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慣例,像這樣的選舉總得找個陪襯的,不能就王建飛一個人選吧?那樣的話就不符合規定了。經有關人員研究決定,邵雲喜就作爲那個陪襯人員出現在縣長候選人名單上。
選舉有條不紊的進行,王建飛把自己的演說詞演練了好幾遍,雖然來到開河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王建飛還沒有正式講過話,畢竟只是代縣長的身份,而這次就不同了,一旦宣讀了決定,自己總得說點什麼的。
誰也沒有注意,就在邵雲喜往主席臺上走的時候,李俊偷偷的塞了一張紙過去,迅速的夾進自己的筆記本里,邵雲喜若無其事的走上主席臺,趁着鄭書記宣讀會議開始的空當,邵雲喜拿出那張紙看了一下,竟然是起草好的演說詞,邵雲喜的心騰地一下繃緊了,思籌了片刻,邵雲喜把那張紙撕了個粉碎裝進了自己的衣兜裡。
“爲了秉承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我們決定採用當場唱票的方式,請大家珍惜手中的選票,投出自己神聖的一票……”鄭葉旭講完,便把票發了下去。
看着那一張張的選票投進箱裡,邵雲喜感覺自己的心跳越老越快,夢寐以求的時刻就要來臨了,只要唱出了選票,那縣長的位子就是自己的了。
“開始唱票。”鄭葉旭信心滿滿的衝那兩名工作人員說道。
“邵雲喜一票”“邵雲喜一票”“邵雲喜一票”……
會場內鴉雀無聲,只有兩名工作人員在機械的重複着自己所說的話,剛開始的時候,主席臺上的人都不以爲意,出現一兩個不和諧的聲音是很正常的,只要王建飛的票數超過半票,那就算是成功了,但是,越往後卻看得他們越心驚,邵雲喜的名字後面已經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正字,而王建飛卻還是光桿司令一個。
一個正字五畫,伴隨着邵雲喜名字後面的正字越來越多,主席臺上的市委領導們開始交頭接耳,這個結果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鄭葉旭的臉也已經變得烏黑,現在的事態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的了,如果現在讓那兩名唱票的工作人員停下來,無疑等於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此刻的王建飛更是全身冰冷,像是大冬天的掉進了冰窟。張俊華事件的原因?王建飛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張俊華事件的後續影響,但他馬上又否定了,他不相信一個城管局的局長能掀起如此的大風大浪。猛然想起那天晚上那條自己並不怎麼在意的短信,王建飛幡然醒悟,看來人家是蓄謀已久了,這個人會不會就是邵雲喜,因爲,如果自己失利了,最大的贏家就是他。
偷偷的扭頭向邵雲喜看去,卻看到他一臉的驚訝,王建飛心想,難道是自己想錯了?在看向那人羣,不經意間卻看到人羣中有人衝臺上伸大拇指,看了看那人所指的方向,正是邵雲喜坐的位置,再次扭過頭去,王建飛在邵雲喜臉上果然看出了一絲竊喜,但是,這一切都已經於事無補了,所謂成者爲王敗者爲寇,等到一會宣佈了任命,自己現在坐的那件辦公室就是人家的了,而自己,恐怕就要成喪家之犬了。
選舉結果很快出來了,邵雲喜以全票當選開河縣的縣長,而王建飛的名字後面,卻是光禿禿的一片空白。
“暫時休會。”鄭葉旭陰沉着臉說道。此話一說,會場一片譁然,聽說過休庭的,還第一次聽說休會,邵雲喜更是一愣,他正準備假惺惺的說幾句“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過既然大家選了自己,自己就要好好的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好好爲開河縣的老百姓做點事……”
這個腹稿,在會議開始的時候就打好了,無奈鄭葉旭的一句話就讓他夢想破滅。
鄭葉旭是開河縣的龍頭,他的話沒人敢反抗。
“幾位領導,要不我們去休息室研究一下。”鄭葉旭看着那幾位市委領導。
“嗯,好”這些人現在也沒有了主意,本
想着來給王建飛站臺的,卻不曾料到會出現這樣一個結果,這要是傳到市委大老闆的耳朵裡,那就完蛋了,一個縣的選舉都搞不好,還能做什麼?
所以,鄭葉旭的話一出,他們是紛紛贊同。
江城市紀委書記吳濤參加了這個會,他是幾位市委領導裡面職務最高的一個,到了會議室,他的臉拉得最長,這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丟人。
“吳書記,我向您請罪,不過,我覺得這裡面有鬼。”進到會議室,鄭葉旭趕緊跟吳濤耳語道。
“既然裡面有鬼,我們就應該好好的查一查。”吳濤也不好讓鄭葉旭太過難堪,畢竟鄭葉旭是老資格的縣委書記了,而且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市領導。
“要不就先不宣讀任命了?”鄭葉旭試探性的說道。
“你覺得這樣能行嗎?”吳濤現在也沒有了主意,開始的時候說好了要當場宣讀選舉結果,現在又不宣佈了,下面的人會怎麼想?
“我只要今天一天的時間就能把事情搞清楚,只要一天的時間。”鄭葉旭的話說的很肯定。 Www▲ⓣⓣⓚⓐⓝ▲¢O
“那我們今天就不回去了,等到結果出來之後再回去。你們看怎麼樣?”吳濤看了看另外的幾個市委領導。
“好,好”他們沒有反對意見,就這樣回去也沒辦法給主要彙報啊,還是等具體的結果出來之後再說吧,不過心中一個個開始罵娘,這他媽都什麼事啊,本以爲痛痛快快的選舉完,然後好好的慶祝一番得了,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結果。
“雲喜書記,你過去跟他們說一聲,今天的會先到這裡吧,但是這兩天不要離開開河縣,如果有誰要離開,必須親自給我請假。”鄭葉旭走出會議室衝正在門外等着的邵雲喜說道。
“是,鄭書記。”邵雲喜心中雖有一百個不樂意卻還是不敢違背鄭葉旭的意思。
“葉旭書記,這件事一定要處理好,你準備怎麼做?”吳濤跟鄭葉旭單獨進到一個單間裡面。
“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貓膩,這些個代表們怎麼可能就只選邵雲喜一個人,他們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上面的意圖。”鄭葉旭皺着眉頭說道“我覺得有人在這裡面搞鬼。”
“那就儘快去查。”吳濤也希望能儘快的把事情搞明白,也好儘快的去覆命。
邵雲喜回到會場宣佈了鄭葉旭的吩咐,參會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散去。
“兄弟,再去那個地方玩耍一下。”李強打電話給李俊,今天的事情讓他心情大好,選舉結果在那裡擺着,只要是邵雲喜的縣長位子坐定了,那自己的副縣長就指日可待了。
“你先過去等我。”李俊現在也想迫切的找李強談談,今天的結果讓他吃驚不小,同時也隱隱的有些擔心,他原本的指望就是哥哥能拉過來一大部分就好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全部搞定,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兄弟,哥哥做的怎麼樣?”躺在按摩牀上,李強呲着大黃牙說道。
“嗯”李俊在考慮怎麼才能讓哥哥把事情攬下來“真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辦法把他們搞定的。”
“這還不簡單,這幫小子哪個不是見錢眼開的角色?只要是錢到位了,他們就會按照你的意思辦。”李強得意洋洋的說道“當然,也有一些不喜歡錢的,那哥哥就給他找個雌鳥玩耍一下,然後拍照留念,最不濟的,老子找了幾個道上的把他們家裡的全部綁上,等到選舉結束了再還給他們。”
聽完李強的話,李俊的腦袋立馬就大了,當初他就想讓哥哥拉一部分選票過來,沒想到他竟然把那些上不了檯面的法子全都用上了,這要真是露了餡,那就完了,不但他完了,連累的自己也完了。
“哥,我覺得這事恐怕要壞,你得做好思想準備。”李俊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怕啥
,出了事哥自己擔着。”李強瀟灑的拍一下胸脯“今朝有酒今朝醉,哥先爽了再說。”說着話,隨手把身邊按摩的小姐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見到自己伺候的主已經把另外一個女孩壓到身下了,旁邊的那個女孩轉身離開這裡進了休息室,找到自己的衣服快速拿出手機把剛纔自己聽到的話編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鄭葉旭陪着市裡的領導,王建飛一人回到賓館自己的住處,這樣的結果已經讓他沒臉再示人了,真想找個彎脖子樹結束了自己,正急的抓自己的頭髮呢,手機傳來嗡嗡的聲音,拿過來一看,又是一條匿名短信。
真的有人要害自己,王建飛打個激靈在牀上爬起來向鄭葉旭他們所在的休息室跑去。
“鄭書記,有點事想跟您彙報一下。”王建飛把鄭葉旭叫出門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這個我早就料想到了,只不過還不敢確定。”鄭葉旭看到那條短信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我正在想應該怎麼讓他們乖乖就範。”
兩人正說着話呢,走廊盡頭匆匆走過來一名男子,走到鄭葉旭他們身邊的時候忽然就扔下一個大信封,而後急匆匆小跑着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邊。
“哎,你的東西掉了。”王建飛撿起地上的信封衝那人喊道。
“不用喊了,東西是給我們看的。”鄭葉旭沉聲說道,隨手拿過信封打開來。
裡面列舉了邵雲喜的三條罪狀,第一條,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強迫有關人員爲其侄子辦理工作關係,讓一個文化水平不高的街頭混混搖身一變成爲一名國家工作人員,第二條,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賣官,距離最近的就是在張俊華調往政協之後收受楊東昇的錢財,想方設法把楊東昇推到城管局局長的位子上去,第三條,亂搞男女關係,與廣播局教育局等多名女同志有不明不白的關係,有照片爲證。
鄭葉旭又翻了一下信封,在裡面找出幾張照片,上面的幾名女子都不是邵雲喜的正妻,而邵雲喜卻在跟她們做着非常親密的動作,又翻找了一下,裡面還有一張光盤。
“叫前臺準備一臺播放機送到這間屋子裡面來。”鄭葉旭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語氣平和的對王建飛吩咐到。
經歷了不少的大風大浪,鄭葉旭自然知道這對一個黨員幹部來說意味着什麼,如果裡面的內容全都是真的,別說是邵雲喜的前程沒了,能不能保證不進局子都很難說,但是,如果這內容是捏造的怎麼辦?現在的技術手段,衛星都能送入太空,別說是合成幾張照片了,一切在沒有水落石出之前都不能下結論。
光盤的內容雖然很模糊,但是還是清楚了看出了兩個當事人,正是信中所提到的邵雲喜跟楊東昇,而從楊東昇所拿錢的厚度來看,應該就是十萬元左右。
“這能說明什麼問題,萬一是那人原本借了邵雲喜十萬元錢,人家就說這回是在還債呢?”吳濤是老紀委,自然知道那些人的一些手段,有很多人都會提前寫好假借條什麼的,爲的就是到時候好脫身。“雲喜同志這幾天剛剛給我說了想要安排楊東昇去接管城管局。”鄭葉旭認爲信中的內容還是很可靠的。
“這又能說明什麼,說的過分一點,人家兩人的私人關係很好,推薦他也不足爲奇,說的不好聽了,人家就認爲這人都能力你能怎麼樣?這事是你安排人家做的,人家就有權力來推薦自己認爲合適的人。”吳濤想的很不簡單,他的一貫作風就是,要麼不打,打就一棒子打死“還有其他的那兩條,要想查清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就算是查清楚了,恐怕也不能牽連到這縣長的位子,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如何才能圓滿的完成這次的選舉。”
休息室裡的幾人不再言語,吳濤的想法也正是他們的想法,現在的首要目標不是查邵雲喜,而是如何才能擺平選舉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