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吃完飯,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杜小花興趣濃濃,對這種和諧而溫馨的場面百般留戀。她已經很久沒體驗過這種全家人聚在一起的幸福感覺了。但畢竟時間不早了,俗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再美好的時光也會有結束的那一刻。她站起身,衝着鄭孝天夫婦笑了笑,“爸,媽,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學校了。你們自己注意身體啊!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小潔的。”鄭孝天呵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把小潔交給你了!一定得把他管嚴,別讓他亂沾腥!小潔,你送小花回學校吧!”杜小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望着鄭潔,眼神在說:“聽到沒?是你老爸要我把你管嚴!這可怪不得我啦!”鄭潔爽快地答應了一聲,其實不用鄭孝天交代,他也會提出送杜小花的,夫唱婦隨嘛!
等到鄭潔兩人走後,鄭孝長嘆了口氣,“真是個懂事的好女孩啊!可惜了!我們這麼做還不知道能鬧出什麼事來!”姜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暗到真是個菩薩心腸的窩囊廢!她冷聲道:“怎麼,你心軟了?難不成你在吃你兒子的醋?也想沾沾這腥?”“你怎麼說話的?你這想法是極度的心裡扭曲造成的!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老是跟孩子一般見識?”看到鄭孝天語氣微微有些來火,姜氏這才強制自己恢復了溫柔樣。儘管她心裡很不甘,可也不敢再說什麼。“好了,孝天,算我說錯了。不過我們這也是爲了小潔和鄭家的名譽着想啊!你就不用這麼自責了!”鄭孝天輕嘆了口氣,默默地點了點頭。
一路無話,杜小花和鄭潔並沒有回學校,他們總不能窩在男生或女生寢室吧!兩人決定去學校附近的一家小型賓館。這賓館雖小,但五臟俱全。不僅洗刷設備齊全,而且還配備了電腦等高科技產品,可想而知這一夜的價格一定不是少數。不過這對於鄭潔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他家別的什麼沒有,就屬錢花不完。
一位漂亮的女服務員把他們引進了500塊的雙人間。鄭潔累得一屁股倒在牀上,今天他可真夠辛苦的,不僅身體疲憊,而且心裡也承受着極大的壓力,身怕那頓飯局真像杜小花說的是一場鴻門宴。現在完事了,心裡也徹底地放鬆了下來,閉上眼差點睡着了。
杜小花依偎在他的懷中,嬌豔得如一朵綻開的溫室花朵。“潔,你知道嗎?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杜小花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笑嘻嘻地說道。可是半天也聽不到鄭潔的回答,她皺着眉頭瞧了瞧鄭潔,才發現他睡着了。“喂,討厭,人家跟你說話呢!你怎麼睡着了?”杜小花使勁地捏了一下鄭潔的額頭,不滿地嘟囔道。“你剛纔說什麼來着?”鄭潔迷糊地問道。“我說……”杜小花本想再說一遍,可是已經說不出來了。因爲她頓時感覺腹中強痛難忍,她艱難地從牀上竄了起來,快速衝到廁所,反手關上了門。
鄭潔伸了個懶腰,慢幽幽地衝着廁所的杜小花喊道:“你是不是亂吃什麼東西壞肚子了?還是咱們肚子裡的孩子有反應了?”聲音很大,可是廁所裡卻靜得可怕,沒有半點回應。鄭潔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按理說杜小花不可能連自己的話都不理啊!難道是出什麼事了?鄭潔慌了,不知哪來的力氣,一軲轆地從牀上蹦了起來,朝着廁所衝去。他重重地敲了敲門,可是裡面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鄭潔暗道一聲壞了,他退後幾步,用盡全力向廁所門撞去。廁所門是檀木和鋼化玻璃做成的,一般的人很難撞開。因此撞擊了一下,連半點反應也沒有。又撞了幾下,門上的鎖才微微動了動。鄭潔見狀,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他加勁狠狠地又撞了幾下。隨着“吱嘎”一聲響起,廁所門總算應聲而開。
只見杜小花斜倒在馬桶旁的地板上。她臉色蒼白如紙,頭髮被自己抓得凌亂不堪,顯然是當時極度痛苦,拼命掙扎時抓的。再看她嘴裡殘留着一些白色吐沫,下身流了一灘不知名的看着讓人噁心的東西。這哪是什麼拉肚子啊!這是要出人命了啊!鄭潔急得直抓腦勺,叫救護車!他總算反應了過來,急忙撥打了120急救。
很快,120急救趕到,杜小花被送進了醫院的手術室搶救。鄭潔站在手術室外急得直跺腳,他想不通爲什麼好好的,一下會發生這樣的事。沒過多久,雅琴也聞訊趕來了。看到急得臉色扭曲的鄭潔,她氣就不打一處出。“你到底是怎麼照顧她的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啊,剛纔還好好的,一下就衝到廁所,之後就再沒出來。我是撞開門才知道出事的。”鄭潔面露內疚之色,痛苦地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那她現在情況怎麼樣啊?”雅琴急得差點想上前揍他一頓,可是現在做這些已經於事無補了。“還不知道,正在手術室搶救。”雅琴嘆了口氣,儘管杜小花對她的成見很大,但後者知道那都是由於前者家庭變故造成的,其實她內心還是很善良的,因此她仍然很看重杜小花這個朋友。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主治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鄭潔和雅琴齊齊衝了過去。“醫生,病人的情況怎麼樣?”鄭潔焦急地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醫生並沒有回答鄭潔的問題,只是問了這樣一句廢話。“我是”鄭潔和雅琴齊齊回答道。“既然兩位都是病人的家屬,那我們去辦公室說吧。”說完徑直向辦公室走去,鄭潔和雅琴快速地跟上前去。
來到辦公室,醫生給鄭潔兩人各倒了杯水,這才切入正題。“病人的性命倒是保住了,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可惜啊!肚裡的孩子沒了,恐怕以後也很難生孕了!”鄭潔一聽差點暈倒,自己眼看着就要做爸爸了。可是偏偏這個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事,這怎麼跟小花交代啊!不過雅琴可比他冷靜的多,畢竟她是局外人,現在頭腦比鄭潔清醒得多。“醫生,她這是因爲什麼原因造成的啊?”醫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據我們對病人的反映來判斷,她很可能不是意外流產!我們懷疑她是吃過烈性打胎藥!當然,這需要我們的進一步證實。我們醫院已經提取了她下身的分泌物,相信很快就會得出答案!另外,你們一定要想辦法安慰好病人!病人剛動完手術,受不了半點刺激!流產的事最好先別告訴她!”鄭潔和雅琴齊齊地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候,一個女醫生在外面敲門。主治醫生應了一句,隨即那女醫生推門而入。“倪醫生,你要我化驗的東西,已經有結果了。”倪醫生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她說出來。這女醫生瞧了眼鄭潔,又瞄了眼雅琴,顯然她是介意這兩位在場。“沒事的,你就儘管說吧!他們都是病人的家屬。”女醫生這才點了點頭,“據我們化驗的結果顯示,病人的分泌物裡含有一種叫米非司酮片的殘留物質。不過這又不是普通的米非司酮片,它還添加了一些其他的打胎藥。因此不會立刻就產生藥性。如果不是病人自己服入的話,很可能是有人特意在病人喝的東西里放下的。畢竟這種打胎藥的藥力很大,一般的婦女是不會選擇。”鄭潔一聽這話,頭都快大了!這麼說,難道?……他不敢再想下去,不會的,決不會是這樣的!他強力安慰自己。
“會不會是什麼物質中含有這中成分啊?”雅琴向女醫生問道。“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可是目前全國還沒有發現這樣的物質!”她這話說了等於沒說,等於間接否定了雅琴的懷疑。好一會兒,鄭潔纔會過神來。“醫生,我可以去看看她嗎?”“現在恐怕還不行,估計病人還沒有醒來。沒多久天就要亮了,兩位先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再去看病人,不過記得一定不能刺激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醫生嚴肅地說道。
第二天,陽光明媚,七月的Z市顯得涼爽而清新。可鄭潔的心裡卻暗無天日,他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杜小花,怎樣面對自己的親人。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怎麼回事,即便看不出也能想得到。杜小花一大清早就醒了,出現在她眼前的是白色的一片,白得讓人感覺甚是壓抑。唯一熟悉的就是鄭潔那雙因爲熬夜而變得發黑的眼睛,“我這是在哪啊?怎麼感覺渾身不舒服?”杜小花虛弱地問道。“你昨天生病了,現在在醫院,你感覺好點了嗎?”杜小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她變得情緒緊張了起來。“我想起來了,昨天我在廁所……”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肚子,“孩子,孩子怎麼樣了?”看到她着副樣子,鄭潔既內疚又心疼,眼中不自覺地閃出了淚花。“沒事的,你現在需要休息,別再說話了。”
他說的很認真,可是神情卻顯得很恍惚,總在有意無意地逃避杜小花的眼神。杜小花哪會讀不懂他的眼神?“你在騙我!到底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孩子怎麼樣了?快告訴我!”她顯得異常激動,用沙啞的聲音質問着鄭潔。鄭潔一把抱着她,滾燙的淚水順着她的衣襟慢慢地流下,打溼了一大片衣角。“你別問了好嗎?別問了!”“你放開我!快放開!你今天不告訴我!我就死給你看!”說完奮力地撞向一旁的鐵牀架。“好,我告訴你!”鄭潔艱難地做出了決定,因爲她實在不願意看到杜小花這樣虐待自己。“醫生說你因爲吃了烈性打胎藥,孩子已經流掉了。”一聽這話,杜小花如同遭受一擊重棒,頓時眼前發黑,昏死了過去。
“醫生,醫生,快來看看她!”鄭潔邊跑邊瘋狂地叫喊着,醫生聞聲趕來,急急忙忙地又將杜小花推進了手術室。這一次,手術的時間更長了。倪醫生指着鄭潔的鼻子,狠狠地質問他爲什麼不聽自己的話,要刺激病人的情緒。鄭潔無言以對,氣得直撞牆,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醫院,結束這一切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