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晚上景佑還是過來吃飯了,原本太后要賜飯的,不過呢,景佑抽咽的說,劉榕讓人煮了海帶粥。太后無語了,輕輕的摸一下他有點發燙的小臉。剛剛他的小臉還是涼的,應該是劉榕有給他用冰塊敷臉,所以劉榕還不錯,她至少是會伺候人的。
“去吧,現在縱是哀家讓人熬粥,估計也沒有她讓人熬的好,對不對?”太后想想搖頭笑了。
“嗯,她現在跟大師傅關係很好,想吃什麼都可以。”景佑又抽咽了一下,強調了一下,“可好吃了。”
“哈哈哈!”老太后大笑起來,她又不是生來是太后,她在孃家也學過管家,管事。進宮,等着先太后去世了,她憑着自己是嗣皇帝生母而成爲太后,中間滿滿的艱辛。所以此時孫子這麼一說,她便了解是怎麼回來。
膳房送到自己跟前的,自然是好的。但那不僅是因爲自己是太后,而是因爲此時這裡的主子只有自己一個人。慈寧宮裡,自己也是惟一的主人,大廚自然只用按着自己的口味來,但僅限此時而已。想當年,自己還只是普通的妃子之時,她點菜也是要小心翼翼的。
而景佑還是不得寵的皇子,其實就算是得寵的皇子,其實也不一定能吃到他們喜歡的菜。對宮中的膳房來說,太有特色,就是找死,他們做的都是中間味,分送各宮的味道必須要是一模一樣的,不然,就會惹麻煩了。
不過,由可愛的小劉榕去甜甜的拜託,大師傅自然就沒有那種壓力,只要是他們份額之內的,當然味道會更加合口味一些的。因爲那是他們之間的情誼,而不是迫於壓力,所以只怕他們手藝,都能發揮個十成十的。如此這般,她自然不會攔着讓孫子去吃他想吃的粥。
等景佑走了,太后默默的看着空空的門口,想想看向了舒嬤嬤,“皇上這是爲什麼,知道嗎?”
“好像是昨兒皇上在榮華宮歇的。”舒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用平板無波的聲調說道。
“派人去打聽一下,看看那個女人又想做什麼?孩子都死了,她是不是也該死了。”太后的聲音變得森冷起來。
舒嬤嬤沒有任何表態,太后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她知道舒嬤嬤聽進去就夠了。然後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舒嬤嬤沒有行動,他們都知道,很多事,不急於一時。
好一久,太后又睜開了眼睛,“你說榕兒會跟那個妖女一般嗎?”
舒嬤嬤怔了一下,似乎好一會兒才明白太后在懷疑劉榕。
舒嬤嬤笑了,卻沒搭話。
“怎麼不說話?”太后看看舒嬤嬤這樣,給了她一個白眼,不管舒嬤嬤心裡如何是想,但太后面前,太后還是覺得舒嬤嬤是個可以聊天的朋友。
“奴才在努力的想榕兒長大會成什麼樣,會不會比現在聰明一點。”舒嬤嬤一本正經的說道。
太后大笑了起來,想想又點點頭,“是,哀家也相信,她不會。從小在宮裡長大,想學壞,都沒機會。”
舒嬤嬤笑了,低頭不語,但是心裡卻苦澀起來,想學壞,宮裡是再好也沒有的地方了,在這兒,手上沒點骯髒的,也許就只有那些剛剛進宮,或者已經葬身井底的小孩子們了。因爲他們都沒來得及學壞。
劉榕會學壞嗎?她不知道,現在她突然想到,眉娘堅持讓劉榕去宮學學習的初衷了。她也許不是爲了讓孩子學壞,但是她卻不想讓她還活在幸福的假想之中。
“在想什麼?”太后看着老朋友竟然發起怔來,輕拍了她一下。
“奴才在想,奴才與眉娘能護她到幾時,倒是眉娘比奴才想得通透,讓她去宮學了。”舒嬤嬤半真半假。
太后明白她的意思,宮裡的陰暗,她也比別人知道更多,剛剛,她不是正在說最陰暗的事嗎?自己在哪學壞的?還不是這個宮庭。她又不是爲了她自己,如果沒有她的隱忍與手段,那個臭小子現在能坐在乾清宮裡,俯視天下嗎?他還能這麼對着自己吼叫嗎?只怕早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異母兄弟,虐得連渣都沒有了。
“所以眉娘真是疼愛榕兒嗎?若我們都不在了,以榕兒的性子,只怕真的會被人吃得連渣都沒了吧?”
舒嬤嬤輕嘆了一聲,想到劉榕偷看太后和皇上吵架,還笑得見眉不見眼,現在覺得她可愛,可是將來呢,此時景佑還是一個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小皇子,真的有一天,他君臨天下時,六宮之中滿是佳麗時,那麼,她們傻乎乎的劉榕又能在哪。
“若是將來她想出宮,你們也覺得是對她更好的,而那時哀家還在,那麼,哀家就允他出宮。”太后似乎被她們不是血親卻勝似血親的感情所感動了。
但是舒嬤嬤卻並不相信,對她來說,她瞭解太后,比太后瞭解她多得多。此時太后說這個,不過是鬼話罷了,她在爲將來留後路,表示,劉榕會一直在她的監視之下,如果有一天,劉榕露出一點魅惑主上的苗頭,她就會以恩典爲由,讓劉榕出宮。
這不是給她面子,而是她也知道了她和皇上之間的問題所在。她對兒子已經無能爲力了,於是她不想再在孫子的問題上,重蹈覆轍。不殺死劉榕,只不過是不讓孫子恨他,所以以她們的名義放劉榕出宮,說不定,還要給劉榕指門好婚,然後把所有責任全推到她和眉娘身上,她不過是應她們的要求罷了。
“爲這麼點的孩子,倒是讓娘娘掛心了,奴才謝太后恩典。”舒嬤嬤雖說明白太后的意思,卻也不點破,笑眯眯的弓身給太后行禮謝恩。
“只要那是你們想要的,哀家這點忙總還能幫得上的。”太后虛扶了她一下,笑盈盈的接下了她的感激之情。不管這個,是不是出自於她的真心。她用不着去想他們的真心,她是太后,她用不着去揣摸一個奴才的心思,她擡頭去看穹頂,腦子又轉到了她關心的事情上去。她覺得,是時候該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