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月皎皎清澈的目光，何長生一時語塞，低眸思考着應該怎樣說出口。
他承認，在第一次見到月皎皎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利用對方的一種心態，
甚至打算着，等報了仇之後，他就離開月皎皎，離開長玄宗，
畢竟，上一世何長生的悲劇雖然與月皎皎沒有關係，但月皎皎也是何遠揚的師父，就算是愛屋及烏，他對月皎皎的印象也並不會好。
可是，當何長生真的成爲月皎皎的徒弟之後，與對方相處的時間長了之後，何長生才明白，何遠揚的壞，與月皎皎沒有一絲的關係。
甚至對方還對自己非常關心，雖然平時並不怎麼教授自己，但在物質上卻從來沒有缺了他們，
與月皎皎呆的時間久了，何長生感覺自己的心態都平復了下來，並不像剛重生那會兒，一心想復仇，甚至生出了反社會人格，想要將整個世界攪亂。
現在，何長生只想陪在月皎皎和自己師兄師妹身邊，在長青峰安穩的度過一生。
所以，這一次在利用月皎皎得到落霞宗的賠償後，何長生心中生出了愧疚感，他覺得不能再繼續瞞着月皎皎了。
心中又做了一番鬥爭，何長生終於擡起頭，迎上月皎皎的視線：
“師父，我並沒有吃壞肚子，與落霞宗也沒有關係……”
明明只是一句簡短的話，可何長生卻覺得的說了很久，甚至還沒有說完又低下了頭，
向着自己最尊敬的人，表露出自己惡意的那一面，就算是重生一世的何長生，也做不到毫無波動的承認。
看着面前，像是做錯了事般，低頭認錯的的何長生，月皎皎神色欣慰，下一刻就輕笑了出來：
“噗……”
“師父？”
聽到月皎皎的笑聲，何長生疑惑的擡頭看去，只見少女背對着陽光而立，光線灑在她的髮絲上，覆蓋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芒，整個人顯得都有些不真實。
月皎皎笑了一會兒，笑夠了，這纔看向何長生，眉目中滿是平和，沒有一絲生氣，語氣也是輕快的：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吃壞肚子啊。”
笑話，雖然她各種修煉方式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噹，但她也是真的涉獵啊，所以對於何長生的情況，只需要一眼，月皎皎就可以看出來對方並沒有食物中毒，
她也知道，何長生當時臉色蒼白，是因爲靈力耗盡的表現，只是……
如果因爲她知道而不去配合何長生，那還怎麼從落霞宗再坑一筆？
而聽到月皎皎的話，何長生的神色卻是僵硬了一瞬，
師父都知道，那她是不是也知道，當時那些蠱蟲是我放出來的？他是不是知道了我會邪術的事情？
心中想着，何長生只覺得整顆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怕被發現，他只是……不想讓月皎皎對自己失望……
“師父我……”
想着，何長生便着急的想給自己找個藉口解釋一下。
只是還沒等何長生想到藉口，月皎皎就擺了擺手：
“好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癖好，只要你們幾個好好的，我就很開心了。”
說着，月皎皎還伸手摸了摸何長生的腦袋，
小夥子也長高了不少，指不定過幾年自己也碰不到何長生的腦袋了，還是趁着現在有機會，多摸兩把吧。
聽着月皎皎的話，何長生眼神閃爍，神色晦暗，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
“可是……師父你就不怕我們會對你不利嗎？”
上一世月皎皎的結局，何長生是知道的，
畢竟當初龍翰辰弒師，長玄宗宗主隕落一事鬧得整個修仙界都沸沸揚揚的，何長生就算不想知道都難。
看着現在的月皎皎，何長生就能猜想到，月皎皎上一世是如何掏心掏肺的對另外四個徒弟好，可是……她最後的結局不還是成了那樣？
想到月皎皎上一世的結局，不知爲何，何長生心中升起一股燥意，他很想現在就去攔住龍翰辰等人，將他們直接扼殺！
如此美好的師父，他們上一世居然不珍惜，真是其心可誅！
“你會這樣嗎？”
面對何長生的問題，月皎皎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對方，反問一句。
“啊？我當然不會！”
被月皎皎的問題拉回現實，何長生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想偏題了，明明是覺得對方戒備心不夠的，怎麼想着想着就偏到要幫月皎皎報仇上了呢……
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何長生連忙搖頭否定。
“你看，你不會，伊一也不會，至於蒼穹……他也沒那個腦子，所以我爲什麼要怕？”
月皎皎回答着，說完，她就將視線移到了前方的雲海處，聲音泛着幾絲感慨，
“我現在啊，就秉承着能過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就算明天我會死，我也要讓我死前的每一天，都是舒坦的。”
說出這話，月皎皎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重活一世之後自己就徹底擺爛了，做的事情都是隨心意而來，甚至收的這幾個徒弟，也主打一個隨性……
不過，誰在乎呢？
如果真的像韓晞說的一樣，自己的結局始終無法改變，那她還掙扎什麼呢？
所幸……將每一天都活成自己想要的日子不就好了？！
聽着月皎皎的話，何長生有些怔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在他重生之後，促使着他走下去的就是復仇，可是自從何遠揚被自己殺了，整個何家覆滅了之後，何長生就不知道自己之後的路應該是什麼了，
此時聽着月皎皎的話，他反而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啊，他也該爲自己活一輩子了……
現在身邊有這麼好的師父，有相親相愛的師兄師妹，有那麼多得到修煉資源，那自己何須活在曾經呢？
心中想清楚了，何長生鄭重的向着月皎皎行了一禮：
“多謝師父教誨，徒兒明白了，我現在就去修煉！”
“哎？！不是……”
看着快步離開的何長生，月皎皎一臉迷惑，
不是，自己說的不是享受人生嗎？何長生怎麼還去修煉了？
是自己沒說明白，還是他理解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