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樓上。
向敏中窩在座椅上打瞌睡。
劉亨悄悄湊到寇季身邊,激動的道:“四哥,咱們……咱們賺翻了!”
寇季聽到這話,放下了手裡的書,問道:“那些跟道人有關的人,被抓了?”
劉亨愕然,“你怎麼知道的?”
寇季撇嘴道:“他們不被抓,我們怎麼賺錢?”
劉亨瞪大眼睛,激動道:“你早就知道那些人要被抓,所以才讓我低價從他們手裡抵下鋪子?”
寇季緩緩點頭。
劉亨拽着寇季的袖子,激動的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四哥此舉有深意。咱們這一次賺的,快趕上了從吳賢手裡坑來的那一筆了。”
寇季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先別高興的太早。你今日出去以後,立馬把那些鋪子、田產收回來,改到你名下。然後再把那些鋪子和田產拋出去。”
劉亨愣愣的道:“鋪子的主人可是以謀逆罪被抓的。他們到期以後,肯定沒辦法還錢,我們到時候去收鋪子,也不遲啊。”
寇季翻了個白眼,道:“謀逆是死罪,那些人被抓住了,必死無疑,這一點我不否認。但他們名下的財物,肯定會被沒入國庫。
那些鋪子和田產真要是入了國庫,你還能從國庫裡摳出來不成?
現在那些人剛被抓,他們的房契、地契還在我們手裡。
官府在他們手上,自然一無所獲。
我們趁機去收鋪子,那些六神無主的管事、夥計,必然不敢阻攔。
等到官府查明的時候,我們已經把鋪子賣了出去,換成了錢。
以你我的背景,官府還能逼着我們再去拿錢把鋪子買回來,贖買給他們?
到最後,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
那麼時候,我們纔算真正把錢賺到了手。”
劉亨衝着寇季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四哥睿智,我差點忘了這個茬。出去以後我就辦。”
寇季點點頭,又問道:“最近汴京城裡還有什麼動向?”
劉亨愣了愣,鄭重道:“是出了一件大事,跟寇府有關。”
寇季聞言,挑了挑眉頭。
劉亨說道:“官家信了宮裡那幾個道人的讒言,要封國師。你祖父非但沒有阻止此事,反而還出面主持此事。
如今汴京城裡,風言風語四起,有人說你祖父在效仿丁謂,打算做一個奸佞。
聽說朝廷已經明發邸報,分發到了各州府。
招各州府冊封的道官,前往汴京城觀禮。
估計要不了多久,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你祖父主持冊封國師的事情。”
寇季皺起了眉頭,嘆氣道:“我祖父這是在爲官家背罵名……”
劉亨愕然,“冊封國師還有其他用意?四哥你不會打算撥亂反正吧?”
寇季搖頭,“冊封國師的事你不要打聽,就當自己不知道。等到了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天下人自然會還我祖父一個公道。我若插手爲我祖父正名,反而會壞了官家的謀劃。惹惱了官家,下場不會太好。
官家現在可是吃人的龍!”
劉亨重重點頭。
“那些道人們什麼反應?親近他們的人被抓,他們沒反應?”
寇季問道。
劉亨晃了晃頭,“官家給那些人定下的罪是謀逆,直接讓皇城司抓的人,沒有透露多少消息。那些道人們心裡縱然有疑惑,也不會計較太深。官家又下旨冊封國師,那些道人們早就被這個消息衝昏了頭腦,哪有心思去深究其他的。
如今他們正忙着搗鼓各種仙蹟、神蹟呢。”
寇季又問,“丁謂呢?”
劉亨道:“自從官家恢復上朝以後,丁謂一直守在官家左右,幫官家處理政務。”
劉亨頓了頓,瞥了寇季一眼,苦笑道:“現在汴京城裡的人都謠傳,你祖父和丁謂被人換了魂魄。忠臣變成了奸佞,奸佞變成了忠臣。”
寇季搖搖頭,沉吟道:“無稽之談……難怪這麼多年,那麼多人彈劾丁謂,他依然能傲居朝堂。他這是把官家的性子摸透了……”
劉亨愕然,問道:“怎麼講?”
寇季看向劉亨,低聲道:“丁謂大概是從官家的舉動,嗅出了危險,所以他才主動留在官家身邊,幫助官家處理政務。
如此一來,縱然他有錯,只要不是大錯,官家也會看在他恭謹勤懇的份上,饒他一命。”
劉亨一愣,驚訝道:“你不說,我還沒想到,你一說,我想到了。這些年只要丁謂沾染上了有違國法的事,他都跟在官家身邊,到最他一點事也沒有。”
寇季撇撇嘴道:“博取同情罷了……這一次就懸了,他要是真的牽扯過深,官家也不會留他。”
劉亨終於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問出了聲,“到底發生了什麼?”
寇季晃了晃頭,沉聲道:“以後我會一字不漏的告訴你,你現在千萬別打聽。出了差錯,誰都保不住你。”
劉亨喪氣的低下頭。
旋即,他想到了自己藉此大賺了一筆,又興奮的擡起頭,道:“不管怎樣,我們兄弟有錢賺就行。”
寇季笑着點點頭。
“咳咳……”
向敏中睡醒了,咳嗽了兩聲。
劉亨趕忙回到座位上坐好。
向敏中活動了一下筋骨,又給他們講了一段聖人文章,然後攏着袖子走了。
寇季等人也跟着散了。
曹佾走在最後,特地叫住了寇季,低聲說了一句,“我四叔回汴京城了,不過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城外的軍營。”
不等寇季發問,曹佾就走了。
寇季思量着曹佾的話下了文德樓,又撞上了陳琳。
陳琳迎面走了過來,拉着寇季走到了一邊,低聲道:“小子,這一段時間,不要瞎跑,更不能出東宮。特別是玉清昭應宮哪裡,絕對不能去。”
寇季愣了愣,撇嘴道:“平日裡你也沒讓我出東宮啊!突然跟我說這個,有何用意?”
陳琳冷哼道:“你小子是個不守規矩的。咱家就是提醒提醒你,免得你頭腦發熱,擅離東宮,把自己送上死路。”
寇季吧嗒了一下嘴。
陳琳卻不再搭理他,迎上了趙受益,帶着趙受益離開了文德樓。
今日趙受益要去延福宮陪趙恆、劉娥一起用膳,不能誤了時辰。
寇季望着衆人離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