的地理知識,之後又用一晚上的時間作出了這副地道設計圖,可謂是費盡心力。她做這一切,一方面是爲了端木俊,爲了讓他能打勝仗,贏取軍中、朝中的支持,另一方面便是爲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但是在此過程中,她還是很滿足的。她喜歡挑戰、喜歡體現自我價值的過程,同時,她也能想會會對方那位神秘的軍師,與他作一番較量。
“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會的?”端木俊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她眉飛色舞的自信表情讓他有些情不自禁地着迷,她的出色表現已經越來越出乎他的意料,他意識到自己得到的不只是一個心愛的女子,更是一個妙計百出的軍師。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北宮青微紅着臉,有些彆扭地扭了扭身子,她愈來愈發現他最近發情得厲害,動不動就對她又摟又抱。雖然她是很喜歡的,但是他總挑她在說正事的時候,多少會影響她的思緒,不由地小小抗議一番。
“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你出謀劃策時神采飛揚的樣子最是迷人。怎麼辦?我好像被你深深迷住了。”
他臉上無比柔和的線條和脣邊溫柔的笑意,不由地讓她一陣目眩,他如今已不再那麼冰冷,對着她時,笑容也越來越多,這讓她很是開心和欣慰,至少證明她在他心裡已是特殊的存在了。不過,他明知道自己對他沒什麼抵抗力,還時不時地挑逗她,這也太不應該了,分明是在考驗她的定力嘛。
“什麼怎麼辦?涼拌唄!”北宮青摟住他脖子,重重地獻上一吻,她不管了,什麼地道圖、什麼西瀾國,統統拋到一邊去。
“不行、不行,得再挖深一點。”
“你、你、你,還有你,沒吃飽飯嗎?給我用力挖!”
“真是的,每一個省心的。”
“……”
石城外,西瀾國的軍隊正在奮力地攻城,而城內地道的挖建只進行了一小半,北宮青內心有些着急,這是對付氣勢如虹的西瀾軍最後的機會,她必須抓住。
端木傑坐在地道的一角,靜看着她不斷地對着挖地道的士兵們指手畫腳,忍不住掏掏耳朵,說道:“我說青兒,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了。”
北宮青沒好氣地甩了他一眼,說道:“我怎麼歇得住?西瀾軍眼下正在攻城,我能不急嗎?”
“有我哥在,守城應是沒有問題的。”他對兄長的能力還是十分信任的,不然也不會閒來無事跑來這裡看她發牢騷。
北宮青擔憂地擰了擰眉頭,心中總是對西瀾國那位神鬼莫測的軍師不放心,上次火燒輕州讓對方撲了個空,對方沒理由不採取另外的措施,而且她覺得這次會比之前更加猛烈,長嘆道:“就怕對方屢出奇兵,防不勝防。”
“報……瑞王爺出兵迎敵,身中劍傷。”
端木傑一個激靈起了身,逼視着傳令兵,問道:“怎麼回事?”
傳令兵回道:“西瀾國的大將獨孤謀在城下叫陣,瑞王爺出兵迎敵,結果被獨孤謀刺中一劍。”
北宮青腳下一個踉蹌,他竟然出戰和獨孤謀對陣,想到上次兩人不死不休的爭鬥,她忍不住心驚,忙追問道:“傷勢如何?”
傳令兵回道:“只是小傷,並無大礙。”
北宮青仍是不放心,丟下手中的地道圖紙,急匆匆地往外跑。端木傑也立即跟了上去,邊追邊喊:“青兒,等等我!”
北宮青一進房間就看到端木俊正在穿衣服,隱約還能看到他身上纏着的紗布,忙擔憂地上前問道:“阿俊,你沒事吧?”
端木俊眼神一閃,很快將衣服合上,淡淡地說道:“沒事,小傷而已。”
“你爲什麼這麼衝動?你這樣以身犯險,有多危險,你知道嗎?”北宮青有些激動地質問他,聽到他受傷的消息,她不知有多擔心,若是他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會崩潰。
端木俊卻是沉下了臉,一臉薄怒地喝道:“你也認爲我敵不過獨孤謀?”
北宮青心知他定然又誤會了,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報……王爺,獨孤謀再次前來叫陣!”
聽到傳令兵的話,北宮青眼神一凜,迸射出冷冽的光芒,握緊右拳,咬牙咒罵道:“欺人太甚!”
她強勢地壓下端木俊正要起來的身子,下命令般道:“你不許動!我去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