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胃口似乎特別好。”
不單單是這會子,從前兩日開始,便胃口大開,飯量比平時增長了許多,且看什麼都想吃。
“可能是因爲身體好轉,所以胃口也跟着好了一些。”陸啓言笑道,“能吃是福嘛。”
的確,能吃是福呢。
夏明月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陸啓言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抿嘴笑了又笑。
夏明月胃口大開,應該是殷陵遊在湯藥中增添了些許健脾開胃的藥材,爲的是這段時日能夠讓夏明月攝入足夠多的營養。
但又擔心夏明月身爲女子,難免有想要保持苗條身形的愛美想法,便沒有專門告知。
陸啓言明白殷陵遊的良苦用心,此時也沒有完全戳破,只起身去喊夥計拿糕點。
只是不知是因爲此時戲臺子上正唱到最精彩之處,戲園子裡最是熱鬧人多的時候,陸啓言在雅間門口喊了幾聲,並沒有看到夥計的半個身影。
“我下去跟櫃檯說一聲。”陸啓言交代了夏明月,關上了門,沿着走廊走到樓梯口,擡腳下樓。
這樓梯還不曾走到一半,有人影便出現在了陸啓言身後。
陸啓言察覺,快速回頭,瞧見了一個許久不曾見面,卻又令他熟悉無比之人。
溫逸軒。
陸啓言眯了眯眼睛,“二哥?”
溫逸軒搖了搖手中的紙扇,“竟然在這裡能遇到三弟,當真是湊巧的很。”
“這裡是長洲府城,距離京城有千里之遠,距離水仙州則是更遠,二哥能在這裡出現,實在讓我無法跟湊巧二字聯繫到一處去。”陸啓言不冷不熱道。
陸啓言的話有些直白,溫逸軒卻沒有絲毫惱意,反而是笑了笑,“三弟的性子還是如同從前一般,直白且不給人任何面子,讓人沒有任何臺階下。”
“二哥說笑了,我不是梯子,自然沒那麼多臺階可下。”陸啓言打趣了一句,接着道,“倒是二哥不如說一說,來找我所爲何事。”
夥計不在,溫逸軒卻在這個時候出現,這其中若說沒有他的手筆,陸啓言是絕對不信的。
“人多眼雜,不如到裡面一敘?”溫逸軒擡了擡手。
“怕是要煩勞二哥稍等片刻。”
陸啓言知道溫逸軒既然能跟到此處,必定是將許多事情打探清楚,便也沒有再隱瞞,“內人想用些茶點,我需得先着人送了上去,再跟內人打個招呼方可。”
溫逸軒聞言,微微一笑,眼睛都眯了眯,“三弟與弟妹伉儷情深,令人羨慕的很。”
“二哥比我年長,比我有閱歷,更是早已成家,焉能不知逢場作戲之事?”
陸啓言瞥了他一眼,不等他有任何迴應,便“咚咚”地下了樓,找尋到在櫃檯的夥計,將夏明月想要的糕點吃食一一說清,又交代夥計再添上一壺茶水,這才上樓。
越過溫逸軒後,徑直先進了自己所在的雅間,和夏明月打個招呼,“方纔遇到了熟人,大約需要說幾句話,娘子在這裡稍等我片刻。”
“好。”夏明月知道陸啓言現如今身處高位,難免需要一些應酬,且她看戲也剛好看到興頭上,再接着好好看一看,吃些茶點,也不會覺得無趣。
陸啓言捏了捏夏明月的手掌,這纔出了門。
溫逸軒已是派人在門口等候,將陸啓言迎到隔了兩間的雅間之中。
着人去換了一壺新茶,溫逸軒親自給陸啓言倒上了一杯,“需先得恭喜三弟現如今升任軍指揮使,深受範弘輝的信任和賞識。”
“多謝二哥。”
伸手不打笑臉人,陸啓言沒有拒絕,接了茶杯過來。
茶杯送到嘴邊,嫋嫋茶香往鼻孔中鑽,而這茶香,熟悉無比。
這是……
陸啓言頓了頓,抿了口茶水,“小妹玉珠一切可還好?”
“自然都好。”溫逸軒笑道,“雖見不得光,卻也是錦衣玉食,地位尊崇,吃穿用度皆是比照溫家姑娘,現如今已是出落成了大姑娘。”
“只是玉珠十分想念你這個大哥,因而時常詢問何時才能與你再相聚,即便我們時常勸慰也無濟於事,依我看,你若是得空還是要回去一趟,也好讓玉珠安心。”
“這是自然。”陸啓言點頭,“我也十分惦記玉珠。”
“只是現如今安家剛剛有了定論,西陲軍中皆被範弘輝掌控,正值用人之時,我不敢輕易遠離軍中。”
“再者,範弘輝一心效忠皇帝,對溫家本就頗有微詞,倘若讓他發覺我與溫家的關係,只怕先前以往種種努力,皆會付諸東流。”
“其實,像二哥今日的舉動,也是有些冒昧的。”陸啓言壓低了聲音,“不知二哥是否知曉,內人夏氏與賀家老夫人關係頗近,現如今又與範家小姐關係和睦,就連其弟弟夏雲集現如今在軍中也與我平起平坐,倘若讓內人看出些端倪來,問詢我幾句,只怕我都有些解釋不清的。”
“倘若內人的疑問再被範家小姐或者是賀老夫人得知,我父親的盤算,也都徹底落了空,因此我即便惦記玉珠,卻也不好貿然回去,還望二哥跟父親和大哥說明其中緣由,體諒一二。”
溫逸軒聞言,眉頭微蹙。
他自是知曉陸啓言說的這些利弊,也的確如陸啓言所說,他此時的確是不該來找尋陸啓言,以免其身份暴露,但他此次來,卻是奉了父親和大哥的吩咐。
究其原因,是出於對陸啓言的不信任。
陸啓言這個義子,當初是極好的棋子,安插在非溫家掌控的軍中,爲的是熟知其他軍隊的動向,適當時候可以從內造成一定的打擊。
所以他們一直支持陸啓言,以求陸啓言能夠在西陲軍中站穩腳跟。
但現如今的陸啓言,在西陲軍中,已是大權在握,有些超出了他們的預估。
他們害怕陸啓言會超越他們的掌控。
精心培養的棋子,爲他們溫家效力的棋子,倘若最終養虎爲患,那是最難看的結局。
好在,他們在手中攥了一個陸啓言的軟肋。
陸玉珠,是陸啓言的小妹,是這個世上,陸啓言唯一的親人。
以陸玉珠爲籌碼,讓陸啓言對溫家沒有任何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