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她險些跌向地面,幸好項以南撐住了她。她淚眼朦朧的樣子映入他眼中,像一顆釘子釘在心上,很疼但血卻不肯流出來。他愛的女人原來都愛着他,
他是他的剋星嗎?他愛過嘉瑩,但她一心要得到的男人卻是陸景年,他等了許多年,終於發現他原本也不多麼愛她,他只是想愛護她,幫助她,甚至去幫她得到她愛的男人,終於他知道這不是愛!
穆晚呢,是因爲陸景年在意她,所以他才刻意接近嗎,可爲何看見她爲他流淚,自己的心會這麼痛。陸景年也會心痛嗎,會因她那套故意刺激他的說辭而心痛嗎,會嗎?
地上散落着七零八落的菸頭,就像一個男人凌亂的心。黎嘉瑩說她最喜歡陸景年身上的味道,因爲沒有她討厭的菸草的味道,其實他一直想告訴她,你愛的男人也抽菸,但從不是爲你,只是他從不忍心告訴她。每個人的愛情夢都應該由她自己醒來。
與光盛的融資協議終於圓滿達成,陸世集團的所有員工都喜笑顏開,就連陸繼鳴也滿意地合不攏嘴,頻頻稱讚他寶貝兒子的功績,並一再放話,他可以安心退休了。
但唯有陸景年辦公室不見一點喜氣,接連一個月的努力攻關,他終於成功拿下了黎正辛那對父女,換來了光盛資金的大力支持,這樣金地那塊地皮便指日可待,雖然項以南不明原因地退出競標,但仍不乏有力對手的出現,所以仍不能鬆懈。這些遠遠不是他的目標,總有一天他會讓他的爸爸後悔,讓他們爲自己的罪孽懺悔。
腦中無法遏制地出現那抹清麗的身影,他抽出煙一口一口地啅着。這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他擠眉瞥視,黎嘉瑩的名字頑固地閃爍,他滑開接聽,曖昧溫柔的聲音再耳邊響起:“親愛的,想你了!晚上一起吃飯,我在麗晶定了桌!”
“幾點?”對於她的安排,他依然應付的很好。
“七點。來接我!”她歡快的聲音顯得十分聒噪。
“好!”
她是一個任性的女人,最初見到她的時候他便意識到,於是拒絕了她。即使他不會愛任何人,也不願選擇她作爲妻子。他總覺得就算結婚,他也要娶巴黎的那個女孩。直到三年後,她帶着巨大的誘惑再次來到他身邊。
他需要她帶給自己的誘惑,既然她想要的是與他的聯姻,那麼他大可以給她。其實娶誰並不重要,大家圖的還不就是利益。商人的利益永遠是高於一切的。
巴黎的那個女孩只是他靈魂一次短暫的出軌,他始終還是要回歸洪流的。她終究要沒於洪流之中,因此,當穆晚撕心裂肺地告訴他,項以南是她的男友時,他似乎是釋然的,就像晚八點的肥皂劇,你知道男女主無論經過多少糾葛最後總能在一起,同樣,他們的結局也是註定的。無論如何,他們只能是兄妹,他不齒的兄妹!
即使不再恨她,他也不能愛她,那樣便是對母親的背叛,那樣同他背信棄義的父親又有什麼區別。就像夢一場,夢醒了,天就亮了。
可天真的會亮嗎?
天亮了,夢會醒嗎?
黎嘉瑩一襲紅色蕾絲長裙,婀娜嫵媚地等在門前,已近深秋,她依然穿的如此少,似乎打算時刻將自己美麗的身體展現在他面前,供他享用。其實如果再前進一步,一切便會水到渠成,但內心深處卻沒來由地牴觸,似乎時時叫囂着某種渴望,然而當它出現才發現不是,你想要的和要你的差距竟如此大,並不是你想接受便能坦然的。
她一臉雀躍欣喜,勾住他正開車的手臂,繼續着她電話中的聒噪。
陸景年專注地開車,不時地適時微笑回望她,一副深情的模樣。
“聽說你和爸爸已簽了融資協議,太好了,景年!”她撒嬌地搖晃着他的手臂,面漏羞澀,“爸爸很高興,希望我們能儘早訂婚!”
他並不吃驚,似乎意料之中,揚起笑容才轉頭回答她:“好!”
她沉浸在喜悅中,而他凝眉望向前方,心如死水。
手機鈴聲突兀地想起,陸景年瞥了一眼屏幕後,戴上耳機,“喂!”
時間不長,對方不知說了什麼,陸景年掛斷電話後就一臉凝重。
“你怎麼了,景年!”她的關心溢於言表。
他沒回答,一個急剎車停在路邊。
過了好久他纔出聲:“嘉瑩,我送你回去!”“那晚餐……”她現出失望的表情。
“急景回來了!”他眼望前方輕聲吐出一句無波無瀾的話。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聽到這個消息,她倒十分雀躍。
“不!”他腦中閃過那抹清麗的容顏,轉過頭拒絕了她。忽略掉她的不悅,陸景年倒轉車頭返回黎家。
斑駁的路燈光影裡,他將車停下,打開一旁的小匣翻找着香菸。因爲忙碌已許久都不沾了,此時卻有些煩躁地想抽一根。
在西服的口袋中他摸出了那個別緻的玫瑰型打火機,啪的一聲將煙點燃,煙霧很快在身邊繚繞起來。
他靜靜地把玩着它,打開又關上,反反覆覆一遍一遍,看火苗燃起然後被掐滅,他的心莫名地愜意。絲絲清冷的笑裡,他將煙霧吐得美麗絢爛,像一幅雲蒸霞蔚的水墨畫,迷了人的眼。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執着地在一旁震動着。他漫不經心瞥了一眼,冷冷地不去理會。
折騰了一會它終於停歇下來,車裡瞬間安靜下來。
煙星星點點地閃着,最終燃到盡頭。路旁是一個圓滾滾的垃圾桶,他畫了一個拋物線將菸頭扔了進去。
路並不長,但他卻覺得彷彿開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另一輛迎頭而來的黑色賓利先他一步停在陸宅門前。
他蹙緊眉頭的一瞬,望見正打開車門踏出來的一道清瘦的身影。似乎不太適應刺目的車燈,一下車她就揚手擋在眼上,即使這樣她還是看見了他的車。
此時陸景年已踏出車門,款步走向並肩在一起的項以南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