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窗外忙碌的幾人,寧採臣轉身難以置信的說道:“老伯,砍頭不是要午時嗎?現在可是三更半夜啊!”
“哎呀!一定又是什麼高官子弟犯了什麼罪,想要找替死鬼。就是因爲三更半夜的,他們纔好殺,這樣纔不會知道殺掉的到底是誰嘛!”
寧採臣悲哀的說道:“難道這世上真的沒有公理了嗎!做好人真的就沒有好報嗎!”
那人走到草垛上坐下,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他就是看透了這個世道,纔會選擇躲避在這裡。
自嘲了一會,寧採臣收拾了下心情,將自己帶進來的行李拿到那人面前,說道:“老伯,我這些東西都送給你了,本來我還有些銀子的,可是被抓的時候給那些官差給收去了,現在只剩下這些不值錢的東西了。”
翻了翻寧採臣行李當中的東西,那人從牆角拿過一本書,遞給寧採臣道:“你這人還挺倒黴的,有錢竟然還會被抓進來,我給你個還禮,你拿着。”
將書接過來,看着手上的書,寧採臣自嘲道:“老伯,你學問這麼好,還好他們只是找我做替死鬼。”說着將書還了回去。
那人認真的打量了下寧採臣道:“你人還不錯,死了就太可惜了。”
“幸好死的是我不是您啊。”
“哎呀,誰說的,誰死了都可惜。”那人擺了擺手,示意寧採臣換個位置。一邊扒着草垛一邊說道:“你這人已經是稀有動物了,死了就絕種了,我很久沒有放生了。”
拿開擋着的木板。那人指了指洞口說道:“這裡有個洞,直接通到外面,你從這裡出去,從頭再來。”
看着幽黑的洞口,寧採臣先是一喜,接着失望的說道:“唉!您就不要給我這種假希望了,要是這洞真的可以離開洞口。您還不早溜了。”
“我在外邊寫什麼都被抓,在這邊寫完之後再拿出去印。你不必擔心我的。”那人說着走到一邊,將一些東西用破衣服包了起來。“這包袱裡的東西可以幫你應付一時之極,出去了之後可別再回來啦,記住啊!”
拿着包袱。見那人表情不似作僞,寧採臣歡喜的同時,擔心的問道:“老伯,我要是走了,那您怎麼辦啊?”
那人一邊推着寧採臣下洞,一邊說道:“你就放心吧,他們喜歡聽我講故事,我的故事又講不完,是不會有事的。”
寧採臣下了洞。將頭探出,還是擔心的問道:“兩個少一個,能行嗎?”
“我就說你前兩天已經替別人死了。他們不會張揚的,就會找別的替死鬼了。”
“嘩啦啦...”
聽了鎖鏈聲,那人急忙說道:“好了,你還是快走吧,要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老伯。那您保重啊!”寧採臣也聽到了鎖鏈的聲音,不敢在耽擱。說着就向幽黑的洞中爬去。
“周亞炳!該上路了啊!”
見到寧採臣離開,那人趕緊重新將木板將洞口遮住,再用草垛將木板擋住,整個人靠了上去。
“周亞炳!該上路了啊!”
看着站在門口的牢差,那人隨口就說道:“死了!前兩天就已經死了!”
“這不可能,之前還送過飯來的。”其中一個牢差說着就要打開牢門。
一旁的一個牢差抓住要開門那牢差,搖頭說道:“算了,死了就死了,我們換個人就是了。”
“可是..”那牢差說着停了一下,接着道:“你說的對,既然死了就算了,我們另外再找一個就是了。”
“這樣纔對嘛!”說話那人轉身向着其它牢房走去。
牢中的那人看着走開的牢差,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次怎麼會這麼容易就離開了,以前做這種事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容易。自從寧採臣來了之後,怪事還真多,不僅伙食好了,就連牢差的騷擾也不見了,還真是怪!
進了洞穴之後,寧採臣將包袱綁在身上,摸着黑在洞穴之中爬着。這洞穴只容得下一個人爬行,頭只要稍稍擡起,就會碰到上面的泥土。
不知道爬了多久,寧採臣只覺得自己快要沒有力氣了,雙手的皮已經被磨破,一放到地上,就會感到一股錐心的疼痛。想到自己家中還有妻母,只要自己爬出這個洞穴就能夠再次見到他們,寧採臣咬了咬牙堅持爬着。
又過了一陣,就在寧採臣要放棄的時候,卻見到前方突然出現一點了亮光。那亮光放佛有着強大的魔力,寧採臣只覺得自己渾身一熱,接着身體就有了力氣,向着那亮光爬去。
“終於出來了!”
用手擋住眼睛,等了一會,讓眼睛適應了陽光後,寧採臣看着頭頂的太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好久沒有見到太陽了!
休息了小會,恢復了一些力氣,寧採臣拿着包袱走出洞口,向着外面走去。也不知道那些牢差不會會發現這個地道,然後通過地道追上來,自己還是早點離開這裡比較好。
走了一小段路,見到樹林旁竟然停着一匹馬,寧採臣走到馬前,看了下週圍,沒有一個人,顯然不是有主的。
“此人真是神機妙算,竟然連馬也替我準備好了。”摸了下馬,寧採臣將包袱放到馬上,翻身騎了上去,選了個方向。“駕!”
“噠噠噠...”
聽了馬蹄聲,在一旁矮叢林當中大號的一個人向着聲音看去,卻是見到自己的馬被人給騎走了。“哎!我的千里追,這馬比豬還笨,誰騎上去都跑,害的我連洗手的時間都沒有。”
穿好褲子,那人走出叢林,看着馬離開時的方向,氣沖沖的道:“你以爲你在上面跑的快啊,我在下面追。遁地!”說着整個人瞬間沒入地面,向着馬跑的方向追去。
“轟!”“轟!”
“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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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打雷的聲音,寧採臣看了下不遠處的一個破舊山莊,無奈的騎着馬過去。本來還想連夜趕路,能夠跑多遠是多遠,沒有想到天公不作美,竟然要下起雨來,只好在這個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之後再說了。
“正氣山莊!”
擡頭看着已經破敗不成樣子的牌匾,寧採臣走到門前,碰了下緊閉的大門喊道:“有人沒有啊!”
“哐當!”
那破敗的大門被寧採臣輕輕一碰,直接就掉落在地上,砸起一片灰塵。
“呸!呸!..”
向後退了幾步,等到灰塵散盡後,寧採臣小心的走進山莊。“有人沒有啊!”
“嘭!”
大腿一痛,寧採臣知道自己是不小心撞到了什麼東西,頓時小心的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自己撞到的東西竟然是棺材。“一、二...七、八!竟然有八副棺材!”
“轟!”“轟!”
聽了打雷聲,本來就有些害怕的寧採臣嚇了一跳,慌張的說道:“你們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我只不過是借宿一宿而已。你們不用起來,我能夠招呼自己的。”
“哐當!”
聽了突然出現的開門聲,寧採臣驚駭的向着聲音的方向看去,那裡竟然出現了一個人,還向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啊!”
寧採臣驚叫了一聲,一邊後退一邊說道:“我都說了不用招待,我自己能行的!請回!請回!”
那人走了過來,一邊靠近寧採臣,一邊說道:“你這個傢伙,竟然居無定向,東南西北的亂跑。害的我在底下團團轉,把地鼠啊、蚯蚓啊,全都趕出了地面,幸虧我追上了。呵.呵..呵...”說着喘起氣來。
看着對方那蒼白的臉龐,寧採臣小心的問道:“你一定是死的很慘吧?”
“如果你也像我一樣在下面鑽那麼久的話,你就沒有力氣上來了。呵嘿..呵嘿..呵嘿呀...”那人說着又喘了幾口氣,向着寧採臣走去。
一邊躲着那人,寧採臣一邊說道:“你一定是有什麼冤情想要找我伸冤是吧?”
“呵..呵...”那人喘着氣,沒好氣的說道:“你替我伸冤?那真的是太沒有天理了!”
“天理?”見到那人沒有再向自己走來,寧採臣悲哀的說道:“這個世道哪裡還有天理可講,我也是有冤無處申啊。”
“你還有冤!”那人看着寧採臣,沒好氣的說道:“你騎着我的笨馬跑了一整天,你說是你冤還是我冤?”
寧採臣藉着雷光看着那人道:“你的馬?那是你的馬?我還以爲那是...”
“你還以爲是什麼?”那人打斷寧採臣的話,好笑的說道:“你該不會以爲那馬是憑空出現在哪裡的吧?”
“不是!”認真的打量了下那人,寧採臣小心的問道:“那你是人了?!”
“我當然是人了,你連禽獸都不如,以後你不要跟我太接近。”看着小心翼翼的寧採臣,那人轉身便離開,沒有再追究,只當自己倒黴了。
“喂!喂!”寧採臣追上前道:“那我去把你的馬拉...”
“別過來,你一接近我,我就吃虧。”那人轉身指着寧採臣,讓他離自己遠點,走過門檻,將門關了起來。
“譁!”門框一動,上面堆積的雨水立即落了下來,淋了那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