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千帳燈,萬籟俱寂,但楚曜,馮威等人卻徹夜未眠,誰也不願意面對王爺生命即將流逝的悲慟。
戰時,每一刻都有人死去,身經百戰的將軍,以爲早已經見慣生死,心如止水,但他們的心卻從未這般絞痛過,此刻才知道,他們的血依然是紅的,心依然是熱的,也會撕心裂肺地疼痛。
兩人就這樣守着王爺坐了一夜,誰也沒有說話,寄希望於楚離能突然給他們新的希望和信心,直到面無表情的楚離沒心沒肺地酣然入夢,纔不甘不願地把目光收了回來,投向依舊無聲無息的王爺。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一夜過去了,軍營的號角聲響起,士兵晨練震耳欲聾的吼聲,那般熟悉,卻又那般陌生。
馮威眼底佈滿血絲,忽然站起身,嗓子沙啞,“我走了,樑起還會來的,辛苦你了。”
楚曜默然頷首,樑起今天不會再次無功而返,只怕會再想出別的什麼鬼主意。
他活動了活動已經僵硬麻木的身體,時間不容許他黯然傷神。
天亮之後,白衣墨發身姿英挺的楚離緩步進來,走到王爺牀邊,一如既往地檢查,把脈。
看到阿離,楚曜眼底又燃起希望的亮光,多麼希望能從他口中聽到奇蹟的發生。
可事實再一次令他失望,面對堂兄充滿希翼的目光,楚離臉上沒有一絲變化,“早做打算吧!”
楚曜眼中的亮光驟然黯淡下去,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撲面而來,英雄無淚,他不會再流淚,也不允許自己流淚,還有一大攤事等着他去應對。
沒過多久,樑起果然又來了,皮笑肉不笑道:“楚將軍,王爺的作戰方案不會還沒好吧?”
楚曜微微一笑,“既然是關乎數萬人生死的方案,自然需要萬無一失,慎之又慎,急是急不來的,還請樑帥耐心等候。”
樑起哈哈一笑,“不急,不急,現在叛軍堅守不戰,本帥也只是想和王爺把酒言歡罷了,竟然這麼不巧?”
面對樑起的試探,楚曜不鹹不淡道:“樑帥一番好意,末將代王爺心領,班師那日,自當不醉不歸。”
樑起因爲心裡有底,所以很有耐心地和楚曜打起了太極,“怎麼不見馮將軍?”
“他去巡防了。”
見樑起全無昨日的急切和憤怒,楚曜反倒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樑起如此不慌不忙,莫非還有後手?
事實證明,楚曜的預感驚人的準確,話音剛落,一陣急速而狂亂的馬蹄聲動地而來。
看到馬上來人的時候,楚曜的眼眸遽然一沉,秦王殿下?
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東山嗎?再看樑起眼中絲毫不意外的眸光,楚曜心下了然,定然是樑起在背後搞的鬼。
一陣塵土飛揚,漸迷人眼,轉瞬間,軒轅瑧已經到了面前,衆將皆拱手參拜,“參見秦王殿下。”
軒轅瑧接到了樑起的書函,說他想和江夏王商議如何對付殘餘的甘野叛軍,可江夏王閉關不出,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不知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