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相信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感到意外,無上權力,用不盡的財富,世上誰不想要啊。”趙令譮說着又輕輕搖頭,道:“難道你到現在,還認爲我就是那幕後主使者嗎?”
李奇點點頭道:“令嬡雖然聰明絕頂,但是她始終是一個女人,顯然,她做的一切都是在爲別人做嫁衣,這個人除了你以外,我實在是想不到還會有誰。”
“言之有理。”
趙令譮輕輕點頭,道:“她這麼做,的確是爲了我,但是這絕非我的本意,她甚至只是偶爾試探了我幾番,但每次我都嚴厲訓斥了她一頓。可是,她兀自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我至始至終都在反對她這麼做。”
李奇道:“如此說來,你是早就知曉了。”
趙令譮嗯了一聲,道:“知子莫若父,我的確是早有察覺。”
李奇笑道:“那你就是在說謊。”
趙令譮哦了一聲,道:“此話怎說?”
李奇道:“從方纔的一切,足見你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而且,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從頭到尾,你一直都在跟我拐彎抹角,沒有留下絲毫把柄。若是你早知道燕福的計劃,而且持有反對的意見,怎麼可能現在纔來找我,要知道燕福的這個計劃,可是非常致命的,不管是對誰而言。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有某種原因促使你前來找我,否則,你不見得會來找我,因爲你一直覺得,燕福她很可能會成功。你只不過是在裝傻充愣罷了。”
言罷,他眼皮稍稍一擡,直視趙令譮。
趙令譮靜靜的聽完,沉默少許,笑了笑。道:“經濟使果然是心思敏捷,我與你可以說是素未蒙面,但是你卻將我琢磨的這麼透徹。”
李奇搖搖頭道:“非我聰明,其實這個並不難猜,假如我站在你那個位置上,我同樣也會這麼做。因爲有太多的原因值得一搏。”
“例如?”
李奇搖搖頭,笑道:“這個例如就還是你說吧,我覺得現在你應該表現出你的誠意了,不然繼續談下去也不可能有什麼進展。”
趙令譮苦笑道:“你是看穿我除了你以外,沒有其它的選擇啊。”
“我只是覺得誠意這東西,對於你我雙方都很重要。我來了,就已經表現出了我的誠意,現在該輪到你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
趙令譮點了點頭,道:“不瞞你說,我在年輕時,曾也有動過一些想法,但是隨着年紀越大。這想法也隨之消失殆盡,但是,當我見到宋江、方臘等人起義,我趙家王朝漸漸走向了衰弱,又見大宋與金國聯手滅遼,我知道我大宋已經是岌岌可危了,但是我除了在家發發悶氣,還能做些什麼,或許就是因爲當時我沒有注意太多,在燕兒面前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以至於她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李奇嘆道:“爲人父者,更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這絕對是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趙令譮笑道:“你說的很對,我的確是一個非常失敗的父親,但是。真正影響到燕兒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是在推卸責任嗎?”李奇沒好氣道。
趙令譮道:“當然不是。雖然當時大宋王朝是腐敗不堪,但是由於我大宋十分特殊的制度,內部還是堅若磐石,若沒有一個契機,你很難有所作爲,而你的出現,就給了燕兒一絲希望,隨着你的官越做越大,手中握有的權力越來越大,這才導致燕兒決定走上這一條不歸路,但是話又說回來,倘若燕兒在你身上下的賭注,得到了相應的回報,她並非沒有成功的希望,但可惜的是,你並沒有如她所願。我還記得那日她與你見面回來,將我家花園裡面的花、草全部砍盡了。”
李奇避重就輕道:“那你不是很心疼。”
趙令譮搖搖頭道:“我對這些早就沒有興趣了,這花是她自己種的。”
“哦?她似乎不像是一個有這閒情逸致的人。”
“她自小就不愛這些,種花的目的就是爲了供她發泄罷了,否則的話,我珍藏的書籍都會被她燒光去。”趙令譮說到這裡時,眼中微微透出一絲恐懼。
這個人妖還真是一個瘋子啊!李奇點頭道:“對此我深表同情。你既然當時就已經知道了我的選擇,應該勸阻她,但是你還是沒有。”
趙令譮道:“一旦她決定要做的事,很難有人能夠改變。”
李奇笑呵呵道:“我看不止如此吧,金軍南下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隱忍至今,就是對我有所保留。”
趙令譮雙眉一擡,微微感到有些驚訝,但立刻就笑道:“既然你自己說出來了,那我也就不隱瞞了,你說的不錯,如今你可不是曾近那個躺在街邊的醉漢了,相信任誰也不敢輕視你,你做的一切,很難不讓人懷疑你的目的,我也絕不希望我趙氏的江山落入旁姓人手中。”
“這我能理解,但是我很好奇,是什麼讓你放下對我的防備,以至於你來找我,不要拿燕福說事,相信燕福在你心中,遠沒有趙氏江山重要。”李奇問道。
“楷兒。”
“哦?原來是殿下呀!”
趙令譮點點頭道:“自從楷兒當上攝政王后,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讓我很是欣慰,也讓我放下了一切,我對他很有信心,只要有他在,我大宋一定會步向盛世,而且,以你現在的實力,也難以興風作浪,再來就是大軍壓境,我也不想自廢雙臂,再生禍端。”
“原來如此。”
“我想我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那麼,你願意救燕兒嗎?”
李奇沉吟不語。
趙令譮沉眉道:“說到底。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燕兒她沒有功勞也有苦惱,不錯,她的確是在利用你,可是。你何嘗不也在利用她了,你其實早就可以將你的答案告訴她了,讓她早點死心,但是你同樣也沒有這麼做,爲什麼?因爲這樣你就多一個選擇,你這也是一個相當自私的決定。如今你既然已經選擇了,那麼你也應該對此作出補救。”
李奇沒有否認,在這盤棋當中,他對任何一個人都有保留,不管是趙楷,還是趙菁燕。甚至是趙桓,他希望儘可能讓自己有更過的選擇餘地,這也是他能存活至今的原因之一,道:“我並非不想幫你,但是你們的地位很特殊,特殊到讓我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我必須得慎重。我還是希望由你出面阻止她。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儘快搞定這一切,免得我必須要面對她。”
趙令譮聽後,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取而代之則是怒意,道:“事情走到這一步,我若還能阻止,那我根本不會來求你,如今對於燕兒而言,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有你有能力阻止她了,不然我也不會急着來找你。”
李奇猶豫半響,還是搖頭道:“抱歉,這我真的無能爲力。我若出手,那我必須要秉公辦理。”
“好一個秉公辦理。”
趙令譮忽然冷笑一聲,道:“這個忙你是不幫也得幫。”
李奇眉頭一沉,道:“你是在威脅我嗎?”
“是的。”
李奇轉身就走。
趙令譮不爲所動,淡淡道:“你可不要忘記,我那好侄子還只是攝政王而已,燕兒她還不一定就會輸,我說過做父母的決不會見到自己兒女有難,而袖手旁觀,我不介意兩敗俱傷。”
李奇登時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直視着趙令譮,道:“相信這你已經是你的壓箱底了。”
趙令譮冷靜的點頭道:“是的,其實我真不願意走到這一步。”
“你似乎很有把握,我一定會妥協。”
“我已經做好你不妥協的打算了。”
“什麼打算?”
趙令譮笑道:“看來你還是抱有一絲僥倖,你應該很清楚一點,在我大宋,皇帝就是皇帝,攝政王就是攝政王,兩者有着本質的區別,若想改變,那是不能有半點偏差,我很欣賞楷兒,我也很痛恨我那族兄,但我不能讓燕兒成爲你們的踏腳石,因爲你完全可以選擇一個雙贏的局面。”
李奇坐了回去,豎起大拇指,笑呵呵道:“薑還是老的辣呀,你贏了。”
趙令譮一愣,旋即苦笑道:“我雖已經百般小心,但還是着了你的道,好了,現在我的底線已經被你逼出來了,你應該滿意了吧。”
“慶國公言重了,什麼道的,我從不信道,這都是談生意養成的習慣。”李奇笑呵呵道,他方纔只是想試試趙令譮手上還握有什麼牌。
“你和楷兒纔是真正的贏家,我只不過是想輸的體面一些而已。”趙令譮苦笑一聲,又道:“那你現在決定了嗎?”
李奇道:“既然你手中握有一張讓我無法拒絕的底牌,那我就不廢話了,我只能答應你保燕福的性命,但是,我必須得到你的幫助,你也應該清楚,燕福可不是一個好惹的女人。”
“我答應你。”趙令譮輕輕鬆了口氣,方覺有些口乾,喝了一口茶,忽然道:“說了這麼久,這杯中茶,你似乎都沒有動過。”
“我怕你下毒。”
趙令譮呵呵一笑,道:“你還真是誠實。”
“過獎,過獎,我一直都是一個誠實的人。”李奇笑着搖搖頭,又道:“你看我們說了這麼多,也可以說是坦誠相見了,我個人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慶國公能替我解開這個疑團。”
趙令譮詫異道:“什麼疑問?”
“這個---呵呵,就是當年的燭影斧聲究竟是怎麼回事?”李奇一臉八卦的問道,這可是千古奇案呀,他一直都想知道。
趙令譮一愣,笑道:“好奇會害死人的!”
“哈哈,我只不過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你就當我什麼也沒有問過。”李奇抹了一把汗,他也覺得自己的這問題,有些過於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