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們的石生!”何依落臉色突然煞白,起身連退了三步,看向肖奕揚。
就見肖奕揚已經過來蹲下身子,扶正了小人兒在椅子上坐穩,充滿疼愛地捏捏他的小臉蛋,刻意讓他擡頭對着自己的眼睛,柔柔地說:“梓霖,這幾天乖嗎?爹爹帶娘來看你了。你看,這個就是梓霖的孃親。”說着,他就扶過那顆小腦袋對着何依落,再說道:“梓霖叫聲‘娘’好嗎?”
梓霖?何依落呆呆的。再看那小人兒雖然被肖奕揚扶過小臉對着自己,他卻根本沒有看過來,而是低着眼毫無反應地看着地上某處,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這果然不是自己的石生啊……可爲什麼所有人都當他是她和肖奕揚的孩子呢?自己的小石生,明明不是在那日被西夜王抓着,被皇上的銀珠……
想到這裡,一股腦的委屈衝將上來,何依落鼻子一酸,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嚇得旁邊的一羣人都慌了。
“娘娘,娘娘別哭。您身體纔剛剛好……”
“是啊,老大,高興是高興,高興就笑嘛!”
“娘娘……”
“騙人的!你們合夥騙我!”何依落哭着喊出來,讓衆人都手足無措起來。肖奕揚這才起身吩咐小錦、小園將小少爺抱去別的屋歇息,獨留了還在哽咽不止的何依落。
***
“落落,過來,聽我給你說……”
“不要。你都是騙人的!我要我的石生,可是他已經死了,對不對?”
肖奕揚不得不再次拖住她的手腕,帶着點強硬地將她箍緊在胸口,一手擡起她的小下巴對着自己,十足認真地說道:“急什麼?我說過我們的孩子會安然無恙,怎麼可能是騙你。”
“那這根本不是……”
“自己娘都不認得自己孩兒了。那日在西夜王手裡的,並非我們的孩子,眼前這個纔是我們的——我的落落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給我生下的小皇子——梓霖。”
“梓霖?”
“肖梓霖。”
何依落糊塗了,也忘了在他胸口繼續掙扎,雙手不覺得揪住了他的衫子,“你是說——那天我在西夜王那兒偷抱出來的不是石生?”
“不是。早就不是了。”
“你……你掉包?”
“嗯。”
“你什麼時候換的?西夜王發現不了嗎?”
“很早,一開始……他沒法發現。”
何依落還是不明白,但起碼,淚止住了。
肖奕揚擡手抹去她頰上的淚滴,將她扶坐在剛剛小皇子坐的軟椅上,而自己坐在了她對面,仍舊緊握着她冰涼涼的小手。
“從你生下孩兒的當日,我就讓千塵將他偷換回來了。剛出生的孩兒,沒人分辨得出長相,所以,沒人發現得了。”
“那麼……一直在西夜被西夜王扣押的那個孩兒……”
肖奕揚沉吟了一下才繼續道:“你應該知道……白如萍也有孕了,而且和你的月份差不多。”
何依落登時就悟出了什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張張嘴巴好一陣兒才說出話來:“你、你是說……你用肖昶和白如萍的兒子……換了我們的兒子?”
肖奕揚輕咳了聲,“我們的皇兒出生後,一定會落在西夜王手裡——這裡面存在着無法估量的危險,我必須想辦法避免。我無法將你從那個漩渦裡立刻救出來,卻有這麼一個方法將我們的孩子帶離那裡,所以,就和千塵製造了這麼一出白如萍遇劫流產的假象。只是沒曾想,西夜王偏偏將這個孩兒安排給了白如萍撫養……說是撫養,其實就是禁錮。而白如萍認定那是我們的孩子,竟虐待了一年之久。”
“她一直虐待着自己的孩子?”可見人心不能壞啊,這壞來壞去,最後總要報應在自己頭上,可是轉念想想,那孩兒……倒也是無辜的。“皇上,那那天在西夜王手中的……”
“就是肖昶和白如萍的兒子。”
“他死了?”何依落恍惚還記得自己抱在懷裡,那月色中看不分明,卻印象深刻的長長睫毛,“皇上……那孩兒又瘦又小,眼睛處跟你還有些像。”
“怎麼說……也算是我的侄兒。沒想到那孩兒的下場竟是我……”
何依落搖頭,“是西夜王。若要算,也是西夜王、肖昶、白如萍他們自己一手種下的禍。”
“如今在西夜王他們眼裡,你和小皇子都已經死了。所以……落落,原諒我現在還不能給你任何的名分,不能給梓霖任何的地位,只能默默讓你們這麼陪在我身邊,只有這樣,也惟有這樣,才能讓你們安全。”
何依落使勁兒地點頭,心裡全明白了,眼裡再也難掩激動澎湃,埋頭靠在了他的肩上,抱緊了他的脖子,“我纔不要什麼名分,要了個名分,就要生死離別的,還不如這樣好。我只要能每天都看見你,還有我們的石生……”說到這兒,何依落退開看定他,“爲什麼叫‘梓霖’?”
“我賜皇兒的名諱——浩雨恩澤之下茁長的貴木。”
何依落撇撇嘴,“咬文嚼字,我說還是‘石生’好,又好寫又好記。”
肖奕揚呵地笑出聲來,顯然不打算這就妥協了。何依落不高興了,“我在心裡默默唸了一年的‘石生’了,就要叫‘石生’。”
“我可是喚了我皇兒一年的‘梓霖’了,石生——呵,那麼,就當他小名吧。”
何依落沒得駁,心想誰讓“石生”這名字只有自己曉得,而“梓霖”,恐怕都這麼叫慣了的——啊,對了!“皇上,這麼說來,你可是將我們的寶寶從小看到這麼大了?”
“雖然不是每日見,卻也是能時常來看看的。”
“爲什麼我的小弟們和小錦、小園會在這兒?”
“沒人比他們更適合在這個時候照顧梓霖,可靠,而又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