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少尹李若水,因爲大宋的繼位制度,導致這個少尹的權力很大,比各州府的知府的官職還要大一些。
而且在京中各項事務都歸他管。
李綱的登門拜訪,讓李若水有些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有些膽戰心驚。
這是發生了什麼,值得大宋的權相等門拜訪。
李綱在車駕上就沒下來,對着李若水說道:“長話短說,今夜要抓捕肅王和景王,你負責將整個開封府的坊間的宵禁,及時關閉坊門,沒有得到我的消息之前,坊門不得以任何理由打開。”
大宋汴京共有三十三坊,而這坊間都有坊牆相隔離,而坊牆之上設有箭塔和哨塔,平日裡都是用來監督火情。
當初在宋太祖的時候,破開了很多坊牆,而這些坊牆都成爲了集市,住人的地方依舊是有坊牆的。
宋人尤其喜歡煙花,開業要放煙花,婚事要放煙花,就連喪事也要放煙花。
這種點菸花的行爲很容易給大宋的木枋結構帶來火災。所以纔會有坊和市兩種截然不同的模樣。
“這,大宋不設宵禁現在就把人趕回坊裡嗎?”李若水疑惑的問道。
大宋不設宵禁乃是祖訓,一直執行了一百多年,中間有段時間實行宵禁,不過後來被汴京城百姓的唾沫星子,給噴的解除了宵禁。
李綱點了點頭,說道:“今夜恐有兵災啊。”
李若水終於面色大變說道:“是,我這就讓衙役出動,將坊門關閉。”
李綱點了點頭看着李若水緊張的模樣,笑着說道:“問題不大,不用慌張。”
這句話給李若水帶來了足夠的自信,面前這位權相可是把八門進京都搞定的人,而這句話足夠讓汴京人安心。
“去趙四壁守禦使姚平仲。”李綱對着老管家說道。
李綱看着天邊的明月,官家在平州和金人死戰不退,大宋的郡王在背後作妖搗亂,這讓他那顆略有些平靜的心,早就變得躁動起來。
李綱看着自己的雙手,就連他的夫人都不知道,他生病了。
當初被人關在黑棺材裡整整關了三天,他以絕大的意志力抗住了黑暗的吞噬,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心裡住着一隻來自與冥府的惡鬼一樣。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李綱都能聽到耳邊的呢喃。
他一直在追求的精神聖人的道德標準,其實更多的是一種擔心自己變得更加瘋狂,而約束自己的方法。
而現在,他已經無法抑制自己顫動的雙手。
“等這次官家回來,就跟官家請辭宰執之位吧,再這樣下去,我擔心我會瘋掉啊。”李綱伸着手抓着明月,彷彿要抓到天上的明月一樣。
而此時此刻的李清照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趙諶,要趙諶以監國太子的身份,在逮捕肅王趙樞和景王趙杞的札子上,按上太子的印璽。
跟着李綱的親從官用最快的速度,將肅王、景王造反之事告訴了李清照。纔有了這封補辦的詔書。
趙諶照做之後,疑惑的問道:“這兩位叔叔平時非常和藹,爲什麼要抓他們呢?”
李清照微微一笑,輕鬆的說道:“他們斷了你父親的軍糧,希望能影響北方戰事,進而謀求皇位。沒關係,李太宰會把他們抓起來的。”
趙諶疑惑的說道:“他們要造反嗎?”
“他們準備造反。”李清照摸了下趙諶的腦袋說道:“諶兒不要擔心,今天不是四年前的那段時間了。”
“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嗎?”趙諶面色發苦的嘆了口氣。
這個皇位天下人都覬覦,就連平日裡一向非常和藹的兩位叔叔,都變成了這樣。
李清照搖頭說道:“天底下對這個皇位覬覦的人太多了,不是誰都跟你父親一樣,對這個皇位不在意,甚至對自己的命不在意,一心要滅掉金人。”
親從官拿到有了太子印信的詔書,用飛一樣的速度,找到了姚府門前的李綱,親手交給了李綱才鬆了口氣。
李綱現在辦的事,是在捉拿皇室,而且是官家的親弟弟。
最主要的是在皇帝不知情的情況下,要是沒有太子印信的詔書,事後,他一定會被文官彈劾。
姚平仲聽說李綱來找他,衣服都沒穿整齊的就跑了出來,面色嚴肅的問道:“出了什麼大事嗎?”
“點兵一萬,分兵兩路前往肅王府和景王府,他們要造反。”李綱笑着說道:“這是諭旨。”
姚平仲查驗了印璽之後,一臉嫌棄的說道:“一羣不成點的東西,官家花那麼多錢養着宗族,還沒對他們下手,反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姚平仲三下五除二的套上了鎧甲,就向着城中軍坊走去。
而李綱的車駕有來到武庫,督促武庫軍卒,嚴防死守,防止肅王和景王狗急跳牆。
武庫裡的武器實在是太多了,若是被肅王的人拿到手裡,會憑白增加軍卒的傷亡。
李綱在汴京轉了一大圈之後,將車駕停在了肅王府門前,火把照亮了整個街坊,明滅的火光下是大宋軍卒森羅面具。
而肅王府如同一片死寂一樣,沒有任何的聲響。
“李太宰,要撞門嗎?”姚平仲站在旁邊猶豫的說道。
李綱看了看這王府的架勢,點頭說道:“撞開吧。”
隨着轟隆的響聲之後,肅王府的大門被撞碎,軍卒魚貫而入。
但是肅王府內依舊是一片的寂靜,當李綱來到中廳的時候,纔看到了一大堆的屍體,懸掛在房樑之上。
李綱的神情終於大變色!
整個肅王府的奴僕和家丁,甚至包括兩個三兩歲的孩子,穿着白衣,掛在房樑上,碩大的眼睛,帶着臨死時不甘,看着門外。
那吐出的紫色舌頭,在火把的火光中若隱若現,顯得極爲瘮人。
甚至有些軍卒手持弓弩還下意識的後腿了一步。
李綱才終於知道,這一場軍糧斷糧之事,針對的不是皇帝,而是他李綱!
肅王府全家被權相被逼自殺!
李綱咬着牙走進了中廳,穿過了滿是懸掛屍首的房間,點亮了火燭。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這一屋子的屍首,愣愣的出神。
“李太宰,這怎麼辦?”姚平仲看着滿屋子的屍體彎着腰小心的來到了李綱面前。
“你一個大宋軍卒,連金人都不怕,這些死人卻怕了?”李綱調笑的問道。
姚平仲驚恐的說道:“李太宰啊,你這心太寬了吧!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笑話我幹甚!我膽子小我害怕啊!”
李綱突然面露驚恐的指着姚平仲的身後,說道:“姚指揮,你…看身後。”
姚平仲這會兒哪敢回頭,握着刀的都都在發抖的問道:“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