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是忘記,只是恨意已讓他不屑於理睬,他恨媽媽,連帶着恨她這個擁有同樣血緣的女兒。
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起,除了恨,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其他。
明明是夏末燥熱的夜晚,穆晚的心卻像墜入了數九寒冬的地獄 ,冰冷漫布全身。 “你在幹什麼?”季如蘭迎出門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心急且惡狠狠地將呆住的穆晚拉往自己的身後,護犢般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景年,我不管在外面如何,穆晚畢竟是你的妹妹,容不得你有半點非分之想!”
他閒適地拍打西服,“您太高估自己的女兒了,這樣的貨色我壓根就看不上!清純得好像聖女,骨子裡卻賤得要命!”
穆晚踉蹌地差點跌倒,扶着季如蘭的手臂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生生忍住了眼中的淚水。
“景年,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妹妹?”季如蘭氣得跟他爭論起來。
“我沒有妹妹!我高攀不起!”相對於她的憤怒,陸景年依然閒適地倚在車旁。
“我們回去吧!”穆晚虛弱地出聲打斷他們的爭執,拉着季如蘭向別墅走去。
一陣疾馳的車聲傳來,陸景年駕車急駛而去。
手機鈴聲響起時,陸景年正愜意地欣賞着車上的音樂,他瞥了眼顯示屏,哼了一聲,這女人告狀的速度真快。
他毫不猶豫地點了拒接,心中因報復的快感而興奮。
片刻後手機再次響起,他接通後將手機扔到一邊。“臭小子,我告訴你,不能招惹穆晚,她可不是你那些紅顏知己。敢碰她我和你阿姨都不會饒了你……” 不等父親說完,他便忿恨地掛斷電話。
曾幾何時,父親也開始對他咆哮了。他曾是他的驕傲,每一次他的成功都會贏得父親的讚許,以前父親總以他爲榮。可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一切都變了。就連她帶來的女兒也比他好。不讓碰是嗎,那我就試試!
一連幾天穆晚窩在房裡,有一下沒一下地說道描繪着婚紗的草圖。窗外的陽光分外明媚, 鳥兒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啼叫。陽光傾瀉而下鋪滿了臥室柔軟的地面。
自從那日後,陸景年 再沒出現。穆晚說不出心裡的滋味,有期盼,又有着恐懼!家裡靜極了,此時諾大的別墅內除了幾個傭人,便只有她。
母親和陸伯伯一早就應邀去參加宴會 。 樓下傳來說話的聲音,有人來了。她靜靜地聆聽,門外傳來答答聲,有人上樓來了。
最後停在她的門前。她的心禁不住熱烈地跳動,直覺告訴她,陸景年來了。
敲門聲響過三下後,他優雅地出現在門口。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穆晚有了一種錯覺,彷彿又回到了巴黎的那個晚上。
凝視着籠罩在陽光中的她,陸景年心中涌進一陣異樣。那不加修飾的美麗直蕩心胸,心裡打定的主意此時起了波瀾。
甩掉這些心悸的遐想,他以儘量溫和的聲音開口,
“這麼好的天辜負了豈不浪費,走吧,我要帶我可愛的妹妹去兜兜風!” 誠懇的語氣中聽不出一點異樣,但穆晚卻感覺到一種說不清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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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種種盡現腦海,穆晚不由地懷疑此時她看到的真的是陸景年本人嗎,若是怎麼會有如此和善可親的面目,明明那晚他是在母親和她眼前撕破了臉的,今日是爲何呢?
看她狐疑且猶豫的樣子,陸景年淡笑着走近她,帶了點慵懶的性感。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讓穆晚膽戰心驚。她手心沁滿汗水,緊張而不安。她知道陸景年是有目的的,也知道他是勢在必得的,不然不會選在母親和陸伯伯不在時來看她。
要滿足他嗎?哪怕他的目的是出於恨。
她內心交戰着,爲了曾經慷慨樂施的陸景年和此時被仇恨矇住雙眼的陸景年。她想總要走過去,才能知道他想要什麼。
她臉上揚起釋然的笑容,陸景年,無論如何我們就一起走走看吧,不然就再沒機會同你站在一起了。
穆晚是懷着這樣一種心思上了陸景年的車。
今天的他格外健談,天南海北地講着,常常引得得穆晚頻頻微笑。他甚至還提到了她的婚紗。
穆晚猶豫地問他:“你還保留着它嗎?” 她不確定,一件普通不過的婚紗在他來說是否值得留下。
“當然!其實我一直記得那時的約定。” 他轉頭凝視,無比認真地說道。心裡卻在想只是記憶力比較好罷了。
穆晚無法正視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眸中不知有多少心思是真的。
約定,隨着他們戲劇性的相逢,兩人最初美麗邂逅的約定,已沒有實現的必要。她不想再去糾纏這個問題,將目光射向窗外,藉機轉了話題,“我們要去哪?”
“去山頂看雲海!從那裡能俯瞰整個城市。我心情不好時常一個人去,幸好此時有你陪我,我不會那麼寂寞了。”他專注開車的樣子散發着迷人的魅力,這樣的男人無論如何都是危險的。
車在山腳停住,“我們需要步行上山。” 他迷人的微笑中有一股蠱惑人心的東西。 步行中他一直溫柔地拉着她的手,像是怕她會不小心摔倒,十分貼心。
穆晚卻如握着燙手山芋,幾次試圖擺脫,卻總被他再次抓緊。
走到一處僻靜的密林時,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對她赧然一笑“我把送你的禮物落在了車上!”
他將她按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坐定,“等着我,我去去就來!”說着就要起身。 她緊緊地拽着他的衣袖,眼裡有着惶恐和不安。
他蹲在她的身前,安撫着她,“只一會兒就好!”好似爲了安她的心,他微笑着拿過她的手機輸進他的號碼,“打我電話,我讓手機一直接通!這樣你就能隨時聽到我的聲音,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得到他的保障,穆晚安了心。
他走出很遠後,轉過身望着她,眼裡閃過一絲晦暗如深的眸光。
那幽深的眼神讓穆晚莫名有了恐懼。越來越接近他的目的了,穆晚卻有了退卻的想法,也許她不該放任自己,也不該放任他的,畢竟他們之間隔着的不僅僅是仇恨,還有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