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並沒有貿然的率大軍直接進攻開封,而是在進軍的途中,先派了一小隊人馬,前去查探消息,可是得來的消息,讓他很是驚訝,宋軍竟然沒有守城牆,反而將兵力部署到了城外。
他很難相信這一點,因爲從李奇前面一系列堅決堅壁清野的策略來看,相信任何一個人都會判斷李奇肯定會死守城牆,不可能會跑出來,與敵人決一死戰,這簡直就是太匪夷所思了。
於是當完顏宗望率領大軍在快要進入開封府境地時,就停了下來,與一干將領登上一座高山,朝着開封府那邊一眼望去,只見宋軍營寨連綿千餘米,縱橫捭闔,是密密麻麻一片。
這讓完顏宗望等人都看傻眼了,李奇這葫蘆裡究竟裝着什麼藥啊,是他真不會打仗,還是在故弄玄虛,嚇唬人的。
劉彥宗驚訝道:“就這等規模營寨,少說也有十幾萬人,這郊外就有十幾萬兵馬,那這開封府究竟囤積了多少人馬啊!”
完顏宗望聽得也是一驚呀,不禁望向郭藥師,這和你當初的說的出入未免也忒大了吧。
郭藥師搖頭堅決道:“決計不可能,城中禁軍最多不超過二十萬。”
闍母皺眉道:“若是如此的話,他豈不是將兵馬全部佈置到城外,他們是想與我們決一死戰啊!”
完顏宗弼哈哈道:“廚子終究是廚子呀,放着城牆不守,跑到外面與我們決戰,真是天助我也。”說着他又朝着完顏宗望道:“二哥,你於我兩萬人馬。我立刻就去將那廚子的人頭給拿來。”
完顏宗望擺擺手道:“你且勿要衝動,那廚子狡猾的緊,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們不可貿然進攻,還是先派人去試探下。吩咐下去。就地安營紮寨。”
這還真不能怪他小心,因爲他們這些日子來和宋軍作戰,宋軍幾乎都是躲在城牆上,但是李奇偏偏反其道而行,將兵馬全部部署到城外來,這也太不像宋軍的作風了。這要麼就是找死,要麼就是有詭計,難免不讓他心中生疑啊!
殊不知李奇就是要跟他剛正面。
完顏宗望沉吟片刻,道:“副都統,你立即領三千騎兵,作爲先鋒。前去探明虛實,切記,勿要激進,以騷擾爲主。”
劉彥宗也搞不懂狀況如何,心覺還是保險一點爲好。
皎月當空,城外是一片寂靜,神秘的月光在今夜顯得更加寧靜。但卻透着陣陣寒意。
三更剛過,開封城北面,馬蹄聲突起,金軍突然在宋軍北面,終於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原來劉彥宗分兵三路,趁着夜色,悄悄靠近宋軍陣營,待進入了攻擊範圍內,同時進攻開封北面最外圍的高山崗、劉店、以及楓橋鎮。每一路軍也就一千人馬,因爲這只不過是去騷擾性的攻擊。沒打算要有什麼斬獲,蓋因劉彥宗想看看這開封禁軍的實力究竟如何,又是否在唱空城計,爲此還故意分兵,希望能多試探一些地方。以防萬一。
反正騎兵跑的快,隨時可以逃跑。
這金軍突然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殺聲四起,防守的宋軍要麼就是久疏戰場,要麼就是新兵蛋子,這還沒有見到人,光聽這聲音,都嚇得渾身發抖,都還沒有瞧清楚對方有多少人,對方又是往哪裡來的,那守將大聲喊道:“快放箭,快放箭!”
宋軍陣營是顯得極其混亂。
轟轟轟!
火藥爆炸的光芒,在夜間顯得尤爲刺眼。
這爆炸聲也驚醒了全城百姓,終於要來了嗎?一時間,緊張、害怕、興奮、擔心全都涌上了心頭。
更爲要命的是,今夜李奇知道完顏宗望大軍已經壓境,睡不着,正好與岳飛在這一片巡視,這得虧完顏宗望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話,那就不是騷擾了,至少得派兩萬人來。
“報!---啓稟步帥,敵人在不久前突然對高山崗、劉店、楓橋鎮發起猛烈的進攻。”
由於是夜晚,那哨探也搞不清狀況,見自己這邊這麼慌亂,以爲對方是大舉進攻。
“什麼?”
李奇驚呼道。
岳飛也是猛地一驚,下午纔剛剛探明,敵軍還離開封有段距離,他以爲敵軍剛到,至少也得稍稍部署一下吧,哪裡知道這金軍連腳跟都沒有站穩就打了過來,也顯得有些慌亂,但隨後就立刻冷靜了下來,連忙向李奇道:“步帥,你先避一避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李奇微微皺眉,沒有答話,反而向那哨探道:“敵軍來了多少人?”
“還不清楚。”
“那還不快去探。”
“遵命!”
岳飛又道:“步帥,如今情況未明,你還是暫壁一下吧。”
李奇微微瞪了岳飛一眼,道:“岳飛,你若在擾我軍心,小心我將你軍法處置。”
岳飛頷首道:“岳飛知罪。”
“報!”
沒過一會兒,又有一名哨探跑了過來,“啓稟步帥,每路敵軍約莫只有千餘人。”
千餘人?岳飛聽得鬆了口氣,他前面還以爲那些金軍是衝着李奇來的,向李奇道:“步帥,對方可能只是前來試探的,在這三處地方,我各安排了三千餘人防守,我現在再派些人過去,應該不成問題。”
他的防守是極具縱深性的,前輕後重,第一道防線只派了少量的部隊駐紮,依靠堡壘、山嶺把守,重兵都放在第二道防線,而且還有一支機動部隊,隨時可以去救援,即便第一道防線失守,那也不會對戰局造成致命的影響。
可是他這話說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有一名哨探跑來,道:“啓稟步帥,高上崗、劉店已經---已經被敵軍攻陷了。”
這太快了吧?李奇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道:“你---你說什麼?”
那哨探又道:“敵人似乎很瞭解我們的火箭,故意將陣型分散開來,再加上又是晚上,我們的牀子弩和弓弩很難發揮威力,重創敵人。而且,敵人騎兵實在是太勇猛了,我們---我們根本擋不住。”
“郭藥師,你個王八蛋,要是落在我手裡,我一定讓你不得要死。”李奇當即氣的破口大罵。
岳飛也是一陣無語。三千人呀,而且還有靜態防禦,卻對方一千遊騎給打的潰不成軍,他知道宋軍不如金軍,但是卻沒有想到相差這麼大。
這一交手,真是高下立判呀!
當然。這三千人馬並非上四軍,而是普通的禁軍,這些禁軍可謂是臨陣磨槍,更爲主要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打過什麼仗,戰鬥力簡直就是弱爆了,而一上陣就遇到當今世上最強悍的軍隊。見到金軍衝過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瞬間被這一千金軍衝的是七零八碎,落荒而逃,不過,這是李奇允許的,這一道防線能守就守,守不了就退回來,這第二道防線纔是關鍵。
可是岳飛哪裡料到金軍這麼快就能攻破,他的縱深防禦。基於你至少還能抵抗一下,哪裡知道會出現這種局面,這也是因爲他沒有真正的與金軍交過戰啊。
這真是實力上的差距,光靠武器是彌補不了的,也不是一兩日能夠追的上。
李奇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是他善於攻心計,知道對方是試探之舉,稍作沉吟,忽然道:“這是我們的一個好機會。”
“什麼---什麼機會?”岳飛錯愕道。
李奇笑呵呵道:“對方既然是試探之舉,想必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他們一定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岳飛,你立刻調三騎射,五千騎兵前去救援,我估摸着你們很難與敵軍交上手,但是無論如何,一定要打出氣勢來,哪怕是將火箭射向天空,也得給我把天空照亮了。”
岳飛一聽,立刻明白過來,李奇此舉並非真的要去跟敵人決戰,是因爲金軍不見得還是會繼續進攻,他目的是要藉此提升士氣。
金軍大帳。
“報!啓稟副都統,我軍在出兵不到半個時辰,就順利的攻下了劉店和高山崗。”
“什麼?”
劉彥宗同樣也是霍然起身,臉上的表情比李奇還要誇張一些,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說的難道還不清楚嗎,我只是讓你們去騷擾而已,誰讓你們真打了。”
那哨探很委屈的說道:“都統,這還真不能二位將軍,他們其實真的只是想騷擾下,可是對方太不堪一擊,我軍士兵衝過去,都還沒有真正的打,他們就潰敗而逃。”
劉彥宗猛地一皺眉,道:“這會不是敵人的誘敵之計?”
“倒也不像,他們至少有兩三千人守在那裡,四面也沒有埋伏。”
劉彥宗聽得也是哭笑不得,他只是想去騷擾下,試探下虛實,哪知道就這麼拿下了,他根本就沒有後續的計劃,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身邊的大將哈哈笑道:“我看這開封的禁軍也不過如此,我們的騷擾他們都抵擋不住,要是我們來真的,恐怕都不需要一日,就能攻破開封。”
劉彥宗擺擺手道:“這還只是第一道防線,可不能大意。”
那哨探又道:“副都統,那咱們現在怎麼辦?是繼續打,還是退兵。”
劉彥宗嘆道:“這還真是一個好機會呀,若早知道宋軍這麼不堪,我就多向監軍要點兵,說不定真能打開一個缺口來。罷了,罷了,來日方長,鳴金收兵吧!”說罷,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仗打的真是太有趣了。
其實最茫然的不是劉彥宗,也不是李奇,而是那兩千金軍,他們真的只是騷擾,但是騷擾騷擾着,就莫名其妙的佔領劉店、高上崗,此時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打下去,而且撤退,還是破壞敵軍的防禦設備,一干人是大眼瞪小眼,相當彷徨。
等到岳飛親自率領八千援軍趕去的時候,金軍正好撤退,不知所措的他們,甚至連一些防禦設備都忘記摧毀了。
弄了半天,還真是搞不清楚究竟是誰打了誰一個措手不及。
岳飛遠遠望着金軍撤退的陣型,兀自是井然有序,絲毫不亂,並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不禁暗自讚歎,我軍遠不如對方啊!但此時不容他多想,吩咐士兵是搖旗吶喊,戰鼓聲、殺聲是震天動地,火箭一陣亂射,當真把天空給照亮了。
那些金軍此時哪裡還有作戰的心思,聽到後面殺聲四起,爆炸聲不絕於耳,趕緊縱馬離去了。
岳飛“追”了一會,就沒有繼續“追”了,又吩咐士兵叫罵了一會兒,搞出點動靜出來,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真是皆大歡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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