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哈...殺光你們...都給我死...”充滿戾氣的低吼與中央訓練場肅穆的氣氛格格不入,被牽扯的墨骨就像一條瘋狗,踉踉蹌蹌,瘋瘋癲癲,時而冷笑時而呲牙,扭曲的目光不分敵我地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彷彿要將他們撕碎吞入肚中。
和半年前洛憂在地牢見到墨骨比起來,這個女孩的狀況又糟糕了很多,因爲長時間營養不良,她的體重已經掉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整個人幾乎餓成了骷髏,枯柴般的胳膊用兩根手指就能箍住,原本明亮的眼睛發紅發腫,眼角因爲缺乏維生素觸目驚心地潰爛着,烏黑細膩得頭髮也發乾發黃,一碰就掉,任何嘴巴可以觸碰到的身體部分都有明顯的自殘咬傷,完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看到這樣的墨骨,洛憂沒由來地心裡一緊,回想起墨骨曾經對他說的那句“我們是一類人”,他不自覺咬緊了下脣,眼神慢慢變得悲哀。
奧特里大公一看到髒兮兮的墨骨,頓時變得一臉厭惡,一想到自己等會要和這種比野狗還髒的女孩面對面,他就感覺想吐。
墨骨被兩個臨江士兵牽制着送往場臺,也不知是不是看到這麼多聯邦士兵和飄揚的聯邦旗讓她受了刺激,那枯柴般的身軀居然爆發出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力量,一下子掙開了士兵的束縛,嘶吼着向奧特里大公衝去。
洛憂見此眼神一凜,按照現在的情況,一旦墨骨衝上場臺,做出對奧特里大公人身有威脅的舉動,極有可能被大公衛隊以“威脅大公人身安全”的名義當場擊斃,而且是無需負任何責任的擊斃!
洛憂的反應很快,在大公衛隊舉起槍時,他就火速衝過去撲倒了墨骨,將其壓在了地上。
洛憂試圖按住躁動不安的墨骨,但墨骨就像瘋狗般咬着洛憂的手,弄得到處都是血,最後更是猛地騰起,雙臂緊摟住洛憂的脖子,一口咬向洛憂的脖頸...
沒有任何徵兆,墨骨在洛憂的脖子前停住,嘴脣微張...
這一瞬間,時間彷彿凝固慢了下來,它其實只流逝了一秒鐘,但好像被某種力量拉扯無限拖長,流逝得如此緩慢。
剎那間,洛憂像觸電般渾身一顫,瑰紅眼眸中的瞳孔急劇收縮,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震驚,夾雜着濃郁的疑惑與不解,似乎擊潰了洛憂的理智與意識,在飆升的腎上腺素作用下,他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收縮的肺部彷彿被一隻大手握住,動彈不得。
一秒鐘的停頓沒有引起外人過多的注意,墨骨緊接着一口咬在了洛憂的大動脈,濺得自己滿臉是血,整個人瘋瘋癲癲地笑着。
幾名臨江士兵趕緊跑過來,把墨骨從洛憂身邊拉開,一名士兵看着滿脖子血的洛憂,關切道:“洛憂大校,您沒事吧?”
很突然地,洛憂眼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擊潰了,他的胸口一抽,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溼,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抽乾,最後甚至眼睛一黑,暈倒在了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現場出現了小規模的騷動,洛憂的名氣不管在帝國還是聯邦都已經很大了,一如他的能力,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洛憂的IPS超速再生,咬斷大動脈對普通人或許致命,但對洛憂來說連“傷”都算不上。
可現在,洛憂居然臉色慘白地暈了過去,這是爲何?!
葉梓蕭趕緊跑到了昏迷的洛憂身邊,焦急又迷茫的詢問趕來的醫官:“洛憂怎麼樣?沒事吧?”
醫官的手放在洛憂的額頭上,臉色蒼白地說:“好燙...怎麼會突然發這麼高的燒?”
葉梓蕭驚愕地說:“發燒?你搞笑吧?洛憂會發燒?!”
“不知道...好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身體出現了應激反應,這種反應不屬於外部攻擊,所以被他的超速再生能力無視了。”
葉梓蕭一時間慌了神,在他看來,墨骨剛纔撲到洛憂脖子上不過是一次尋常的撕咬,爲何洛憂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葉梓蕭生怕洛憂有失,趕緊吩咐道:“快!先送醫護室!”
醫療隊很快趕到,把洛憂擡往醫務室做緊急治療。
奧特里大公冷眼看着被擡走的洛憂,轉而看向了滿嘴是血,發瘋狂笑的墨骨,厭惡地說:“鬧劇!”
葉梓蕭一咬牙,從空間袋取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鎮靜劑,走到墨骨身邊,低沉地說:“得罪了,長官。”
言畢,葉梓蕭把鎮靜劑注射進了墨骨體內。
墨骨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軟了下去,在鎮靜劑的作用下,她很快陷入了沉睡。
葉梓蕭接過墨骨的身體,把她扛了起來,孤身走向了談判桌。
面對着面前這份交接協議,葉梓蕭把筆放到了墨骨手上,隨後握住了她的手,在上面簽下了墨骨的名字。
奧特里大公冷笑一聲,接過協議,在上面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刻,交接儀式正式完成,臨江徹底易主,從這一秒起,奧特里大公成爲了臨江的最高執政官。
...
醫務室中,洛憂滿身冷汗地醒了過來,腦袋因爲高燒而昏昏沉沉的,這或許是自崩壞元年以來,他第一次知道生病是什麼感覺。
負責照顧的護士關切地問道:“洛憂大校,您感覺還好嗎?我們已經約了專門的醫生,可以爲您進行全身檢查。”
洛憂捂着腦袋,指了指門,沉聲說:“出去,讓我一個人休息。”
“明白。”護士很快退了出去。
洛憂踉踉蹌蹌地走到了洗手檯前,放出了冰涼的水,不停往臉上呼,他用力地揉了揉臉,擡起頭,看向了鏡子裡狼狽的自己,聲音止不住地發顫:“瑟西婭...你聽到了嗎?”
瑟西婭的聲音從潛意識裡傳來:“什麼?”
“剛纔墨骨咬我之前,對我說了三個字...”洛憂注視着鏡子裡臉色慘白的自己,瑰紅眼眸中滿是從未有過的震撼與不解,“她對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