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連說應該親自送一程的,便再三叮嚀喜公公照顧好洛妃,纔看似依依不捨地回宮了。
這廂,桑奇心裡立刻就打起鼓了。
明顯宣毅皇上一門心思都在這瘋女人身上,可這女人也太不着調,怎麼能鬧得連宮裡都待不住了。這麼一來,他們“媚毒”弒君的計劃不就沒時限了?而這人這時候送了瘋女人回來,僅僅是想安撫一下她的情緒還是有什麼別的想法呢?
桑奇想不透,拿不準了,於是只能立刻派人傳信給西夜王定奪。
也直到這一刻,何依落才悟出來,什麼叫“讓他們引我們找”。而且,自己現在好歹在明處是入宮合婚的皇妃了,桑奇也暫不會傷她動她,又得轉來注意力看着她——這簡直是一舉兩得啊。
明白了這一點,何依落心裡更有底了。於是“老老實實”地繼續裝瘋賣傻,甚至更瘋更傻地鬧出更大的動靜,讓桑奇無暇顧及別的。
來安新苑的第二天,何依落就揪着一抱安新苑裡栽着的竹子竿點燃,差點一把火把曾經安置西夜王的寢宮給燒了。桑奇領着人澆滅了牀上騰出二尺高的火焰,把她拖了出來,何依落抹了一把臉上的黑灰咯咯地笑:“老頭兒躲貓貓,我把她薰出來。”
桑奇忍着想要一虎掌拍死她的衝動,耐着性子瞪着眼,“王回了,不在這兒。”
何依落愣愣地想了一陣,突然“哇”一聲哭了,一邊哭着,一邊踢腳就往桑奇身上招呼,“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被嚇得早就三魂丟了七魄的小喜子趕忙拉着何依落往回拖,誰知何依落照他胳臂上就是一口,疼得小喜子嗷嗷直叫喚。最後還是桑奇差人一起把她扛着關進了廂房,並給她腳上綁了繩索。
被栓了繩索的何依落更覺得好玩起來,學着街道上大門外的黃狗“汪汪”叫着就想要抓着跟前人撕咬,桑奇不勝其煩帶着人走了,獨留小喜子揉着自己的胳臂哭喪着臉。
“娘娘誒,您咋成這個樣兒了啊?那個鬼地方可不是您的家,咱宮裡纔是您的家呢。好不容易把您給盼回來了,卻是個這結果。皇上這心裡可得多苦啊……娘娘啊……”
小喜子這邊說到傷心處,出溜一屁股坐在板凳邊兒抹起了眼淚,何依落那邊倒稍適安靜了,坐在牀上擺弄着自己腳上的繩索唱起了兒歌:“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着喊着要媳婦兒……”
***
何依落在安新苑一折騰就是三天。雖再也沒有縱火那危險的事兒,繩索也早給解開了,可是瘋瘋癲癲忙得人前前後後圍着轉,倒是一點也沒消停。
小喜子實實被何依落順帶着折騰得夠嗆,一開始是順帶,後來何依落實在無聊了,就開始找事兒故意折騰他玩。這一系列舉動,是真的讓桑奇跟着憤恨不已,直到第四天夜裡,何依落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耳邊有人對話。心下一驚,她忍着沒做出反應,仍舊閉着眼睛裝睡。
讓她驚的是——那說話的人,竟是桑奇和……西夜王。
原來西夜王遁身離開之時,接了桑奇的傳報,一思量便改了主意。他一方面傳令召集了西夜隱士,一方面便折返並隱匿在啓安城外,伺機而動。
“雖不解那宣毅皇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本王料定此事會有變數。所以桑奇,我們也得變了,不能等了。”
“這時候……王,不覺得冒險嗎?”
“呵,我們冒險,他姓肖的更冒險。他是不是忘了,本王手裡還有一個殺手鐗。”
“什麼?”
只聽西夜王冷笑一聲,“天啓的小皇子……可已經從西夜送來到本王手裡了。他宣毅皇要敢輕舉妄動……就讓他們死全家。”
何依落躺在黑暗中,心裡狂跳起來,渾身卻不由得陣陣發冷。
就聽桑奇也好似淒冷的蛇一般嘶嘶抽着氣乾笑了幾下,轉而道:“王,看樣子這女人不濟事,我們不如直接除了她,省得麻煩。”
“還不是時候。這個女人,雖然沒派上好用場,可是現在還有用——明日就說她突發急症,那風流皇帝一定會來看人,到時候,肖昶會帶人直接將他圍困在這安新苑裡,我們就解了大問題了。一旦宣毅皇落到了我們手裡,你和肖昶就率領各處潛伏密探發起羣攻。本王從城外帶着隱士接應,到時候,別說啓安城,就是整個天啓,也就落入囊中了。”
桑奇似是恍然大悟,不由得嘆道:“好主意,好主意。”
“現在呢,你把這瘋女人扛去後柴房關起來,關鍵時候,她和她那寶貝兒子,都是我們手裡的籌碼。”
桑奇點頭應了,伸手剛要去牀上抓何依落,就見何依落吧咂着嘴巴翻了個身,似是睡得正香甜,那口中呢呢喃喃說起了夢話:“爹……什麼寶藏……哦,知道……知道了……”
桑奇一愣間,西夜王眼睛已經瞪大了,上前一步擋住桑奇的手,黑暗中兩人對視了一下,似乎都心領神會。無需多說,西夜王已經擡手往何依落後頸掌握好力道落下一掌,並一把扛起昏過去的何依落,對桑奇吩咐道:“繼續按計劃行事。”便鬼魅般地消失在夜空裡。
***
何依落在被擊暈之前,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不要留在安新苑,要去西夜王跟前,她不要留在安新苑引肖奕揚被圍困。她相信,自己若被西夜王帶離了安新苑,肖奕揚一定會知道,那就不會來安新苑落入陷阱了。另外,她要去西夜王跟前,最最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她要見她的兒子。
何依落醒過來時,人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了。這裡好像一個樸素的宅子,又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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