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的耐心已經被她女兒給磨盡了。李奇其實很理解王夫人的這種做法,而且也不反對,畢竟他也不想見到秦夫人守寡一輩子,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白淺諾一怔,立刻明白過來,不禁喜上眉梢,鄭逸的才華、人品,她自然知道,甚至可以說是國家免檢產品,若是鄭逸能來此幫忙,對於醉仙居自然是再好也沒有了,而且還能一舉兩得,心裡甚至還埋怨起自己,爲何早沒想到這一點了。
“不行,我不贊同。”秦夫人不等李奇開口,就出口否決道。
王夫人頗感不滿的嗯了一聲,道:“瑤兒,爲何不行?”
秦夫人苦口婆心道:“娘,二哥之才,你我皆知,若讓他來此當一個小小的賬房,實乃大材小用。”
“大材小用?”
王夫人笑着搖搖頭道。
秦夫人黛眉輕皺道:“娘爲何發笑?”
王夫人嘆了口氣,道:“瑤兒,大材小用總比大材無用要好吧,瞧瞧這幾年那孩子都幹了些甚麼?若是再不讓他做點事,恐怕這人就廢了啊。”
秦夫人猛地一怔,眼中流露出一種恐懼。
王夫人略帶責怪的瞧女兒一眼,又朝着李奇道:“李奇,你認爲如何?”
“這個---嗯---那個---。”
李奇搓着手,訕訕一笑,目光一個勁的朝着秦夫人瞟。
秦夫人遲疑了下,搖搖頭道:“娘,我還是不答應,無論如何,我絕不會答應讓二哥來醉仙居的。”
看來她真是不打算給鄭逸機會了,可是她爲何這麼做呢?難道非得要守寡一輩子才甘心嗎?李奇見秦夫人一臉堅決之色,心中是疑惑不已。
王夫人笑道:“女兒,你可不要忘記了。如今這醉仙居集團可不是你做主了。”言罷,她又望向李奇。
“娘---。”
“你休要囉嗦。”
王夫人似乎已經鐵了心,手一擡,打斷了秦夫人的話,又朝着李奇道:“李奇,伯母也不想爲難你,你就平心而論,鄭二能否勝任這個職位?”
操!你這還不算爲難我?有什麼事偷偷跟我說就是了,咱們私下決定,你非得當着你女兒的面說出來。我左右不是人呀。李奇心裡老鬱悶了,訕訕道:“當然,當然。不過,伯母你是否能代表鄭二郎做決定呢?”
秦夫人忙道:“不錯,娘,你又不是二哥的親人,怎能替二哥拿主意。”
王夫人道:“這你們放心,我自有法子。”
暴汗!什麼自有法子,無非就是拿你女兒去勾引人家上鉤。
李奇明白。白淺諾明白,秦夫人自然也明白,只見她一臉慍色道:“娘,你這樣做對二哥太不公平。鄭家的人會作何想。”
王夫人轉過頭,凝視着女兒,道:“瑤兒,幾年前孃的一個忍讓。斷送了你一輩子的幸福,這一次娘再也不會退讓了,你若不想鄭二來。倒也不是不行,除非---。”
“此事女兒已經說過千萬遍了,決無可能。”秦夫人怫然拒絕道。
日。原來她們早已經挑明瞭。李奇不禁和白淺諾面面相覷。
白淺諾倒想成全這一樁好事,但見秦夫人臉色難看極了,到嘴邊的話又給吞了回去。
王夫人微微瞪了眼女兒,又朝着李奇道:“李奇,你就當幫老身的一個忙,老身感激不盡。”
“伯母這話言重了。”
秦夫人冷冷道:“李奇,我不允許你答應。”
你威脅我幹什麼?李奇笑道:“夫人,你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如今這可是我做主,其實你以前稍稍努力點,就完全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你---。”
王夫人笑道:“如此說來,你是答應呢?”
李奇搖搖頭道:“那也不是。”
三女皆是一愣。
李奇輕咳一聲,道:“我們醉仙居不是茅房說來就能來的,更沒有代替人面試這一說法,所以我覺得你們方纔說的是毫無意義,因爲鄭二郎本人不在。他若是有這個意願,大可以上我們來這裡面試,我們醉仙居集團公司可一直都是求賢若渴,當也有自己的判斷標準,行就行,不行那也勉強不得,到時自有公斷。”
王夫人似乎對於鄭逸是相當有信心,微笑着點頭道:“理應如此,理應如此,我明白了,打擾了,我先告辭了。”
白淺諾忙道:“我送伯母出去。”
王夫人擺擺手道:“免了,免了。”說着她又瞥了眼秦夫人,道:“你也不用送我了。”她輕嘆一聲,就走了出去。
她前腳剛一出門,秦夫人冷眼朝向李奇道:“你方纔爲何要答應?”
李奇聳聳肩道:“我可沒有答應,我只是將我們公司招人的章程告訴伯母。”
“你---哼,他若來,我便走。”
用得着這樣麼?李奇手一攤,道:“雖然我真不想夫人離開,但是夫人若執意如此,那我也阻止不了。不過,我覺得夫人你這種做法相當幼稚,我們公司會計部缺人,你也應該知曉,假如有適合的人才來面試,我們爲何不要,當然,面試只是第一步,即便對方進來了,若我發現他完全不能勝任這個職位,我也會毫不留情將他請出去。你一定要以爲所有人都在針對你,那我也無話可說。”
秦夫人冷聲道:“想不到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白淺諾一怔,見他們二人又要吵上了,忙道:“王姐姐,我想你誤會大哥的意思了。”
操!什麼意思?難道她以爲我是想利用她騙鄭逸來幫我做事?李奇登時也是惱羞成怒,怒目相向,道:“我---。”
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李奇的話。
“半個時辰後再來。”
李奇問都不問,就大聲嚷道。
“副帥,皇宮裡來人了。”
外面傳來馬橋的聲音。
皇宮?半個時辰以後,估計就是儈子手來了。李奇怒哼一聲,深呼吸一口氣,道:“門沒鎖。進來吧。”
門剛一打開,只見兩名禁軍站到門前,二人先是朝着李奇行了一禮,然後道:“皇上口諭,宣經濟使立刻進宮。”
李奇這次不問也知道皇上找他肯定是關於國旗的事,因爲他前兩日就聽王仲凌說,旗杆馬上就要弄好了,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說着又朝着秦夫人和氣道:“夫人,其實我覺得你---。”
“夠了。”
秦夫人忽然大喝一聲,轉頭凝視着已經嚇呆了的李奇。冷笑道:“爲什麼又是‘我覺得’,從見你的第一面開始,你幾乎每次都要說‘我覺得’,爲什麼人人都要對我說這三個字,你們覺得我任性,你們覺得我選擇錯了,你們覺得我傻,覺得我愚昧無知,覺得我迂腐。甚至覺得我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難道你們覺得的就一定正確嗎?爲什麼這世上偏偏唯獨我王瑤沒有資格說這三個字?你可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是什麼嗎,就是你們這些永遠都打着爲我好的旗子來不斷的要求我這樣做。那樣做,我究竟該怎麼做?我是該做李奇,還是該做白淺諾,又或者是季紅奴?有時候我真希望我是個傻子。那樣的話我就能心甘情願的被你們擺佈,可惜我不是,我心裡理解你們是爲了我好。但恰恰就是這種理解讓我很痛苦,你們又知不知道,我反駁不得,我甚至連句話都說不得,反正不管我怎麼說,你們永遠是爲我好。你們又知不知道,在我眼中,高衙內、洪公子他們都強你們千萬倍,至少他們要壞也壞的徹底,不會讓人左右爲難,糾結於此,我真的寧願你們這樣對我。”
這一番話下來,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門前的那兩個護衛。
秦夫人在他們眼中一直都是那種與世無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即便是白淺諾,也從未見過如此瘋狂、如此歇斯底里的秦夫人。
但是今天的秦夫人卻讓人實實在在的感受到,其實她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她也是一個有思想,有血有肉的女人而已。
縱使李奇可以想到千萬個道理去反駁秦夫人這番話,但是這一次他真的說不出口了,呆呆望着秦夫人,心中是既內疚,又慚愧。他甚至還不如秦夫人口中說的那樣,因爲當初他跟秦夫人說得一切所謂的大道理,還並非是爲了她好,他的目的只是想取得醉仙居一半的股份。
而且,同樣是女人,同樣是兩個大才女,他對待李清照和對待秦夫人的方式也完全不同。
無論李清照想做什麼,想幹什麼,他總是會悄悄的在一旁幫助,即便是勸導的方式,也是截然不同,他永遠會給李清照留有餘地,而且無論如何,他也絕不會逼李清照做任何事。
但是對待秦夫人,他卻是用一種偏激的手段。正如秦夫人所言,他心裡的確是覺得他是爲了秦夫人好。
不過他如今明白了,原來他根本就不瞭解秦夫人,心想,或許我在她眼中只是一個跳樑小醜罷了。其實不要說李奇了,就連白淺諾也不瞭解,或許世上無一人瞭解秦夫人。
就好比即便到了現在,也沒有人明白,爲什麼當初她爲什麼沒有選擇才貌俱佳、門當戶對的鄭逸,而是選擇了一個寂寂無名、卑賤的小商人,甚至爲此不惜與家人翻臉。
宣泄完後的秦夫人,長嘆一聲,擺擺手道:“其實我早已經妥協了,我只是希望不會再有人因爲我而受到傷害。”她說着便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