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兄弟情分
“沒有,我和曹漪蘭絕無私情。”蔡祁矢口否認。
在他的面前,傅九衢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品茶,他的模樣與書房裡緊張侷促的氣氛格格不入。
“重樓,你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做那種對不起你的事情?那都是他們胡說八道的, 你不要聽信……”
蔡祁急得嗓子都冒煙了,爲了解釋,聲音都帶了點啞意。
“我當真是奉命前去問曹漪蘭,與那個砍豬圈的內侍有什麼關係,哪裡曉得這麼倒黴,讓她家奶孃撞見了,更離譜的是,曹漪蘭這個蠢貨,不解釋便罷了,居然點頭承認……”
他越說越氣,牙槽都快咬爛了。
“我清清白白一個人,怎麼會是那種人?重樓,這事你得幫兄弟,否則,我當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傅九衢眉梢不由一挑,朝他看來。
“曹府並未說過此事。”
“沒說?你從何處得知?”
“猜的。若非如此,曹漪蘭爲何退婚?”
傅九衢看蔡祁緊張得眼睛都瞪大了,脣角微微上揚,徐徐一嘆。
“放心,此事曹家不會外傳。只要你不說,她不說,便不會有人知情……”
蔡祁一怔。
下一瞬才反應過來傅九衢話裡的意思。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這不是別人說不說的問題,關係到我的名聲。你說, 我若當真做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咱們兄弟還有得做嗎?”
傅九衢饒有興趣地打量他片刻, 嘴角揚了揚,“我不介意。”
“你瘋了?”蔡祁滿臉的崩潰情緒,“那是你的未婚妻室!”
“不是了。”傅九衢低低一笑,白淨修長的手從几上端起茶盞,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水面。
“曹漪蘭驕縱跋扈了一些,但配你倒是剛好……無論如何,你我兄弟情分,斷不會變。”
蔡祁如釋重負,隨即便又大呼冤枉。
“配什麼配?我這是陰溝裡翻船,讓曹漪蘭那諢貨給害了呀。我聽到奶孃進來,當時便要走……是她拽着我上榻,原想躲一躲便過去了……哪知,她臨陣反水,恩將仇報,陷我於不義!虧我總是護她幫她,沒有想到她會拉我墊背!”
說着,蔡祁都快要哭了。
傅九衢卻是神色淡淡, 偶有微笑。
“那你娶是不娶?”
“……”
這話把蔡祁問住了。
他偷偷瞄一眼傅九衢的臉色, 不見異狀, 這才嘆了一聲。
“都這樣了, 我能如何?她若要嫁,我自然得娶。你都不知道,現在曹府已經把我當成了辱沒她家姑娘的登徒子……我若不肯娶,曹家隨便使個絆子,就夠我喝一壺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氣到了極點,蔡祁說到最後,喉嚨發哽,眼眶都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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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退婚的消息在京中沒有掀起多大的波浪,也許是有人故意壓制輿論的原因,小報上短短几行字,說是曹大姑娘和廣陵郡王雙方對彼此都沒心思,長輩便依從了兒女的意願,和平解除了婚約。
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此事甚至變成了汴京城的一股退婚潮。
皇親貴戚尚且尊重子女意願才決定婚配,何況平民乎?
一時間,哭着鬧着要退婚的不知凡幾,十里八街有的是熱鬧可瞧,少有人去追問曹大姑娘爲何要退婚的事情了。
曹府和開國侯府的婚事,則是在一片風平浪靜中定下的。
雙方都極爲低調,幾乎沒怎麼透出風聲。
從家世來說,曹大姑娘算是下嫁,儘管有人猜測這樁姻緣與五丈河那樁荒唐事有關,但議論也只是議論,曹府和蔡府對此三緘其口,並且很快就定下了婚期。
曹府定期的時間很急,很趕,是怕曹漪蘭尚未過府便懷上身子,有他們自己的考量,但別人看着卻是一頭霧水——
當初嫁長公主府還要找人求籤算卦,各種流程皆無疏漏,如今怎麼這樣就要嫁姑娘?
汴京城從來不缺流言,辛夷自己也是流言之一,因此,她即便有所耳聞,也不參與討論,更是特地叮囑了藥坊上下,都不許對外說曹大姑娘的事情,不論好歹,皆不可參與。
藥坊裡的全是辛夷的人,自是知道她的處境,不論誰來打聽什麼,都一問三不知,馬行街那些人漸漸也就失去追問的興趣。
這些日子,辛夷很忙。
宅院進行翻新,並往上蓋了一層,還按辛夷最初的設想,在二樓做了一個檯面直伸向五丈河,一樑一柱,不浮誇、不奢華,卻莊重大氣,與藥坊的整體極爲相似,而隔壁院則是被改造成居住和藥廠相間的格局,因爲地方寬敞,還按辛夷的想法,留了一個小院養花種菜,而靠近五丈河的地方,則引入渠水做了口塘,種植了蓮藕……
兩邊合二爲一,庭院格局分明,來去方便。
辛夷特地留出一塊菜地,培育了傅九衢給她的辣椒、玉米和西紅柿。
爲免種植失敗,她很是謹慎,那些種子種一半,留一半,按以前去農場採風看到的方法,一壟一壟種得儼然有序,從種植到發芽,她每日親手照顧,生怕有什麼閃失。
一轉眼便到了四月。
一棵棵種子長成了嫩綠的幼苗,看着便喜人……
辛夷總算鬆了一口氣。
北宋的辣椒、玉米和西紅柿,那是多麼貴重的東西?
四下寂靜,辛夷站在院中,感覺着微微拂過的涼風,滿心歡喜。
“娘。”三念磨磨蹭蹭地進來,觀察着辛夷的臉色,低低地道:“咱們家的椒椒,米米和茄茄都長大了,傅叔爲什麼還不來……”
椒椒,米米和茄茄是三念爲這些珍稀植物取的暱稱,辛夷一直由着她稱呼,只是聽她又提到傅九衢,不由有些頭痛。
一念對傅九衢是敬。
二念是怕。
三念是愛。
當親爹一樣的愛,幾天不見就像幾輩子沒見面一樣。
這大半個月,傅九衢也不知在忙什麼,總是來去匆匆,說不上幾句話便離開,比以前更有禮數了,也客氣了許多。每隔三五月,要麼會親自來藥坊看一看孩子,要麼會差人送些玩耍的東西過來,恪守着叔嫂的距離,保持着叔嫂的分寸。
不近,也不遠,但絕非把他們置之腦後而不理。
可這小丫頭,活像被親爹遺棄了似的,說着說着,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傅叔都好久沒來了。他是不是又要娶娘子生孩子,不要三寶了呀。”
辛夷耳窩快被她嚷嚷得產生幻聽了。
傅叔傅叔傅叔……
她蹲身下來,正色望着三念。
“那要不這樣好了,下次你傅叔過來,我便把你送給他?這樣不論他娶誰,生幾個孩子,你都能跟他在一起……”
“不要。”三念嘴巴一癟,當即紅了眼眶,彷彿要哭出來,“我要傅叔,也要娘。我要我們大家都在一起。”
“……”
(本章完)