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科。德科幫助波爾圖扳平了比分！”
“GOAL！！！！！！！！！！阿爾伯託，上半場結束前，阿爾伯託用一記精彩的世界波，幫助波爾圖反超了比分，比分變成了2:1。少一人作戰的拜仁或許應該好好想想下半場該如何防守，才能不丟球了。”
……
林燃坐在更衣室裡，靠着牆壁，可以聽到球場裡傳來的地動山搖的呼喊，那是波爾圖球迷的歡呼聲，現場DJ拉長了尾音，一聲又一聲的GOAL，宛如一顆顆冰冷的子彈，射進他的心口。
他捂着臉，可以想象在他被紅牌罰下後，少一人作戰的拜仁是如何在波爾圖的圍攻下險象環生，筋疲力盡。
他用一種最糟糕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這場比賽，也有可能終結了本賽季拜仁的歐冠之旅。
後悔嗎？
林燃試圖冷靜下來，然而腦中反覆迴盪的卻依然只是卡瓦略那張醜陋的臉，還有那一聲咒罵。
如果可以重來，林燃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
更衣室的大門被推開，打斷了林燃的思考，他擡起頭，看見隊友們有些狼狽的走進來，看見他坐在更衣室裡，有人走過來嘆息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人低着頭，徑直走過，一言不發。
有人就這麼沉默的看着他，似乎想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如此愚蠢而又衝動的染紅下場。
然而到了最後，終究誰也沒說話，希斯菲爾德走進來，神色冷峻，看了眼坐在角落裡的林燃，遲疑一下，沒有在這個時候詢問林燃在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抓緊時間，佈置着下半場的戰術。
直到下半場開始前，球員們離開更衣室，希斯菲爾德才拍了拍林燃的肩膀，“等比賽完了，再說。”
林燃沒說話，目送着希斯菲爾德走出去，關上門，偌大一個更衣室只剩下他一個人，靠着牆，發呆。
他從來沒有覺得一個四十五分鐘如此漫長，如此難熬。
他靠着牆，聽着外面的聲音，心情隨着外面球迷的吶喊而起起伏伏，他終於有些忍不住，離開更衣室，站在球員通道里，隱約可以看到外面燈光下的陰影，聽見更加清晰的從球場裡傳來的聲音，但那些聲音再也與他無關。
於是他就想，如果能重來，他還會不會那麼衝動的用這種不體面的方式下場。
沒有等他想好，他聽到哨聲響起，比賽結束了。
最終拜仁在客場1:2輸給了波爾圖。
這讓希斯菲爾德和林燃都鬆了口氣，至少這個結果還能夠接受，次回合回到慕尼黑，只需要一個1:0，拜仁就可以淘汰波爾圖，殺入歐冠四強。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歐足聯對林燃的處罰。
根據國際足聯的判罰，累積兩張黃牌下場的球員，只需要在本系列賽停賽一場。而像林燃這樣被直接出示紅牌下場的球員，賽後還要根據犯規嚴重程度，確定是否追加停賽。
所以林燃現在面臨的情況，不單單只是被紅牌罰下，而且下一場與波爾圖的次回合比賽，林燃也要停賽，無法上場。
甚至如果歐足聯方面覺得林燃屬於嚴重犯規，很可能還會追加停賽場次。
這是林燃和拜仁方面都無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希斯菲爾德沒有劫後餘生的感覺，而是立刻找林燃談話，瞭解了原因後，第一時間給俱樂部高層打電話，準備向歐足聯申訴林燃的這次犯規。
紅牌判罰肯定是不可能撤銷的，但只要不追加處罰，希斯菲爾德就心滿意足了。
“可惜了。攝像機沒能捕捉到卡瓦略說話的動作，否則的話，就容易得多。而且，你確定他對你說的不是涉嫌種族歧視的話。如果涉嫌種族歧視的話，那麼申訴會容易很多。”
希斯菲爾德同俱樂部溝通完，對林燃說道。
林燃面無表情，搖搖頭。
希斯菲爾德就皺起眉，“你確定他只是對你使用了侮辱性的詞彙。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可以告訴我他究竟說了什麼，到時候申訴的時候，可以……”
“我不想重複他說過什麼。”
林燃擺擺手，那種字眼，他不想再聽到第二次，哪怕是從他自己嘴裡說出來。
“那好吧。”
希斯菲爾德沉默一下，沒有勉強林燃，只是安慰道，“沒關係，俱樂部會搞定這件事情的，你安心準備聯賽的比賽就是了。歐冠這邊，我們會等你的。”
“謝謝。”
林燃點點頭，猶豫了一下，才道：“幫我跟其他人說聲抱歉。”
“我會的。”
希斯菲爾德點點頭，看見林燃起身要走，遲疑了一下，才忍不住道：“林燃。”
“嗯？”
林燃轉過頭，看着希斯菲爾德。
“以後不要再這麼衝動了。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用你腳下的足球去解決，進球，然後贏得比賽，這樣的反擊，比什麼都犀利。”
希斯菲爾德說道，他其實想說的還有很多。
在看到林燃竟然蠢到用這種方式染紅下場後，他是恨不得能夠對着林燃破口大罵，把林燃的腦子撬開，看看裡面都是裝什麼。
可是當他在中場休息的時候，看到林燃就那麼落寞的坐在角落裡，黯然神傷的時候，他就忽然想起，原來林燃才十八歲。
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被人侮辱了，衝動之下，做出這種事情，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只能說林燃在球場上的表現太出色，讓人總會習慣性的忘記林燃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十八歲啊。總不能太過渴求林燃永遠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再說了，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有領過一兩張紅牌。
“我知道的。”
林燃點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林燃。”
希斯菲爾德喊道，“如果能重來一次，你還會那樣做嗎？”
林燃就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想了好久，沒想到希斯菲爾德竟然問出來了，他就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想了想，搖搖頭。
希斯菲爾德就滿意的點點頭，正要就着這個話題，多說幾句，就看到林燃擡起頭，握起拳頭揚了揚，“如果能重來，我會用拳頭。”
希斯菲爾德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