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來得如此之快,讓正在家中吃飯的馬偉超毫無任何準備。
他剛剛往嘴裡送了一筷子米飯,房屋就開始晃得讓他連瞄了很久的青菜都夾不住了。他第一反應就是連滾帶爬的衝進了廁所,緊緊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馬桶,在一陣劇烈的晃動和巨響中祈禱着。
震感極其強烈,馬偉超一度連馬桶都抱不住,地震持續了多長時間,他並不知道,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地震趕快結束,同時也祈求着自己不要被任何東西砸到。 щшш¸ т tκa n¸ C○
或許上天就是如此眷顧着他,當地震結束的時候,馬偉超除了灰頭土面之外,並沒有受傷。
他本來居住在五樓頂層,當他爬過廁所,通過牆之間的間隙走到外邊後,原本五層的建築物,此時已經變成了三層不到的廢墟樓,活脫脫就像經過強拆後的場景。
相同的是,周圍的一切更像是經過強拆後的場地,濃厚的灰塵四處飛揚着,不時有着碎石跌落砸在地面的聲音和廢墟內人們**或者慘叫的聲音。
馬偉超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廢墟,站在一塊還算平整的地面,眼前的場景對於他來說,就像是末日般的存在。
此時的他,大腦才逐漸清醒,不顧身上堆積的厚厚的灰塵,他摸着身上,確定自己沒有受傷,內心毫不吝惜讚美的詞語,不停的感謝着上天。
別人就沒有像他一樣的好運,在他的身旁,一聲特別悽慘的慘叫聲如魔音般傳入他的耳朵。
他順聲依稀看去,一個人影正在拼命的掙扎着,可不管他怎麼掙扎,就是動不了。
灰塵太大,馬偉超根本看不清楚,他好奇的往聲音出處走去,隨着距離越來越近,他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一個男人的下半身正好被一塊水泥板壓着,而他此時雙手推着水泥板,嘴裡不停的慘叫着,一聲比一聲悽慘。
他艱難地走過去,站在那男人的身旁,他看着眼前的一幕,立刻意識到單靠他自己根本無法幫助那男人脫離困境,而那男人也並沒有發現他。
馬偉超內心掙扎着,他一方面希望那男人沒有看到他,他默默的倒着走離開現場。一方面,卻不忍心看着那男人掙扎痛苦的樣子。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男人卻看到了他。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的腿被壓着了!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嘶聲裂肺的吼着,此時的他看到馬偉超,求生的慾望自然不肯讓他放過眼前的機會。
本來還在猶豫的馬偉超,被男人一聲聲的嘶吼給吼的讓他心軟,他不知道是否還會有餘震,可眼前男人的哀求,讓他做出了選擇。
他走近男人,才發現想要營救比之前所看的難度還要大。男人的下半身是被已經被禁止使用的水泥預製板給壓在身上,這種水泥板本身就是抗震性能差,而且還很笨重。
他四處尋找着,他想找個粗壯點的木樁,利用槓桿原理撬動水泥板來使那個男人獲救。
有這種違規的水泥預製板,他也順理成章的找到了粗壯如大腿的木頭,他選了離男人較近的水泥板邊緣,將木棍插了進去,使出全身的力氣,他剛剛將水泥板撬起一點點的空隙,男人的哀嚎就傳了出來,他咬着牙,無暇去看男人的狀態,他的眼中已經是那塊正在被他撬起一點點縫隙的水泥板。
因爲,他聽到一聲撕裂空氣的巨響突然從空中由遠至近,這聲音甚至蓋過了男人的哀嚎聲。這撕裂空氣的聲音就像魔音般,勾引着馬偉超轉頭看向空中聲音的來處。
他看向空中,一顆燃着濃濃火焰的巨球,帶着周圍被燃燒空氣所形成的濃煙和那因加速度所撕裂空氣的巨響讓它像一顆帶着毀滅意志的噩夢般降臨。
馬偉超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從沒見過這種景象的他倒退一步,摔倒在地,全身不受控制如打篩子般的顫抖着。
“快!快救救我!”身後的聲音讓馬偉超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僅僅挪了一點的縫隙,還有那依舊被壓得嚴嚴實實的人。
他一聲不發的站了起來,害怕地轉身拔腿就跑。
他漫無目的地跑着,雙耳除了呼呼的風聲,還有着那撕裂人心不斷折磨他的悽慘呼聲。
馬偉超只想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遠離滿目的廢墟,遠離頭頂撕裂空氣的巨聲,遠離因自己的懦弱而拋棄了身後的男人。
我要活下來!
他繼續奔跑着,頭頂的響聲越來越大,空氣也似乎也越來越熱,裸露在外的皮膚更像是似乎隨時都會着火一般。
馬偉超覺得他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住那壓抑極點的空氣,那種強烈的危機感也越來越強,在他的頭頂上有着異樣的氣壓一直在壓着他的腦袋。
他四處張望着,求生的本能讓他想找個能躲避來自頭上的壓力,不遠處的一個地下停車場讓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衝了過去。
在他即將衝到停車場入口的時候,來自頭頂上的壓力讓他憑藉着直覺直接跳撲了進去。
“轟!”一聲巨響,聲浪夾雜着氣浪讓在半空中的馬偉超飛的更遠了。
地下停車場本來就有着將近七十多度的斜坡,在半空中的馬偉超被氣浪一下推到了跟斜坡平行的牆壁上。
馬偉超在向前撲的時候雙手抱頭,想借此減緩頭部撞到地面的傷害,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氣浪來的如此之快,讓他一下撞到了牆壁上。
胳膊傳來的劇痛和跌落後,腹部也不知撞到了什麼,全身傳來的劇痛感讓他痛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終於發出聲音哀嚎着,他覺得還不如就這樣痛死算了。身體的疼痛感隨着時間流逝也漸漸的消失。
馬偉超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慢慢的坐了起來,這次沒有了之前的好運,他感到右手臂只要稍微一動就劇痛無比。
可能骨折了吧。
馬偉超想着,可是他又沒有什麼相關的醫療急救知識,就算想固定手臂,周圍也沒有什麼趁手的東西來讓他固定。
所幸的是,除了右手臂,身上也只是受了些擦傷,馬偉超站了起來,停車場的入口被空中亂飛的灰塵所籠罩着,看不清外邊的形勢。
而之前來自天上的火球估計也早已砸了下來,只是馬偉超也不敢確定是否危險已經過去。
他想在地下停車場裡再多呆一會兒,可右手臂的疼痛卻提醒着他要儘早去治療。
疼痛感讓馬偉超很快就做了決定,他決定出去去瞧一瞧,如果沒有什麼大礙,他想趕緊去醫院,即使他知道此時的醫院肯定早已人滿爲患,他還是抱着一絲希望。
他緩步走出地下停車場,灰塵如同霧般阻擾着視線。可見度極其的低,馬偉超不敢張嘴,可靠着鼻子呼吸,他就感到灰塵爭先恐後的往鼻腔裡鑽,很快就將鼻腔給塞得滿滿的。
馬偉超用左手使勁在破損的上衣上撕扯下了一塊布,捂着臉部,僅僅露出眼睛。
他辨別着方向,朝着東邊走去,按照平常,醫院大概需要走十幾分鐘左右的路程。可此時的可見度低,讓他不得不放慢着腳步,再加上總是聽到人們的哀嚎聲,噼裡啪啦的電流聲和不知什麼東西從高空跌落地面的聲音,讓他選擇儘量走到開闊地。
他可不願意正在行走時,高空墜物讓他剛躲過一劫就又當場命喪。
馬偉超不知走了多久,眼睛所及之處,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他甚至有時不得不繞過一些燃着火的汽車或者早已失去原來模樣的房屋。
這讓他懷疑就是到了醫院,也不知醫院是否也是完整,又或者是否有人。
路上不時會聽到慘叫聲和呼救聲,馬偉超選擇聽而不聞,可見度極其差,再加上週圍傳出的墜物聲和火焰燃燒聲和噼裡啪啦的電流聲,讓他選擇自保。
更何況此時的他也自顧不暇。
震感依舊持續着,馬偉超從廢墟內找了兩塊長木板夾着自己的右臂,他也不知是否有用,只是按照過去電視裡所看到的有樣學樣的將自己可能骨折的手臂給固定起來。
馬偉超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環境隨着時間的推移和灰塵的降落越發的清晰。
他扶着自己的手臂,搖搖晃晃,他感覺自己似乎到了醫院,周圍沒有受到地震影響的建築物非常少,醫院就是其中之一。他看到大院裡,到處都有着等待救助的人,不少人都是渾身是血,根本分不清楚那血跡到底是誰的。
有一名男人的手臂是空蕩着的,滿嘴吐着血沫星子在高呼着醫生,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那完好的手,正抱着孩子,那孩子雙手在空中搖擺着。
從他身邊過的還有揹着的,血液從那雙腳不停地往下滴着。
醫院大院裡,血紅色是此時唯一的鮮豔色彩。
馬偉超甚至產生了幻覺,眼前的世界,除了灰色,就是紅色。
他的內心一直不停地問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