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身後,狄飛驚永遠低垂的腦袋擡了起來,那張波瀾不驚地臉龐上面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然後又重新低了下去,身子退後了好幾步,將痛苦的表情給隱藏住了。
這痛苦倒不是蘇墨施加給他的,而是因爲他因爲內心的震驚擡了頭——這很痛苦,在大棄子擒拿手大成之前,狄飛驚擡頭都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哪怕大成了,最好還是保持低頭狀態。
大棄子擒拿手的詭異還有威力光從這一點就可見一斑,而正是因爲大棄子擒拿手的威力無窮,更加現實出狄飛驚內心的震驚,還有眼前之人的可怕。
狄飛驚的銷魂絕脈,打在蘇墨的身上,他都不覺得自己是打在人體上面,而更像是打在了鐵板之上……狄飛驚甚至都無法判斷,自己剛纔到底有沒有擊中了眼前的“關七”,是不是自己被他的護體氣勁完全當下了。
看到狄飛驚擡頭,暴退的舉動。
蘇墨面前的雷損,老謀勝算的雷損,那瞪大的眼睛,震驚的表情也在臉上停留了很久,才緩緩消失。
對於這樣的梟雄來說,讓那震驚的表情一直留在臉上,可以說是巨大的失態了。
作爲武林幫派的老大,他們可以暴虐、可以冷酷、可以陰冷、也可以溫文爾雅卻智珠在握——就好像狄飛驚一樣。
但是,他們絕不能露出,至少不能夠在手下面前露出驚惶無措的表情。
要是連主心骨都散了,隊伍還怎麼帶?
“怎麼樣?”蘇墨看着雷損問道,“我能不能拿到六分半堂?”
雷損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動作,自從他讓狄飛驚掌握六分本堂以來,就再也沒有做過了。
而今天,面對這個人頭讓整個江湖人士都趨之若鶩的白髮男子,又重新做了出來。
“你覺得,六分半堂可以交到一個外姓人手中嗎?”雷損問道。
六分半堂跟金風細雨樓不一樣,它可以算得上是“家族企業”,裡面的骨幹除了狄飛驚之外,都是姓雷的人。
“這位不算嗎?”蘇墨指了指背後的狄飛驚。
“他不一樣。”雷損說道,也懶得去解釋爲什麼不一樣。
“你在擔心六分半堂易主?”蘇墨說道。
“沒錯。”雷損直言不諱。
蘇墨笑了笑,笑容是無盡的嘲諷:“所以我才說你在坐井觀天,來來,那個誰來着,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狄飛驚低着說道:“你要的就是六分半堂易主,而且……我在想,這僅僅是剛剛開始而已。”
蘇墨所說的要六分半堂可不是什麼加入到六分半堂分一杯羹,謀取權力,他要的就是整個六分半堂!
“你一個朝廷的通緝犯……”雷損似乎打算笑一下蘇墨的瘋狂,不過話都沒有說完就停了下去。
跟一個瘋子,似乎的確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資格說出這樣話來!”
雷損暴喝了一聲,然後身子暴退了出去,跟蘇墨拉開了一大段的距離——做的動作跟說的完全不一樣。
狄飛驚低垂的腦袋似乎微微擡了一下,然後又重新低了下去,他已經明白了雷損想要幹什麼了。
跟蘇墨拉開了距離的雷損,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小小的木盒子,打開了蓋子,一陣特殊的清香隨着他這個動作從木盒子裡面散發了出來。
這木盒當中,有着兩枚丹藥,那清香就是從這丹藥上面散發出來的。
至於爲什麼是特殊的清香,那是因爲此香味初聞上去是清香,可以細細一品,卻有一種人全身的真氣內力都澎湃起來的錯覺。
梵天真丹!
武俠世界當中雖然產生力不算髮達,但是往往會出現一些相當特殊的bug丹藥,什麼服下之後就暴增一甲子功力之類的。
可是,那種丹藥往往都是主角專屬,天下也不過幾枚而已,最後不是毀了就是被主角給吃了。
雷損這樣一看就知道是反派的傢伙,跟那種丹藥肯定是無緣的。
所以,他拿出來的梵天真丹,具有相當大的副作用。服下一顆,功力戰鬥力都會短暫暴漲,這段時間過後就會虛弱無比,甚至此生功力都無法再寸進。
擱在西幻世界,就是高效果高代價的狂化藥劑了。
雷損另一隻手如同閃電一般伸手,將兩枚丹藥夾在了手指之間,放進了嘴巴當中,吞嚥了下去。
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手下都擋在他的面前,防止“關七”暴起傷人或者奪藥。
不過蘇墨並沒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看着雷損“嗑-藥”。
“呼!”
吞下了兩枚丹藥,雷損口鼻之中直接吐出了一道白色的氣息,如同利劍一樣衝上了半空中才緩緩消失。
那大光頭上面也出現了陣陣升騰的白霧,皮膚呈現出了赤紅之色,就好像他剛纔不是吃了藥,而是吞下了火炭一樣。
“退開。”
雷損開口說道,面前的手下讓開了一條路。
“想要六分半堂,從我手中拿啊!”雷損盯着蘇墨,語氣當中是無盡的瘋狂。
從剛纔銷魂絕脈毫無作用的情況來看,眼前的關七絕對不是他們可以力敵的對象。
所以,雷損選擇了一個最爲決絕的辦法——跟着關七同歸於盡。
一枚梵天真丹提升巨大,代價巨大,兩枚的話,提升作用更是可怕,而代價,則是雷損的命!
雷損年事已高,若非當初果斷重用狄飛驚,現在的六分半堂可能已經淪落爲江湖的三流勢力了。
現在,雷損則是要用自己的命爲六分半堂拼出一個光明的未來!
有了關七的腦袋,有了天子的承若,有了武林盟主,雷損相信,六分半堂會在狄飛驚的帶領之下,重現當年的光輝,不對,應該是比當年更加輝煌和強大!
“切。”
面對狂暴化,戰鬥力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人生當中絕對巔峰的神·雷損,蘇墨只是冷笑了一聲,“你磕了藥要跟我打,你當我是傻子嗎?”
雷損看着蘇墨說道:“想不到堂堂關七,竟然是個膽小鬼。”
“呵呵。”
蘇墨繼續笑了一聲,“我又不是傻子,你這嗑-藥的,肯定是要被封殺,反正你都是要死的。我爲什麼要浪費時間和精力跟你打,自己玩去吧。”
“想走!”
雷損心裡那個斯巴達啊,沒想到關七竟然真的這麼不要臉了。
人行走江湖,求的不就是面子問題嗎,爲什麼這貨完全不受自己激將法影響?
要知道,哪怕關七今天脫逃了,只要狄飛驚將他不戰而逃的情況宣揚出去,他今後要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當然,從正常的情況推斷,要去拼一個必死的雷損,這樣的行爲的確是傻子或者瘋子的行爲,可是你丫關七不就是個瘋子嗎?
斯巴達歸斯巴達,無論如何,雷損都不可能真的讓關七走脫了。
於是,他沒有繼續廢話,隨着一聲暴喝就動手了。
蘇墨身後的狄飛驚也動手了,身子一動,漫天爪影落下,大棄子擒拿手當中的“低首神龍”。
此招的威力不如銷魂絕脈,範圍卻是極廣,把蘇墨所有的退路給徹底封死,只能面前眼前雷損雷霆一般的可怕攻擊。
雷損的雙手在自己身前結成了一個印,身上的赤紅之色已經轉化成了赤金色,朝着蘇墨當頭而下。
快慢九字訣——雷損獨門絕學,師源西藏密宗,內修精神,外練軀殼,崇尚天人合一永恆一瞬,強橫威力迥異中土武學。
訣分九字,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雖名曰快慢,實有九種截然奇特之詭變,以手印爲引,密宗秘術威力非凡,惜必須援以強大內力方能淋漓發揮,無休無歇。
雷損的手掌之上,隱隱約約有着“兵”字浮現。
兵·大金剛輪印,主力,無堅不摧,暴烈無雙,乃是快慢九字訣當中的主攻招式。
蘇墨面前的飯桌在兵字訣還沒徹底臨近的時候便已經承受不住這可怕的氣息,發出了一陣陣崩斷的聲音,碎裂開來,上面的飯菜酒水撒了一地。
同樣碎裂的,還有蘇墨腳下的地板。
狄飛驚的“低首神龍”還有雷損的兵字訣全部地落了個空。
他們將蘇墨所有“閃避”的位置都封死了,卻唯獨漏了蘇墨的腳下——這也是唯一他們無法去封死的地方。
當然,就算他們真的能夠封死了蘇墨的腳下,蘇墨也沒有一百種方法逃出來。
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蘇墨並不打算展現出自己特殊的地方,還是以關七作爲模板跟這些人隨便玩一玩。
畢竟d也不是一個笨蛋,蘇墨雖然展現出太多不符合這個世界常理的“武功”,被他知曉了,難免產生懷疑,他可是已經幹掉了一部分的d。
就算沒有消息傳出去,d的警覺性肯定會提高一點。
輕輕鬆鬆震碎了木板,蘇墨從二樓落到了空空蕩蕩的一樓,腳步在地上輕輕一點,就掠到了這酒樓的門口。
門外是這一條街道當中唯一的空地,空地兩邊則是涇渭分明的兩幫人馬。
轉過頭,禪宗惡寒剛剛砸碎地板,還在半空中的雷損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蘇墨離開了客棧,身子驟然拔高,看上去像是施展了輕功一樣,就要飛上酒樓對面不算高的房子上面,從高處離開這個被包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