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說得在理,只是災民這麼多,你卻如何能保證每個州縣都會開城門接待災民?”樑初脣角勾着一抹冷笑,眯着眼睛掃向齊晉。
每年的災情無非便是這樣的措施,然而這麼多年來,卻也沒有哪一年能將事情都處理妥當了的。
且不說其他,就這接待災民的問題。
災民都是一直往京都走,沿途若是遇到開門接待災民的城市。一旦災民發現在這裡有吃有住的還過得去了,便不會再往前走了。且一傳十十傳百的,便會有更多的災民涌入這座城市。
當災民的數量超過城市的接待能力的時候,就會引發暴動,到時候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那本來就是災民,若是在派兵去鎮壓,便會越發的不人道。
到時候他這個皇帝,說定得在民間落一個暴君的頭銜。
這種事情不需要說明,齊晉也該是明白的。
齊晉低着頭,看不清他的神色:“皇上只要下令,沒有哪裡的官員敢不聽從。”
“丞相,朕原以爲你有大能之才,看事情該要高瞻遠矚一些。”樑初不鹹不淡的開口,帶着淡淡的諷刺。
平日裡結黨營私倒是來多得順溜,到了關鍵點上卻是裝傻充愣。
蘇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這般不給面子的斥責,着實叫他這個丞相的臉都丟盡了。
“兵部尚書可有高見?”樑初冷哼,便將眸光轉向穆尚書。
“此次災情來得突然,又這般的嚴重。臣一時還如對策,皇上若是需要臣去災區安撫,臣定然竭心竭力。”穆尚書拱手行禮,聲音沉重而又心痛。
這般神情,倒真是在爲這國家大事憂心了。
且這般的說辭,即使是沒有法子給出來,也叫人聽着心中舒暢許多。
樑初勉強展露出一些笑意來:“屆時定是要勞煩到穆愛卿,只這次災情嚴重,恐怕得費些心力。”
“臣惶恐,願爲皇上鞠躬盡瘁。”穆尚書跪下來行了大禮。
只是一個兵部尚書,手裡最多的便是兵。到時候災區出現暴亂去鎮壓一番,或者去維持一些次序,便也沒什麼可做的了,也難怪他會答得這樣爽快。
齊晉恨恨的看了穆尚書一眼,恨不能一口將他咬碎了。
幾人正在商討,卻見小瑞子跑了進來,手上提了一個食盒,在馮壽耳邊耳語幾句,將食盒交給了馮壽便出去了。
馮壽這才轉眸過來:“皇上,淑妃娘娘擔憂着皇上和各位大臣身子乏累,便做了些吃食與醒神的茶水送了來。娘娘特地交代,皇上您胃不好,熬夜時還是吃些東西,養着一些胃纔好。”
“她人呢?”樑初心情頓時好了一些,心裡只覺着暖暖的。
她終是會這般心疼着他了。
馮壽笑道:“是承乾宮的宮女送來的,想必淑妃娘娘也是不想打擾陛下。”
這般賢惠懂事,這後宮又有哪個女子能比得上?
樑初看着桌角那一盤小個的糕點,不由勾脣笑了,捻起一個丟在嘴裡吃起來。
齊晉擡眸看了一眼,心中暗暗的盤算起來。
而穆尚書則是脣角帶了笑意,想着明日該是要去與淑妃通個信。
各自有了各自的盤算,這一個夜裡卻顯得越發的漫長了。
第二日一清早,西南地動的災事便傳遍了整個後宮。
“竟是叫那個小賤蹄子先知曉了,獻了一夜的殷勤!”
蘇念如手裡抓着一把桃木梳,手上一用力,竟是將這桃木梳折成了兩半。梳齒陷入到手心裡,將蘇念如白嫩的手戳出些傷口來。
“娘娘息怒,千萬不要拿自己撒氣啊娘娘!”
翡翠在一旁看得害怕,趕忙拿了乾淨的帕子來幫她包紮。
只是這個時候蘇念如哪裡還有心情給她玩這些把戲,一揮手將翡翠推出老遠:“整日裡淨是你這沒用的東西在本宮面前晃盪,白白的失了一個好機會!”
昨日若是她先知曉了,去御書房端茶送水、紅袖添香哪裡能少得了,便是朝臣也要贊她一句賢后的。
這會兒卻是知曉,昨日竟是淑妃陪了皇上一夜!
這淑妃,怎麼就趕得這般的巧了!
“爹爹可還傳了什麼消息來?”蘇念如氣夠了,便又看向翡翠。
“丞相說他已經聯合朝臣彈頦淑妃,便是皇上獨寵淑妃,上天給了懲罰纔有了地動……”翡翠害怕的顫抖着身子。
蘇念如這才露出了一抹狠毒的笑意來:“哼,也算是淑妃的好日子要到頭了,誰叫她偏生就遇上了這百年難遇的地動?”
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之有巧合便能遇到一起去。
穆菱一早起來,便叫翠煙去打聽了災情。
“主子,目前是四個地區受災,都在一處。今日雲臨縣已經開始救援,皇上已經下旨命周邊的城市州縣開倉放糧,在災區不遠處設置施粥點。目前已經有少部分的災民已經得以生存,還有大部分的災民正在往京城這邊來。”翠煙將打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情況這麼嚴重……”
穆菱聽了卻越發的憂心了,古代沒有搜救隊更沒有直升機,無法有效快速的搜救,無法給災區即使投去糧食和乾淨的水。
而且地震也不是震一下就完了,更多的時候還會有餘震。
古代人對這類自然災難不瞭解,所以存在着一種恐懼心理,只知道一味的求神拜佛,但其實起不到一點作用。
而樑初的這些舉措,對災情的緩解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穆菱皺眉,便叫惘煙拿了紙筆來,開始一條一條的將賑災對策寫了下來。
也不知到底寫了多久,最終寫了滿滿的三大頁紙,穆菱這才停了下來。
將這幾頁紙摺好了,穆菱便交給侍琴:“你將這個給穆尚書,叫他按照這上面的對策重新抄寫一遍,然後呈給皇上。”
侍琴趕緊應允,轉身去送信去了。
“娘娘,爲何您不自己給皇上呢?”惘煙疑惑,這樣叫皇上高看的事情,怎麼娘娘卻從來都不做一樣的。
穆菱笑了笑,一點也不關心:“後宮不可干政,我縱使出了風頭,可卻會叫他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