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香火與責任

陳塘關外一個臨海小鎮,有這麼一位姑娘名叫漆雕嬋,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海女。這年頭沒有什麼女子不能出門的說法,爲了生存,不管男女都要拼命幹活。

漆雕嬋平日裡就是出海打漁,日曬雨淋雖然辛苦,但最少能吃飽。

今日又是與父親一起出海,看天色就知道將會是晴空萬里的好日子,運氣好的話,一天收穫就能讓漆雕嬋好幾天不用再出海了。

大概是運氣到了,這一次打漁,竟然在近海處撈到了一個巨大的蚌,撬開來一看,裡面還有一顆圓潤無暇的珍珠,快比拇指都大了。

這樣的寶物,若是能夠拿到陳塘關賣出去,那可是天價,足夠漆雕嬋一家再也不用打漁,可以上岸過幸福快樂的日子了。

漆雕嬋的父親也很高興,這樣一來女兒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嫁人,不用跟祖祖輩輩一樣,一輩子困守在這個漁村之中,在大海之中搏命求生。

然而,原本風平浪靜的大海突然波濤洶涌起來。

作爲海上漁民,漆雕嬋父女兩人都對大海非常瞭解,察覺到不對第一時間就是返航。反正今天能夠得到這枚珍珠就已經足夠了,比什麼收穫都來得重要。

然而,災難來得太快,根本來不及躲避。

一個百米高的海嘯從遠處涌來,眨眼間就將這艘漁船拍散架,水流將漆雕嬋一直拖入海底之中。

最人生最後一刻,漆雕嬋只想看看自己的父親在哪,然而只有一片漆黑的海水。

“龍王爺發怒了,可是到底因爲什麼呢?”

“明明我們每次出海之前都有好好供奉啊。爲什麼還會這樣?”

“不是我的錯,也不是我們的錯……一切都是龍王爺的錯,龍王爺不守信用,根本沒有保佑我們!”

……

在死之前,漆雕嬋心裡突然生出無盡的怨恨。明明只差一點,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明明之前對龍王爺無比恭敬,每日香火不斷,日常供奉,爲什麼龍王爺沒有保佑自己?

不僅僅是自己啊,漁村供奉了龍王爺這麼多年,慘死在暴風雨之中的村民年年都有。

一切罪魁禍首都是龍,那些自稱神靈的畜生!但區區一個凡人的怨念,無法變成實質漆雕嬋就這麼沉入深海之中,徹底失去了生命。

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唐臨和四海龍王四位金仙在海上大戰,又是移山又是填海的,激起的數十丈巨浪演變成了海嘯,開始四處肆虐。

雖然此時海岸大多數爲荒地,但還是有不少漁村受到了波及。先是出海打漁的百姓被打翻了數十艘小船,死傷慘重,然後是近海的漁村,幾乎被海嘯徹底摧毀,死亡人數接近千人。

唐臨在收拾殘局的時候發現了這一點,就對剛剛揍服了的四海龍王下了第一個命令:“將那些因爲誤傷而沉入海底的百姓給我全部撈上來。”

四海龍王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都愣了,這怎麼撈?一個海嘯下去就將幾百上千人捲入海底,就算是龍族也不一定能全部找到。不對,他們高貴的龍族怎麼能去做撈屍人?

但敖光想提個意見,唐臨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條被摔死在砧板上的泥鰍。

敖光渾身一哆嗦,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只能答應下來。不過敖光也不用自己動手,東海水族衆多,派出一堆蝦兵蟹將就可以代勞了。

原本想着撈那麼百來個人上岸,就可以交差,誰能想到,唐臨直接出現在那漁村上,不僅給村民們重新建造房屋,還讓他們去認屍。

村子裡人不少,但各個都是熟面孔,在村民們那邊問幾句,就知道哪家還缺了誰。

看到一羣消極怠工的蝦兵蟹將,唐臨直接跑去捏着敖光的脖子說:“少一個都不行,要不是你們龍族是非不分,這些凡人會死?!”

敖光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位離火道人就是個瘋子。從未見過神仙這麼在意凡人死活的,而且這都不是救人,是將屍體撈上來,除了讓人入土爲安之外什麼用處都沒有。

而且,這些凡人住在沿海,靠海爲生,本來就應該做好了被大海吞噬的準備,死在海里怪得了別人?天下凡人這麼多,難道每一個被淹死的都要龍族來救?

這是封神世界普遍神仙的想法——凡人如螻蟻,死了一窩很快就會有另一窩。

但唐臨的想法卻完全不同,四海龍王受沿海百姓香火供奉,百姓求的是什麼?總不能是找龍王爺求子,當然求的都是風調雨順,出海可以平安歸來。

你要說龍王不能救天下人,這個唐臨也承認,這確實是聖人都辦不到的事情。

但是,你辦不到,你特麼別吹啊!

龍王在接受香火供奉之前,會不會說:“你看,我不可能救你們全部的,甚至我都不怎麼管你們,出海是生是死全看你們運氣。但即使我這麼坑,你們還是得供奉好我,不能缺了香火,不然我就發怒弄死你們。”

這當然是不可能了,凡人又不是傻子,聽你這麼說還給你上香?龍王吹的當然是“信吾着生逆吾者亡於大海”,嚇唬這羣凡人。偶爾救兩個人,甚至是凡人自己運氣好沒死,就將這些事情說成天大的功勞,所有死了的凡人都能蓋一個不敬仙神的罪名。

久而久之,凡人就逆來順受了,接受了這種坑爹到極點的不平等合約。

在唐臨看來,你丫辦不到,就別出來裝逼。一邊佔着凡人的好處一邊將凡人當成螻蟻,不帶這麼不要臉的。

之前水車命名之事,也暴露出龍族的貪婪本性,他們想的是功德,而不是這東西真能造福凡人。

唐臨見不得這種雙標,之前或許辦不到,但從今天開始,四海龍族要是敢不管沿海漁民,那唐臨就將他們龍王廟全部拆了。凡人怎麼死跟龍族都沒關係,但你們也別想再得到半點香火,大家一拍兩散。

一個個漁民的屍體被撈上來,這事情其實還是做不做的問題,而真要用心,水族在海里打撈點屍體真的不是問題。而且因爲這場海嘯的特殊性,讓鯊魚之類的兇猛水族不敢靠近,竟然一個不漏地全部撈上來了。

接下來,唐臨就當着那些漁民的面,按着敖光的頭給百姓們道歉,然後用唐臨的雙手就開始凝聚金色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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